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女孩如小貓叫一般的聲音傳來，剛準備登車的慕玉白停下動作，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女兒。

“不想走？”瞧著她那舍不得的模樣，女人在心中默默嘆氣。

“不想走。”慕思歸低頭擺弄著無途，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刀柄上系著的紅緞帶：“我還想知道老大為什么要趕我走？”

女兒的回答讓慕玉白有些驚訝：“你不怪我？”換做以前，這笨丫頭一定會跟自己纏磨才對。

“阿娘沒做錯什么。我知道阿娘是向著我的，剛在公堂上還有些生氣，但是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阿娘您也無可奈何。”不管周戎是否已經二十六七，兩家的大人卻想以孩子間的打鬧為由，讓這件事就這么過去。

一個是平章政事家的兒子，一個是北疆守備將軍的女兒，看似不過是兩家兒女的打鬧，若真鬧大了，會牽扯到前朝也不一定。

偏偏前朝的事情她不懂，自然不能由著性子來。

這里是京城，不是北疆，不是那個人心像天湖水一樣清澈的北疆。

“現在不是去問他的好時機。”走回到自己女兒身邊，慕玉白伸手拽著她：“先上車。”

任由自己被阿娘拽上車，母女倆并排做好，慕玉白一只手從女孩肩后繞過，將她整個人攬進懷里：“陸玲瓏那里我派人去守著了，現在誰也別想找她麻煩。”

“謝謝阿娘。”女孩用毛茸茸的腦袋在慕玉白的頸窩里蹭了蹭：“我都沒想到。”

“說什么謝不謝的。”小時候她總是教導思歸小野要做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可當他們真長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慕思歸又覺得有些心疼，恨不得這兩個孩子都能不懂事一點：“今天我的寶寶受委屈了。”

若是慕思歸能再不懂事一點，今天連著周戎一起揍了，那么這件事就不可能這樣結尾，女兒也不用這么憋屈。

然而姓周的一上來就擺出一副虎爸嚴父的樣子，加之笨丫頭的身份剛被揭穿，自己就是想鬧，也不太能鬧起來。

被動，實在太被動。

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被阿娘這樣摟著輕拍后背，又或許是因為阿娘那一句我的寶寶受委屈了，要么是最后老大遞上無途與小紅馬韁繩時臉上的冷漠。

慕思歸只覺得自己鼻頭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溢了出來。

“唉……”默默嘆口氣，女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女兒。

回到家，在慕玉白的默許下，女孩回了自己的房間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里面，連吃晚飯也沒出來。

桃桃第一次見自家郡主這么失落，勸了又勸，對方才象征性的咬了一口饅頭，也不知道咽沒咽下去，又一個人蜷縮在床上發呆。

“晚飯就吃了一口。”桃桃站在院外，有些焦急的跟慕玉白匯報：“夫人，郡主這是怎么了？”

慕玉白知道現在勸什么也沒有用，只是在心里生沐澤深的氣，你小子擅作主張就算了，還把她閨女搞成這樣，等這事情結束，看她怎么收拾他：“你好好照顧郡主，一日三餐按時給她送過去，不想吃就算了，不要打擾她，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是。”乖巧的應下，桃桃給女人行了個禮，目送她離開。

慕思歸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呆了多久，一直到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身，這才警醒的回過神。

黑衣人翻過院墻，接著天上的月光看清了環境，剛準備朝主屋走去，一把刀就在剎那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誰，來我們家要做什么？”女孩的眸色比月光還冷，與無途刀刃透出的寒光相呼應，黑衣人的背脊頓時一僵。

“思歸妹妹，是我。”

“你怎么來了？”沒有驚動已經睡下的桃桃，慕思歸將人帶回自己屋里，點上蠟燭，給他倒了杯茶：“這幾個月你都去了哪里，董姨和徐伯伯還好嗎？”

“我爸媽都還好，這次跟我一起進了京，明天應該會來府上看慕姨。”徐思國不慌不忙的一個個回答：“我是剛聽到一些事情，所以就想著來看看你，沒想到你是越發敏銳了，我的腳步聲那么輕都能被你察覺。”

將自己的擔心一句話帶過，徐思國又接著說：“這次回京，是因為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慕思歸歪著腦袋看向他：“有沒有什么我可以幫得上忙？”

“我在離開鐵衛后，一直和另一個教頭有聯系。”徐思國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開始說自己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月前我就再也收不到他的回信，也再聯系不上他了。你知道的，我那頭虎頭海雖然沒有你的阿翔好，但帶信卻也從沒有丟過，我這半個多月給我兄弟的信，每次都被它原封不動的給帶了回來，我就有點擔心，想回來看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鐵衛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大牛哥打聽事情十分在行，不然明天我去找他問問，看他能不能幫你打聽出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這么一句，說完，女孩自己愣了，今天她離開的時候，大牛哥也沒有挽留自己。

他是不是生氣了？他那么照顧她，打心眼里將她看做兄弟，自己卻在這件事情上瞞了他那么久。

“怎么了？”徐思國察覺到女孩的不對勁，反問道：“我的事情不著急，我可以明天找其他兄弟打聽打聽，倒是你，我是城門快關的時候才進的京，為什么滿京城的人都在傳你女扮男裝去大理寺做寺差的事情？”

“滿京城的人都在傳了嗎？”女孩有點不敢相信，城門快關的時候，不就是自己才離開大理寺的時候嗎，是誰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的，而且傳得這樣快？

“我也不知道。”徐思國的眉毛蹙起來：“不管怎么樣，這事兒對你都不好，慕姨那邊，有什么對策嗎？”

老大的態度，阿娘今天跟自己說得話，很快就在城里傳滿的消息。

這一樁樁事情連起來，慕思歸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心里想著，老大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