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無人永生

第182節 啟程

林川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復雜到了極點,但他卻不知道可以對什么人述說,更不知道該和他商量。原本能夠給予他建議的人就只有三個,李明峰、林笠和梁瑾,此時李明峰正在訓練隊員,林笠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醫療部的門口。

“林隊長,又來找梁姐啊!”護士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笑嘻嘻地和他打著招呼。她們中的一些人曾經有過對林川的遐想,但隨著林川能力和秘密的不斷曝光,這樣想的人變得越來越少。她們大多數沒有親眼見過那些傳言中的事情,但即便是這樣,展露在她們眼前的東西也足夠讓她們對林川敬而遠之。

此時她們會對林川嬉笑,多半是因為梁瑾的緣故。

雖然兩名當事人都沒有對傳聞有過任何回應,也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對于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來說,梁瑾經常去找林川,林川也經常來找梁瑾,兩人還一起到外面的天臺上去看風景,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恩。”林川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他當然明白女孩們在笑什么,但他此刻想的卻是,如果她們也成為信徒,還能這么自然地與他打招呼嗎?

“事情怎么樣了?”梁瑾卻沒有想太多,林川把林笠拉走后,她就一直在擔心這件事情。

“在這里說不方便。”林川看了看周圍。

“那我們去外面吧。”梁瑾馬上說道。

已經進入夏季,天氣開始變得悶熱起來。好在閩東新區與城里不同,這里沒有經受過轟炸,街道上綠色植物長得郁郁蔥蔥,讓人心里舒爽了很多。

林川把梁瑾帶到附近一幢居民樓的天臺上。這里已經荒蕪了很久,太陽能和水箱銹跡斑斑,漏水嚴重,一些低矮的植物頑強地從房頂的裂縫中探出頭來。有些昆蟲在低聲地鳴叫著,讓這個小小的天臺自成一方水土。

林川輕輕地抱著梁瑾跳上天臺。那輕微的觸感讓林川有些心猿意馬,傳說中的體香是沒有的,不能每天洗澡,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微微的汗臭,但女孩子多少比那些男人要注意些,氣味也好得多。她柔軟豐盈的身體緊緊地貼在林川身上。多多少少給他一些誘惑。

林川不是清教徒,但更不是禽獸,這樣的綺念在他腦海中只是一晃而過,他便把梁瑾輕輕放了下來。

“林笠想要糊弄我。”他對梁瑾說道。冷靜下來以后細想,林笠的話中有著很多漏洞,也有許多似是而非的理論。林川很快就明白他不過是在借這個機會向他灌輸自己的理念。

“他說了什么?”梁瑾問道。

林川于是一字不落的把他的話復述了一遍,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甚至于,他把林笠當時的表情和語氣也完全重演了一遍。

“你很矛盾是嗎?”梁瑾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

林川點了點頭。“如果他說的全是謊話,或者毫無道理,我即使不殺了他也會把他關起來。但他在某些地方確實撓到了我的癢處。”

梁瑾嘆了一口氣。“你一直都渴望得到人們的尊敬和認可。”她說道。“但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方式。”

“你說的對。”林川也嘆了一口氣。“但林笠的辦法確實是最簡單的,或許也是最有效率。效果最好的。”

“你真的希望每個人看到你時都把你當做是高不可攀的神明嗎?”梁瑾問道。

“當然不!”林川搖了搖頭。“但這總比他們把我當做是怪物要好,不是嗎?”

“但這是不對的。”梁瑾走到林川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很清楚這一點,不然你不會感到矛盾。世界上很多人犯錯都是因為希望能夠一勞永逸,希望走捷徑解決困難,但這往往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我相信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

“我知道。”林川又一次嘆氣道。讓林笠放手發展下去,所謂的教派很可能會往邪教的方向越走越遠。就林川自己所知,所有把教主當做是神,或者是神在現世的代言人來崇拜的教派,多半都是邪教。而在其中廝混的人,除了教主和骨干以外。很少有人能得到幸福。

“但我真的感覺很累。”梁瑾的眼睛很大,而且很靈動,林川第一次注意到這一點。“李哥對我轉述過你對我們的評價,我對你的話想過很多。你說的很對,我們都變了。變得不像之前那么果斷,變得婆婆媽媽瞻前顧后,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做。林笠說那些信仰我的人在末世里失去了對于未來的信心,其實我們也一樣。”他不知不覺把自己深埋在心底的軟弱說了出來,并且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妥。

梁瑾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掙扎了一下,梁瑾卻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于是他沒有再試圖掙脫。

“一個問題后面永遠緊跟著另一個問題,一個困難后面永遠有另一個困難,我們永遠都預料不到未來會發生什么,永遠都在被動地應付。”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么柔弱,自末日降臨以來,他很少在人前表現出這樣的一面。“我不知道王直為什么要給我這個機會,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出現,把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毀滅。我救了一些人,讓一些人活了下來,可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會不會突然有一天,炸彈又落在我們頭上,或者海潮一樣的怪獸群又會淹沒這里?”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意義,我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什么,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么。我可以把自己看到的所有怪物都殺掉,把看到的所有物資都帶到這里來。可這又有什么意義?我不可能永遠都在做這樣的事情,但不做這些,我又該去做什么?”他喋喋不休地說著,搖著頭。像一個迷茫的小孩。

梁瑾看著這樣的他,不知從什么地方生出一股沖動,伸出雙手輕輕地擁住了他,讓他把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別太苛求自己。”她在他耳邊輕柔地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面面俱到,你讓我們這些人活下來了。也許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于我們來說,這就是全部。”

“我不能代表任何人,但至少我能夠代表我自己,對你說一聲謝謝。”她放開雙手。兩人的身體慢慢分開,臉卻慢慢在靠近,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

“謝謝你,林……”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但她卻沒能說完,因為林川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沖動。他輕輕地抓住她的頭發,把她的嘴唇推向自己,重重地吻了上來。

梁瑾沒有掙扎,她只是感到一陣慌亂,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抽搐起來。但她很快就放松了身體,把一切交給林川,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他所帶來的一切。

像是有電流從兩人相觸的地方傳來。酥軟,甜蜜,林川小心翼翼地擁抱著她,從她身體的溫暖中尋找著安寧和平靜,他的唇輕輕滑過她的面頰,耳垂,脖頸,滑過她性感的鎖骨,最后又回到她的唇上。

一切煩惱在這一刻都被拋在腦后,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腦海中那些無休無止一直纏繞著他,糾結著他的東西第一次消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再一次分開,梁瑾渾身酸軟,幾乎站也站不住了。

“對不起。”林川說道。

梁瑾卻搖了搖頭。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微笑著說道:“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林川再一次吻了她,但這只是對她應有的回應。

“謝謝你,梁瑾。”他用自己的額頭抵著梁瑾的額頭,低聲地說道。

對于未來,或許梁瑾并沒有給他什么明確的答案,但她讓他得以把那些紛亂的雜念拋開,這讓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該做什么。

“我還是要到北方去。”他輕聲對梁瑾說道。“有些事情我必須找到答案,你可以理解這一點嗎?”

梁瑾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回來。”他把她抱在懷里,用手輕輕拂過她男孩一樣短短的頭發。“我不會和黃安德硬碰硬,但我會設法和他談一談。他這樣的人不會真的是瘋子,即使他不能給我想要的答案,但他也一定能給我很多啟示。”

“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梁瑾把頭歪過來靠在他的胸前,輕輕地說道。

“我不會。”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感受著對方的心跳,

“我要走了。”林川突然說道。

梁瑾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驚訝地立直了身體。“現在?”

“如果現在不走,我擔心自己就再也不愿意離開了。”林川微笑著說道,他把梁瑾拉到自己面前,再一次緊緊地擁抱著她。

“但基地里的事怎么辦?林笠的事情怎么辦?謀殺的事情怎么辦?”梁瑾連聲地追問著,她無法接受林川突然就要離開的決定。

“基地里沒有我也沒什么問題,至少半年內是這樣。你替我告訴林笠,有的事能做,但不能沒有底限。”林川答道。“至于謀殺的事情,讓冷素安自己去頭疼吧,他總想把什么都掌控在手里,這件事足夠他煩一會兒了。他們倆都是聰明人,不會愚蠢到弄出無法收拾的后果。”

“好吧。”梁瑾點了點頭,盡管萬分不舍,但她對于林川的想法突然變得堅定只會感到由衷的高興,不愿再用自己的思維模式去干擾他。

她也非常清楚,林川到北方去的確有著充足的理由。既然如此,就像林川所說,晚去不如早去,在黃安德還沒有完全掌控局勢的時候去,總比他經營好一切后再去要好。

林川抱著她回到地面,但落地后卻沒有放下她,而是抱著她一直走向基地的入口。

“放我下來!”梁瑾又急又羞地說道。

“怎么?你害怕被人知道嗎?”林川微笑著說道。“但大家早就在傳這件事了。”

“快點把我放下來!”梁瑾生氣地低聲叫道。

“好吧,好吧。”林川把她放在地上,卻在她沒有防備時抱住她輕輕吻了一下。

梁瑾揚起手想要打他,林川卻把什么東西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這里面是我的血。”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王直給我的是不是同樣的東西,但不這樣做我沒辦法放心離開。如果遇到危險,我是說那種已經肯定無法挽回的危險,你就喝了它。”

“你早就準備好了要給我?”梁瑾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林川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原先準備給的人是李明峰,但此時此刻,他覺得梁瑾是更適合的人選。

梁瑾撲上來重重地吻著他,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直到有人從旁邊經過,發出了驚訝的低呼,她才紅著臉把他推開。

“路上小心。”她含著眼淚說道。

“你放心。”林川微笑著答道。“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