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正悠閑舒適的搖著小扇兒吃著桑桑給剝的核桃,忽然聽到核桃落地的聲響,便也就抬起了頭,看到換了一身衣裳卻如同換了一個人的裴僵之時,也是愣了一下。
裴僵的體魄比月嬌另外的兩個護衛都要健壯,但卻不讓人覺得他的塊頭大,反而顯得他的身材陽剛卻也甚是賞心悅目。
相貌冷峻,黑發黑衣黑眸。身材挺拔,氣質沉穩而內斂,表情冷漠,一眼看去著實是讓人挪不開眼睛。
裴僵還真真的印證了人靠衣裝馬靠鞍的俗話。換了衣裳后,頭發也束得一絲不茍,加上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就好似他是個嚴謹的人一般,許是因換了一身衣衫,讓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臉。
好在玉嬌在夢境中也見過他身為淮南王時最為器宇軒昂的模樣,所以并未像桑桑那般大反應,但不知怎的想到了夢中他在衣裳之下那健壯得身軀,頓時覺著臉上冒著熱情,口干舌燥得端起了茶水抿了幾口。
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玉嬌站了起來,眼神有些飄忽的與裴疆道:“一會沈護衛便會過來,他會告訴你該如何做。”
說完要走,但身后得桑桑沒有跟上,回頭一看才發現這丫頭尚未回神,一副沒出息的模樣盯著裴疆瞧。
玉嬌沒好氣的喚了一聲,“走了。”
桑桑才驀地清醒,趕緊的跟上了主子,但視線還是依依不舍的黏在裴疆身上。
玉嬌暗道身邊怎盡是些好顏色的人。搖頭嘆了一口氣便從裴疆的身旁快步走過。
玉嬌步子快,適時有一股清風掠入,一抹淡淡的暖香也隨之竄入了裴疆的鼻息之間。
這淡淡的暖香還是與裴疆一年前在黑市那晚嗅到的是一模一樣的,也是裴疆失憶喪失后復而有記憶以來聞到過最好聞的香。
裴疆在獵場那么多年,聞到最多的是那濃郁的血腥味,其次是臭氣沖天。他從未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能讓人聞之上癮的香。
愣神間,察覺到有人靠近,驀地轉身伸出手擒拿住了正要放到他肩膀上的手。
被抓住了手腕的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隨即贊道:“警覺性不錯。”
來人是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身穿著與裴疆相似的黑衣。
見到來人后,裴疆松開了手,銳利的眸色微斂,面不改色地喚了一聲:“沈護衛。”
玉嬌的身邊有兩個護衛裴疆皆認識,當初玉嬌入夜市的時候便是這兩名護衛伴在身側。
沈護衛晃了晃被抓過的手,眼神中帶著幾分打量之色盯了裴疆半響,“小姐說你可當護衛還算不得數,要經過老爺同意才做數。”
裴疆正著身子,沒有像在玉嬌面前那般低首垂眸,相反的是有著壓人一籌的氣勢。
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回應沈護衛的話,“小姐說是便是。”
聲調雖平緩,可卻沒有半分的遲疑,似乎表明他只認定主子所說的,至于旁人如何說都與他無關。
沈護衛默了片刻,隨之“嗤笑”了一聲:“但愿老爺考核你之時,你也能有現在這般的硬氣,廢話也不多說了,你隨我來,我與你說說規矩。”
“小姐每回出門,最少也會帶一個護衛出門,你未得老爺任命,算不得護衛,若小姐讓你陪她出門,你便喚上我或者秦護衛,還有,平時我會與秦護衛當值,值日和值夜輪流來,你當值那日也必然會有一人會伴著……”沈護衛邊說著邊往院子外走去。
沈護衛說了許多,但大體似乎都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你不靠譜,我不相信你。
裴疆一言不發,表情也沒有一絲的變化,這番認真的模樣根本不會有人能看得出他其實心不在焉。
裴疆腦中想的是方才來赤玉小苑的時候,在院子外看到的一幕。
主子和未婚夫待在一塊的畫面。
裴疆是一年前入的玉府,去年自然也是見過沈宏敬的,那時玉嬌圍著沈宏敬轉,臉上時時都帶著笑意。
裴疆喜看玉嬌笑,一如在黑市見到她的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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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時,她露出來的笑容干凈而明艷。雖喜她笑,可卻不喜看到她對那沈宏敬笑。
如鯁在喉一般的難受。
方才看到倆人在一塊,雖未看到主子的表情,但裴疆還是有種要把沈宏敬滅口的沖動,但他清楚得知道這個地方并不是那死了人也沒有人管的獵場,若他殺了人,這個地方便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若他還想在獵場外的世界正大光明的活著,他就必選遵循這個世界的規矩。
“最后一點……”沈護衛忽然停住了腳步。
裴疆也一瞬回神,跟著停了下來。
二人停在了院子中。
沈護衛轉身看向比自己高出些許的裴疆,語氣比方才要嚴肅了許多:“最后一點,我要試一試你的身手……”
話音乍落,沒有任何的提醒,猛的向裴疆出拳。
裴疆向來靈敏,一霎那抬肘擋住了沈護衛的拳頭,隨后也毫不客氣的出拳。
兩人在院子中開始拳腳相向,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有婢女匆匆去稟告了玉嬌。
才剛剛回房灌了兩杯茶的玉嬌忽然聽到婢女說沈護衛與裴疆打了起來,心中擔憂裴疆舊傷裂開,便忙放下了杯子急匆匆出了院子。
院子中的兩人打得正難解難分,玉嬌本在意的是那金餑餑受傷,可是出了院子外見到兩人的搏斗,卻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有點多余了。
看著裴疆不僅從容的應付著沈護衛的攻擊,出招更是招招兇猛而霸道,干凈利落,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玉嬌一時有些怔忪,她原以為裴疆會的招式不過都是些野路子,但現在一看,根本就是個練家子!
可他不是在獵場待了十年么?且也沒有先前的記憶,那么他這身功夫是從哪里學來的?
玉嬌曾聽過沈護衛說過他自個十幾歲的武藝不過是學了個入門,而是經過后期大師指點才會有今日的成就。那么以裴疆現在的大概年紀,他入獵場之前不過是十來歲,與世隔絕了十年,他又怎會有這么好的身手?
玉嬌站在回廊處,看著院子中的交手兩人,滿腹的疑問。
裴疆余光似乎瞟到了回廊上的一抹紅艷之色,嘴角一瞬間有了一絲得弧度,當即招式更狠了。
沈護衛原覺得裴疆給人的感覺太過倨傲,他心有挫他銳氣的想法,所以才會出手,誰曾想這馬奴的身手竟如此的不簡單!
招式如此的兇猛霸道,竟然讓他有些吃不消!忽然之間,不知何因,裴疆的招式竟更為兇猛了起來!
兩掌相抵,沈護衛被震退了數步,裴疆正要再次逼近的時候,一聲“住手”傳來,他瞬間收了拳。
玉嬌擔心沈護衛輸了而間接得打了父親的臉面,二則是怕裴疆那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又再次裂開,所以才會制止。
裴疆收了拳后,轉身抬眸看向回廊上的主子。
玉嬌在對上裴疆的眼眸之時,心底微微一顫。他的眼眸之中似乎浮現了光亮,在陽光之下熠熠發亮。
可玉嬌怎么覺著,這眼神有些邀功的意味?就好似在說我打贏了,你可以夸夸我的眼神……
玉嬌當即把自己這種荒唐的想法揮出了腦外,隨之道:“切磋切磋便可了,莫要太過折騰。”
沈護衛心知若是沒有主子那聲“住手”,自己將會輸得甚是難看。
沈護衛略有所思的看了眼裴疆后才朝著玉嬌拱了拱手。
玉嬌看了一眼兩人后才轉身離開。
轉了身后才與身旁的桑桑說道:“一會你讓福全去看看裴護衛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憶起方才他那眼神,怎么也忽視不了,所以入了房后,看了眼桌面上自己方才從廳中拿回的核桃。
想了想后,吩咐另外一個婢女:“青菊你給裴護衛送些干果過去,就說我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