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近日愛答不理的態度讓玉嬌生氣,所以從書房帶著脾氣離開后,也不搭理裴疆了,打算冷他幾日,讓他知曉她的脾氣大著呢。
每日未時是裴疆到小書房認字識字的時辰。而這個時辰玉嬌也會在書房之中,可今日在的卻是福全。
裴疆略微皺眉的盯著福全。福全被盯得頭皮發麻,僵硬解釋:“小姐傍晚要去莫家赴宴,桑桑也要陪著,所以都沒空,便讓小弟過來監……陪著裴護衛習字。”
看著裴疆越蹙越緊的眉頭,福全硬生生的把原話中“監視”二字改成了陪著。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這裴護衛怎這般可怕,難不成裴護衛不想看到他?
或者是想見的人沒來,所以不高興?
想到這,福全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震。難不成裴護衛的意中人是……桑桑?!
裴疆放下筆,沉著聲音道:“今日不習字了。”
說著便站了起來,福全忙道:“可小姐讓小的來盯著裴護衛的……”
裴疆掃了一眼,問:“你會告知主子?”
福全立即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裴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淡淡道:“很好。”
看著人離開書房的背影,福全心中腹誹裴疆就只是個會在主子面前裝老實的。
看看現在這樣欺負人,哪里老實了?!
且說玉嬌這邊。因還有一個時辰便要去赴宴了,也是趕著讓桑桑給自己上妝。
哪個年輕的小姑娘不愛梳妝打扮的?玉嬌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張揚了而已,但依舊愛美。
捯飭了許久,直到玉盛讓人來催,玉嬌才遲遲的出了閨房,出院子的時候,裴疆已經守在院子外了。
玉嬌看到裴疆的時候腳步頓了一頓,然后賭氣的別開視線,繼而準備離開,但身后卻傳來裴疆悶沉的嗓音:“小姐為何要生奴的氣?”
玉嬌抬起的腳又放了下來。
她爹娘已在府外等著她了,不能再遲了。想了想,還是回頭看向他,“這事待我回來再說。”
玉嬌轉身離開,待走遠了些,才問身邊的桑桑:“你說這裴護衛這幾日究竟怎么回事?”
那日兩人鬧脾氣,桑桑也是在的。這兩日桑想了一下,也想出了一點門道來,“許是因為裴護衛把千字文默寫了出來,而后小姐去了四寶軒,他以為小姐是給他獎賞,但卻不曾想小姐卻是送給莫少爺的,因此心里邊不平衡吧。”
桑桑的想法與玉嬌先前的猜測不謀而合,但玉嬌還是覺著有些不可能的說:“裴護衛有不是那六七歲搶糖吃的小孩了,何至于這么不平衡?”
“小姐這你就不明白了,裴護衛這前邊十年只差沒與世隔絕了,興許也就外邊看起來沉穩而已,其實呀心里邊可能就和那十歲的孩子差不多。多年來沒有得到過溫暖,心里邊可能也是希冀有人待他好的。”
聞言,玉嬌微微蹙眉,有些不確定,“真是這樣嗎……”
桑桑應道:“奴婢覺著是這樣的。”
玉嬌想了想,“倒也說得通,要是真是這樣的……桑桑,你讓人現在就去四寶軒再買一支筆,待我回來后再拿給他。”
桑桑認為主子和裴護衛之間真有些情況,倒也不再好奇主子為何對裴護衛這般上心了。
裴疆這邊卻是緊緊盯著主子離去的背影,不自覺的看得久久未回神。
精心打扮過后的主子,極美。
主子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裴疆似乎察覺到什么,眼神驀地一冷。隨之一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側頭望去,看到的是一張嬉皮笑臉。
嬉皮笑臉的人是玉恒,玉嬌那滿身金閃閃的堂兄。
“裴兄弟,今晚有空不?”
那嬉皮笑臉的態度,與月前拿著鞭子抽人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
裴疆撥開他的手,看回前方,聲音清冷:“沒空。”
玉恒的笑臉一僵,但隨即又笑得賤兮兮的,道:“別這樣嘛裴護衛,我方才問過沈護衛了,你晚上不用當值,定然是有空的,是這樣的,先前我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下,所以想請你去吃頓好的來賠禮道歉。”
裴疆微微蹙眉,實在琢磨不透這玉恒到底想做什么,繼續拒絕道:“不需要。”
玉恒:……
這真他娘不給面子!
玉恒今日會拿自己的臉來貼冷板凳并不是真的覺著自己過分了,而是今日回到家中的時候,他爹把他給罵了一頓,就因為他月前鞭打過這姓裴的。
他爹的原話是這樣的——
“你大伯說想要給玉嬌招一個上門女婿,只要玉嬌喜歡且真心的待玉嬌好的,都可不論身份高低。你大伯先前就夸過那護衛忠心耿耿,拼了命也要救玉嬌,還說如果他有那能力,還可給他在商號安個管事的活,你爹我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他對這護衛有那招婿心思。”
最后他爹給他下了通牒,威脅他若是不把這護衛哄好,就限了他的花度。銀子是他的命.根子,為了命.根子,臉面這東西不要也罷。
來尋這護衛的之前,玉恒也了解裴疆的底細了。知道他在獵場待了十年,也不與任何人來往,心想他定然是個沒開過葷的,拿女人來忽悠最簡單不過。
如此想著,便扯著笑臉誘哄道:“我那二妹是愛玩鬧的姑娘,最受不得沉悶了。裴兄弟你這么悶的性子,久而久之二妹會覺著你無趣的,何不如趁著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之時學一些討姑娘家歡喜的法子,以后說不準還能把我二妹哄得服服帖帖的。”
玉恒的話讓裴疆聽著有些云里霧里,并不大想搭理他,但聽到“討姑娘歡喜的法子”的話之時,臉色微微動了動。
因一直看著裴疆的表情,玉恒自然看到了裴疆的動搖。
有戲!
再接再厲道:“只要你今晚和我吃了這頓飯后,定然會知道該用什么法子去討我二妹的歡心。”
玉恒目不轉睛的瞅著裴疆,好半晌后,待裴疆轉頭看向他的時候,玉恒知道,這飯算成了。
只要是男人,吃了他這頓飯,仇人也會變成兄弟的!
“當真?”
玉恒很肯定的點頭:“當真!”
裴疆的臉色很難看,他雖不知這萬花閣是什么地方,但他隱約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女子衣著單薄,笑意帶媚,脂粉濃郁,而男子也是帶著讓人厭惡的笑意,男女親密相偎,這些皆看得裴疆極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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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雅間后,玉恒把裴疆摁到了位置上,笑得曖昧,“人來之前,給裴兄弟你兩樣好東西,一保你一會不丟臉,二保你一宿金.槍不倒。”
裴疆微微蹙眉:“金.槍不倒?”
這時有人端了一壺酒上來,玉恒拿過,隨之倒入了裴疆面前的酒杯中,道:“這是好酒,也是讓你金.槍不倒的好東西!”
虎.鞭泡的酒,可不正是好東西!
裴疆冷漠掃了一眼那黃色的酒液,道:“我從不飲酒。”
玉恒端起,塞給他,勸道:“你若喝了這杯,我便傳授與你哄姑娘家高興的法子,就一杯,一杯!”
若是他不喝,玉恒怕他今晚會出糗。畢竟是自己帶來的,若是第一回沒兩下子就不行了,往后被笑話的還是自個。
裴疆瞥了眼玉恒,還是拿過那杯酒,警覺的放在鼻息之前嗅了嗅。沒有嗅到其他異樣時,便直接一飲而盡。
見他喝了酒,玉恒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他。擠眉弄眼的道:“若是不懂的話,可問我”
裴疆皺眉聽著玉恒的話,再看他那臉色,忽生出想要打他一頓的想法,但還是硬生生給忍住了。放下了杯子,把他的冊子拿了過來。
裴疆只是不通風月之事,但并不是傻子。翻開第一頁的時候,或許不解,但再看下去便有些明白了。
每一頁上邊,皆是彩繪的一男一女,姿.勢雖不一致,但相同的都是未著片縷。
男人身上有的,他也有。女人身上有的……
目光落在了劃傷女子的胸.脯上,不知為何想到主子遇險的那日,他把主子從洞坑中背到地上之時,他背上感受到那極為柔軟的觸感。
主子也是如這冊子一般……?
裴疆喉結不自覺的上下顫動了一下。
“裴兄弟,是不是看得你熱血沸騰?我和你說,一會你就按照這畫冊上邊的步驟……”
未等玉恒把話說完,裴疆便沒有半點征兆的就驀地把書闔上了,聲響也有些大,把一旁的玉恒嚇了一跳。
裴疆轉頭看向玉恒,眼眸黑壓壓的,看著讓玉恒背脊一涼。
嗓音又冷又低的問:“這是什么地方?”
玉恒看著裴疆的黑臉,不知為何忽生出一絲害怕。明明月前打他的時候,還沒有如此這般壓迫得讓人不敢大喘氣的感覺。
難不成是因為最近身份變了而給慣出來的?
雖然有那么點想惡狠狠的找回自己的場子,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還是咧著嘴笑:“裴兄弟你這見識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還未說完,雅間的門被敲了敲,傳來老鴇特意矯揉造作的聲音:“玉爺,姑娘們來了。”
玉恒的雙眼蹭的一下就亮了起來,忙道:“快進來、快進來!”
門開了,一陣濃郁的香粉味飄了進來。
常年下來的謹慎讓裴疆的視覺、聽覺和嗅覺都比常人要靈敏許多。所以這濃郁香味讓他極為不適得緊緊蹙眉。
兩個穿著清涼,濃妝艷抹的美艷女子從房外走了進來。
玉恒非常豪氣的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往桌子一拍,道:“好好伺候爺帶來的這位兄弟。”
聞言,那兩個女子看向屋中另外一個男子,看清俊顏與那挺拔健壯的身材之時,兩雙眼睛都為之一亮。
甚是欣喜的想要往裴疆身上貼去。但連手指都還未觸及到的時候,裴疆“啪”一掌拍在桌面上,連著桌上的物什都被震得騰空了一下,更是嚇得那兩個女子臉色一白。
裴疆黑著臉沉聲道:“別碰我。”隨之看向玉恒,“這頓飯,作罷。”
話落,直接起身離開。
玉恒則是一臉的懵,滿腦子都是——這他娘的還是個男人么?
且說陪著父母一塊赴宴的玉嬌早早就回來了,桑桑把已經買回來的筆給了她,然后給玉嬌鋪床。
玉嬌見桑桑在忙,便說道:“不過是送支筆過去,我自己去便好了。”
桑桑有些遲疑,道:“可這天色都暗了……”
玉嬌笑了笑:“還是在自家呢,只是去見裴護衛,且裴護衛我也信得過。”
說著,拿起桌面上的長形木盒,提著小燈籠便直接轉身出了屋子。
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玉嬌笑意也更盛。
或許桑桑說得沒錯,裴疆就是個看著沉穩,其實心里邊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的。
她見識比裴疆廣,且自己從小到大也有這么多人疼愛,錦衣玉食的。這么一想的話,玉嬌覺著自己壓根她不需要與個孩子再計較什么。
玉嬌待裴疆的態度與旁人總是有些不一樣的。
行至裴疆住的小后院,附近沒有住其他人,所以依舊是寂靜一片。
到了那小屋,玉嬌敲了敲門,但門似乎沒關緊,只是碰到了一下,便開了一條門縫。
玉嬌把門縫推大了些,往烏漆嘛黑的屋子里試探的喊道:“裴護衛,可睡了?若沒睡,你出來一下。”
天色還尚早,且福全還說往常他都是差不多這個時辰來給裴疆擦藥的,裴疆怎么可能這么早睡?
久未有回應,玉嬌喃喃自語的說:“不在嗎?”
輕嘆了一口氣。想著明日在尋裴疆,轉身之時,在玉嬌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忽然從門內伸出了一只手驀地抓著玉嬌拿著盒子的手腕。
盒子一瞬間落地。
玉嬌一懵,待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拽入了屋子中,兩只手腕都被人緊緊的抓著高過頭頂壓在了墻上,燈籠也掉到地上,熄了。
玉嬌被嚇得瞪大了眼,驚喊道:“裴疆你要做什么?!”
方才被抓住手腕的時候不知是裴疆,但被拽入了屋中后,感覺到了那熟悉的氣息,還有那滾燙的體熱,她就瞬間猜出來了!
只有裴疆的體熱才會這么燙得似要把人灼傷一般。
裴疆貼得很近,近到讓玉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之時,也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跳,炙熱的濁息帶著淡淡的酒氣灑到了玉嬌的臉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已經身在了之前做過的夢境中了一般!
玉嬌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給掙脫出來,但卻被壓得動彈不得。而裴疆也不說話,玉嬌被嚇得幾乎要哭了出來,結結巴巴的道:“裴、裴疆,你、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