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硯哪怕是喝醉了，眼里的光散亂了也還是清俊的，“我若說出實情，大伙兒定不容軒轅凌云，那時候外族大陸聯手，我們抵御都困難，如果再大張旗鼓的滅軒轅家，外憂內亂，等待我們的便是整個大陸徹底淪為俘虜。”
“我們打入外族戰場是為了強興大陸，而非將禍亂引給無辜百姓，無論如何，我們有責任平復那場戰亂。”
“后來大陸封鎖，步入穩定，可軒轅家的仇我們也不能不報，爺那時候輪回轉世不得歸來，而軒轅凌云太強，與他硬碰我們風險太大，只怕一個不慎毀了根基。”
“因為有著封天大陣的保護，所以圣靈大陸進入了短暫的安寧，軒轅家也不敢再對侯府有什么動作，可是他們還是忌憚著侯府，與其等著軒轅家暗中再對封家軍做手腳，我們必須分裂縮減勢力，這便有了將軍府。”
“爺第九世歸來，可實力還欠缺，而將軍府也沒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擲這一次的謀反，倘若贏，萬事皆安，若敗，你們還有退路。”
聽了言硯的話，所有人，包括封九，都久久的沉默不語。
封九沙啞開口：“扶他回去休息。”
孩子早被奶娘抱走，靜姝起身扶了醉酒的言硯回房。
大伙兒都沒少喝，可明日有大事，眾人自不敢耽誤，出了侯府大門的時候都用法力逼出了體內酒趕往軍營。
十三和封九并肩走在月下，斑駁樹影灑在兩人身上。
封九一手把玩十三柔軟的手指，眸子漆黑不辨神情。
十三：“很難受？”
封九呼出一口氣：“心窩子疼！”
“你們明天正式宣戰？”
封九點頭，“舅舅先反，封家軍擁立，如此慢是慢了點兒，但是對根基損傷不大，具體的明日和舅舅見面再細談。”
聽封九叫舅舅，十三一愣才意識到封九叫的是朝婧痕。
十三勾勾唇角也是失笑，這人就是面對圣尊都是潑皮耍混，誰能讓他低頭？
明日也不知舅舅聽到他這個稱呼會作何感想。
側眸看一眼十三，封九捏上十三的后頸將人半擁在身前，“笑屁。”
十三揶揄道：“按理你該叫軒轅銘庭一聲爹。”
封九額頭漫過黑線：“你都不認，爺認個屁。”
“以后復仇交給舅舅，你就隨在爺左右可好？開戰后你有什么要求爺替你做。”
十三沉吟，如今的局勢確實已經不是她一個復仇所能掌控的了，多則一年，圣靈大陸就會改朝換代，她的身份終歸特殊，參與進去只怕將來會為舅舅留下話柄。
怕十三不答應，封九解釋道：“也沒有別的原因，若各自為戰，難免要分開，爺這一天見不著你就憋得慌，你心疼心疼你男人？”
十三沒好氣捏他的手一下，封九笑得愉悅，“跟爺撒嬌？”
想得挺美！
“我要母后的遺體，還要留影查清我母后究竟是怎么中了施雪的埋伏的。”
雖然大方向不會錯，但當年的事情她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按母后的實力，她本不該這么輕易的出事的。
這些事情她本以為還需要很多年，需要她慢慢的將復仇壯大才可和軒轅家抗衡，可如今有了封九的插手，一切似乎都變得簡單了起來。
封九遲疑，“軒轅銘庭不死，婧宸恐怕不好要回。”
十三皺眉，“這是為什么？”
軒轅銘庭放任母后得名聲壞盡，在母后死后也不允母后入黃陵，又怎么會霸占著遺體不肯放手？
封九一手揉捏十三后頸，“你出生的時候，婧宸已經自請下堂，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軒轅銘庭其實很愛婧宸，這點毋庸置疑。”
十三愣住，這倒是她從未聽說過的，可是就軒轅銘庭的所作所為，她完全沒有看到他哪里喜歡母后了。
“軒轅銘庭這人做皇子的時候也不是如今這般的不厚道，亦或者說他掩藏的夠好，至少對你母后那是甜言蜜語說盡了的。”
“軒轅銘庭做了王后才漸漸顯露出了對權利的癡迷和不擇手段，偏偏婧宸脾氣執拗，但凡軒轅銘庭行差踏錯半步，都會和軒轅銘庭鬧一鬧，甚至不許軒轅銘庭入她的殿門，直到軒轅銘庭屈服為止。”
“軒轅銘庭身為王，背后有一個真正握實權的軒轅凌云，這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并不受他的控制，婧宸自幼受圣尊教化非黑即白，又半分不肯退讓，這才有了世人口中所謂的軒轅銘庭求娶婧宸后獨寵施雪一事。”
“世人更是鮮少知道，婧宸下堂回圣尊殿的時候，軒轅銘庭甚至為婧宸下跪求婧宸回頭。”
十三頓住，封九嘖嘖兩聲：“聽說當年軒轅銘庭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可婧宸對他的情分早已在留在他身邊的七萬年里磨滅，如何會留下。”
“這便讓戀權又對婧宸執著的軒轅銘庭扭曲，將一腔喜歡化為悲憤，他任憑世人踐踏婧宸之名，卻將婧宸的遺體隨身攜帶在身邊，林方堂甚至多次說過，軒轅銘庭似乎多次與婧宸遺體共眠。”
十三從愣怔到恍惚，原來還有這樣一段！
兩人倚在侯府靈湖邊的欄桿上，封九一手摟十三在懷里又說：“其實，還有一事你需要知道，不管軒轅銘庭這人如何，哪怕軒轅安和軒轅寧一個無心，一個無力，皇位繼承上軒轅銘庭也從來沒想過軒轅安和軒轅寧之外的任何皇子。”
十三眸子略沉，過去她倒是沒注意，如今經封九一提點，她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軒轅寧的皇子妃是安瑜，安家雖無實權，卻有極強的影響力。
“宮中，軒轅安和軒轅寧看似不是最受寵的皇子，正因為如此，才是活得最安穩的皇子們，哪怕婧宸死后他們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軒轅銘庭十八個子嗣，十五個皇子，除了軒轅寧，哪個皇子所配妃子的家世在三品之上了？”
這或許是軒轅銘庭給母后的情分！
十三久久沉默，良久開口：“六哥清心寡欲，七哥暴躁耿直，都不適合為王，都不如舅舅。”
封九低頭看十三：“其實，有一人倒是比舅舅更合適。”
十三抬眸：“誰？”
封九看著十三低笑：“爺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