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聽榮吉勸酒，封九便沒了好臉色：“胡鬧什么？”
榮吉悻悻，“算我失言，自罰三杯。”
看著大家都忌憚著什么，十三垂眸，終究是不一樣了，所有人看起來嘻嘻哈哈，但待她卻早已比往日更謹慎，生怕說錯做錯什么，這種小心翼翼甚至包括封九！
十三卻接過杯子，自己斟滿酒，“那就喝吧。”
眾人一愣，封九看十三，“不知道自己喝酒后什么樣子？想喝回房間爺和你喝。”
十三偏頭看封九：“上一次九寨喝酒的時候，你選了軒轅明珠，我多難受，這一次，還不許我有始有終？”
這茬兒是他最怕的，封九當即一笑，在桌下捏她的手討饒：“行，有始有終，往后這茬咱們不提了啊。”
還不等十三說話，眾人便紛紛調侃封九，“果然啊，天道有輪回，蒼天繞過誰。”
“這輩子咱就沒見過爺慫過誰，也就夫人您能治咱爺了，讓咱們也見識見識咱爺認慫的姿態。”
封九哼哼：“爺心甘情愿，你們他媽這是嫉妒。”
凌峰當即道：“嫉妒，怎么不嫉妒，想當年咱也是去歸來山上求娶......”
凌峰話還沒說完，就被封九一腳踹了出去。
他么，這茬兒還敢提，這是多不要命？！
眾人笑起來。
凌峰幽怨的走回來：“這發生過的事兒能他么當沒發生過嗎？您不高興別人惦記夫人，那您當初眼瞎認錯軒轅明珠，您還不讓夫人提？您這不是欺負夫人嗎，咱們可不能讓著您。”
十三看一眼侯府眾人，眸子里的光軟化，封九不過一句話，這幾人便合著插科打諢的替她抱不平了。
他們謹慎歸謹慎，待她，似乎也從沒當外人過！
“你還有理了。”封九沒好氣：“爺被罵千百句又有何妨，爺只是不想她提起來自己個兒難受，屁不懂，還出頭！”
“是是，情圣是您，咱都有眼無珠。”凌峰哼哼著坐回去，眼見的封九又抬腿，忙求饒：“我錯了，您待夫人自然用心良苦，哪兒用得著咱們狗拿耗子！”
封九哼一聲，也沒再踹凌峰。
林方堂提酒：“也算有個百年安穩了，這百年府里的事兒爺您就別操心了，安安穩穩陪夫人在這九寨享清靜，百年之后咱們再戰！”
眾人紛紛舉杯，十三也抬起了手。
一杯酒入腹，十三的臉頰果然潮紅，眉眼含韻。
封九臉色當時就黑了，“誰他么看她，就等死吧！”
岳盛飛：“不行您就讓夫人回去？咱總不能當場給您戳雙目吧。”
封九：“......”她能愿意？
凌峰為首，眾人嘻嘻哈哈笑起來，“咱們啊，就喜歡看您這明明不愿意，還拿夫人沒辦法的神情。”
封九：“......反了你們了！”
十三一手握拳撐著頭，側眸看封九，綴著星辰的迷蒙雙眼隔了一個銀河一般，深沉中是一眼見底的癡纏。
封九哪里受得住，他得喉結極速滾動，想說點什么又一時哽著說不出。
這時，始終話少的言硯突然抬眸看來，他緩聲開口：“你當年為何甘愿入六道輪回也要救圣靈大陸？是為了圣靈大陸的天下蒼生嗎？”
此話一出，正熱鬧的眾人陡然安靜下來，十三看封九的眸子緩緩轉向言硯。
封九陡然瞇眼，他雖然知道言硯不會做對他沒利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他不愿意聽。
封九起身就要帶十三走，哪知十三巋然不動，開了口，“你們圣靈大陸的天下蒼生與我何干？”
她聲音清冷中帶沙啞，滿是俯視眾生的高高在上。
“六道輪回，我只為封九。”
六道輪回，我只為封九！
此話出，滿場皆靜。
封九看著十三，喉間滾動，眼眸灼熱。
她為他六道輪回的時候，她還只是另外一個人！
那么，那一個她為什么肯為他受這樣的苦？
封九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她找回的冷眼睥睨天下的人兒對他......
恍惚間，封九聽言硯又問：“你過去就看上了封九？”
“夠了！”封九眸子一瞇，強制帶十三起身，十三握著封九的手巋然不動。
她抬眸看封九：“酒我是故意喝的，我就是給你們問的，我沒什么想瞞你們的，只要你們想問，我便一定答。”
十三的聲音染上了溫柔，“阿九，我一個圣人，怎么可能當真被一杯酒左右？只是我愿意醉罷了！”
說這話時，十三雙眼迷蒙，很明顯，神志并不全，她是真的醉著的！
封九沉默著重新坐下，雙肘撐著闖開的腿，握著她的手說：“好，你說。”
可，這一瞬，侯府眾人突然就都沒了話。
再多想問的話都緘默了！
他們沒想問她的過往，只想知道她對封九沒二心！
如今，夠了！
十三沉默著想著言硯的問題，十三腦子里所有的過往掠過。
飛凰一世，她從不懂何為情愛，也沒人教過她什么是男女情愛，更何況，她連生死都不能保證，她拿什么談情愛？
可是她知道，那一世，她關注最深的人是封九這個最強勁的敵人，他為圣靈大陸隕滅的時候，她只覺得世間再無她可在意的人，站得再高也沒了意義。
十三認真想著，認真回答：“前世我不識情愛，如果肯為他死是情愛，那我大抵是愛慕他的！”
言硯吐出一口氣，“抱歉。”
有這一言，此生夠了！
哪怕是枷鎖，封九也再逃不出！
而他們這些兄弟拼了命也會為他們扛著！
言硯起身，拍一下封九的肩，“府里交給我。”
說罷，凌峰林方堂岳盛飛三人跟著言硯一起離開。
封九握著十三的手，沙啞著嗓子笑說：“這么說來，爺是欠了你三世情？”
十三歪頭想了想，“難道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嗎？不過，你要想償還也不是不行。”
“倒會順竿子爬。”封九捏一下十三的鼻尖：“困不困，爺帶你回去睡覺。”
十三搖頭，掃一眼桌子上看著她的其他人，指了指榮吉：“總想灌醉我，我要看著你把他灌醉。”
榮吉頭皮一麻，“姑奶奶，您是真記仇啊，咱都自罰三杯了，您還不解氣？”
十三搖頭：“你不醉，我不回去。”
封九抬頭看榮吉，舉了舉杯，“來吧？”
眾人笑起來，榮吉內心發出三聲嚎叫，這記仇的毛病還傳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