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去榕城的臨行前一晚,裴疆尋了玉盛。
把腰刀的疑點告知了玉盛后,裴疆繼而道:“我較為謹慎,覺著個中有些細微的疑點,但因要去榕城,不能仔細的查明,也就先行告知于你。”
常年的戒備,讓裴疆養成了對待旁事都觀察得細致入微的性子,畢竟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玉盛輕點著桌面,沉思了半晌后才抬頭看向裴疆,問:“這事你可與誰說過?”
裴疆語聲淡淡:“嬌兒。”
手指略微一頓。
裴疆掃了眼玉盛手上細微的動作,隨即平靜道:“我雖不知那吳總兵到底意欲何為,但我觀察得出來,他善面獸心,有豺狼之性,此人絕不會安于淮州一隅。”
玉盛從未與裴疆說過吳維有謀反之心,但裴疆卻是依著吳維欲向玉家提親,玉盛防備中察覺出來了一些端倪。
玉盛默了許久,隨后才輕吁了一口氣,“你既然也已然猜出來了,我便告訴你一些事情,但只能說一半。”
裴疆見玉盛的臉色中透露著嚴謹,便知此事尤為棘手,神色中也多了一分凝重。
“那吳總兵確實有野心,也對玉家有所圖謀,先前猜測他要提親,便是想著以權強壓娶了嬌兒,我素來對嬌兒疼愛至極,他娶了嬌兒,便是相當于把我這命根子掌握在了手中,我豈不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想要我供給源源不斷的銀子,我自然不能不應。”
嘆了一口氣,繼而道:“我估摸著他也已暗中籌劃如何把玉家的財物名正言順的歸于自個的囊中了,或許不出一年他就會對玉家出手,屆時不僅玉家,便是嬌兒也難逃。”
既然嬌兒的夢中會有成為了吳維侍妾的這么一出,那便說明吳維確實是個貪戀美色的人。
裴疆的眼眸頓時凜冽得很,握緊拳頭,骨節分明。
默了一晌后,問:“你要我做什么?”
玉盛看向他,凝重的道:“新朝才立不足一年,國庫不豐,而前朝的皇帝殘暴不仁,賦稅過重,導致百姓家中無余糧,但凡有一點天災就等同是滅頂之災,今年荊州、幽州幾地甚是干旱,而干旱易起蝗災,我收到了消息,有一些地方田里的糧食已經被蝗蟲吃凈了。待你收完糧后,在年前暗中送一批糧食北上,所以此次榕城米行的事情,尤為重要,決然不能被那吳總兵發現任何端倪。”
蝗蟲的消息還未大幅度擴散,且榕城離荊州和幽州相隔千里,而玉盛在榕城開米行之時,對外說的便是想著來年淮州雨水會過豐,造成糧食短收,再以高價出售米糧,從中大賺一筆。
那吳維許是真的有懷疑玉家的心思,可他又怎么會猜得到玉盛一個商人竟還關心起了遠隔千里之外的災情,更不會猜到這是玉盛自保的險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