站在路中央哭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選。

在路人們探究好奇的目光聚集之前，沐澤深將慕思歸帶到了一邊。

他原本想把人抱過去的。

慕思歸本人并不重，和她纖細的身材一樣，她十分輕巧。

然而壞就壞在她身上還背著那把無途。抱起慕思歸也許不難，慕思歸加無途抱起來可就不是什么輕巧活兒了。

盡管錯失了一個好機會，但為了不丟人，沐澤深識相的選擇了將人引了過去。

唉，這么細的骨架，到底哪里來的力量能搬動那些個重東西的？沐澤深不明白，他跟仵作們也討論過，從慕思歸胳膊的粗細來判斷她的肌肉，應該不能支持她的力量才對。

“老大……我失態了……”又哭了一會兒，終于將壓抑了許久的情感宣泄出來，慕思歸一邊擤鼻涕，一邊跟老大道歉。她一抬頭，對上老大胸口雖不明顯，卻依舊能看出淺淺的一片濕痕，小臉蹭的羞了個紅透：“我我我……我給您把衣服洗干凈！”

“沒事。”男人笑了笑，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不嫌我衣服臟就好。”

“不會不會。”慕思歸拼命搖著頭：“老大的衣服不臟，上面還有皂角的香味。”

皂角的香味？沐澤深抬手嗅了嗅，什么都沒聞到。

放下手臂，男人一低頭，目光正巧與慕思歸投來的對上，他瞧著那雙清亮且濕漉的大眼泛著漂亮的紅光，鴉翅一般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淚水，像是著魔一樣，忍不住想伸手去替她揩掉。

慕思歸沒給他這個機會。

在意識到對方要做什么的時候，她便快速躲閃開來。

女孩這么一閃，原本還有閃爍著些曖昧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男人輕咳了一下，替自己解圍道：“心里還難受嗎？”

“說不上來。”女孩回答的實誠，大眼睛眨巴著，里面的情緒深深沉沉，是男人從沒見過的樣子：“我……覺得我應該還是難受的。”

“沒關系。”低磁的男聲和緩：“都會過去的。”

“沒事兒，老大，您不用管我，我我……我自己可以調節的。”深呼吸一口，慕思歸調整心緒，用手拍拍臉，努力讓自己打氣精神：“絕對不會耽誤破案。”

“破案的事情不要緊。”男人失笑，這個小東西就是這樣，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你這樣，我很心疼。”

不得不承認，平日不茍言笑的人，一旦正兒八經說起情話來，真的很要命。

慕思歸臉上的紅暈還沒消下去，就立刻又重了幾分：“老大，您……您能不能不要老是說這種話？”

“為什么不能說這種話，嗯？”瞧著小東西的情緒好轉，男人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們本來就站在墻角，說話間男人一步步逼得慕思歸倒退，最后將她整個逼到墻角，沐澤深抬起一只手搭在墻上，半俯下身子湊近慕思歸：“我說過我喜歡你，自然會將心里最掏心掏肺的話說給你聽，你要是不愛聽，我只能將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了。”

“我我我……我不要你的心！”慕思歸急了，她靈巧的從男人腋下鉆出，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不要？”剛還深情款款的男人忽的收起所有溫柔，眼底只留下一抹狠厲：“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把它丟去喂狗好了。”

說完，男人作勢要去掏心。

他一個起勢女孩就看出是要動真格的，嚇得小臉一白，趕忙上前去阻止：“老大！”

“你既然不要，攔著我干什么？”男人的手指在自己胸口前一指處停下，慕思歸拽著他的胳膊，讓他這只手動彈不得。

“我我我……我要你的心臟干什么！”可憐的思歸，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激得，話都有些說不清。

“你不要我的心臟，那就是要我的心？”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剛還準備挖心的手腕一翻，反握住慕思歸，男人的掌心干燥且溫熱，掌心處還有長年拿刀磨出的老繭，觸感甚至有些粗糲。然而這并不阻礙他動作的溫柔。

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他用手指摩挲慕思歸那雙也算不上嫩滑的手，目光找那雙一直在躲閃的眼，用帶著些許卑微的口吻，以商量的語氣對慕思歸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原想將這一心愛慕深藏起來，可既然你喜歡的人不珍你重你，又實在忍不住。若是他好好待你，我自然會恪守我們之間的禮儀，絕不逾矩。可他這般對你，我便滿心不忿。我也許沒有段世子的顯赫家世，沒有他的滿腹經綸，更沒有你們從小一起長起來的情分，可我對你的情意不會比你對他少半分。思歸，我不求你這就喜歡上我，只求你不要躲我，怕我，可好？”

最后一句可好，男人聲音里帶著顫。再配上期艾的目光，與眉宇間的愁緒，竟然叫慕思歸一時無法拒絕。

男人的情意是真的，但這話里的真真假假，也只有他自己知曉，心思單純的慕思歸無從分辨，只覺得有人竟然將自己的心這么剖開給自己看。

尤其還是老大這樣總是驕傲的男人，忽的低下了腦袋用近乎卑微的態度來請求自己，慕思歸的心里，已經軟得一塌糊涂。

她半張開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只好閉上。

從老大突然表白到現在，她總有種對方是在逗自己玩的感覺。可聽了這番話，她又覺得老大是真心實意喜歡自己。

她知道求而不得是件多么讓人難受的事情，她剛遭人拒絕，她也拒絕過別人，見識過思國哥哥被自己拒絕后慘白的臉色，也知道被人拒絕后是怎樣一種心如刀割。

慕思歸的心內方寸大亂，她僅僅看了一眼老大的樣子，就不敢再去望那張臉。

太可憐了。可憐到讓人不忍心拒絕。

慕思歸想著，是不是她在請求文德哥哥多喜歡自己一點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可為什么文德哥哥……卻總是能表現的那樣淡定自若？

別期待了，文德哥哥不喜歡你。有一個聲音從她心底里冒出來，清清楚楚的回蕩在她耳邊，那個聲音說，文德哥哥，一點點都不喜歡你。

唉……你們喜歡的沐腹黑，說謊話那是張口就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