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姬元成這一聲質問,還是讓在場的人都捏了把汗。
有資格正面對談幾句,可不是興師問罪。
葉軍神在軍中,就是守護神,就是靈魂一般的存在。
“咳咳,姬閣僚,請注意語氣!”方正民小聲提醒道。
姬元成卻并沒有半分色變,繼續大聲道:“葉軍神偏愛陳萬里,眾所周知。但,大夏有大夏的律法,俗世有俗世的綱紀,陳萬里如此違法亂紀,葉軍神袒護,可考慮過后果!”
葉軍神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你比以前長進了,利用規則來跟我討價還價的本領,越來越嫻熟了!”
姬元成沒說話。
方正民眉頭一皺,似懂非懂。
那幾個小字輩的,直接迷茫了,聽不懂。
“但是,玩政治的人,真要信了這個,那就是開始犯蠢了!”
葉軍神慢條斯理的放下了瓷缸子。
姬元成心沉了下去。
他聽懂了。
但他不甘心。
“葉軍神的意思是哪怕被陳萬里牽連了名聲,也要強行庇護?”姬元成問道。
“哈哈哈哈哈!”
葉軍神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方正民,你聽聽,你聽聽,他威脅我!哈哈哈哈!”
方正民苦笑,姬元成是真的飄了。
怪不得葉軍神說他蠢。
國際法能約束美鷹和俄熊和種花家的兔子?
能,前提是他們愿意陪著玩。
若不愿意,國際法就是個笑話。
同樣,到了葉軍神這個層次,他愿意講法,愿意配合,姬元成才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葉軍神不愿意,他就是超脫于律法之外的存在。
“姬元成,你記住了,這盤棋,只有我與昆侖能下。你姬家,還不配!”
葉軍神突然抬頭,冷不丁說出一句在場的人完全聽不懂,包括方正民也分析不明白的話。
但姬元成依舊聽懂了,他默然很久,才開口道:“我兒姬易玄,超凡在即!”
“哦,那會是個好棋子呢!”葉軍神輕笑一聲。
姬元成眼中怒意涌動:“那陳萬里呢?”
“也是好棋子。不過,他與姬易玄不同,來日他或是棋手,姬易玄踏入昆侖,就注定永是棋子!”
葉軍神搖了搖頭,眼中遺憾一閃,像是真的提姬易玄遺憾。
姬元成覺得嘴里有些干,他不信,他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憑什么,陳萬里來日或是棋手?
這是多么高的評價?
葉軍神要陳萬里做接班人?
陳萬里得到的傳承這么強大?
那可是應該屬于姬家的傳承!
一瞬間里,姬元成腦中有萬千想法。
奪回傳承?
通知姬易玄下山,殺死陳萬里?
甚至,甚至可以連葉軍神一起殺死?
“回去吧!救下姬家,只此一次!下一次你若還這么沖動,斷了姬家傳承,我可不管了!”
葉軍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姬元成想罵人,你特么攔著不讓我抓人,還一副幫了我忙救了我的架勢?
方正民和三個手下也都是臉上驚駭一閃。
想那陳萬里到底何方神圣,能讓葉軍神說出這樣的話!
他們可一點都不懷疑葉軍神故意這樣說,因為到他那個層次,根本沒有必要。
姬元成昏昏沉沉出了軍稽處。
一切都跟來時不一樣。
來時,他以為國法二字,還是武器。
到了之后,葉軍神一句棋子棋手,徹底攪亂了他的心。
沒等回到城里,他的電話就不斷響起。
眼見是李家,姚家,吳家三家的家主打來的,他索性拉了個群語音。
“姬先生,那陳萬里簡直喪心病狂,把咱們派出的人抓了,打斷四肢,扔在我家門口。”
“我家門外爺有。”
“都一樣,狗日的讓手下就站在門口看著,警察來了,就掏出證件說這是刺殺將軍陳萬里的要犯,放在門口就是為了引同黨出現!”
“你說說,這不是踩著咱們的臉嗎?咱們現在出去,就是同黨,那小子肯定會直接找個理由就抓人。”
“咱們現在不出去,更特么丟人,踩到咱臉上來了,連個反應都沒有,日后就是笑話!”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
姬元成聽完臉色鐵青,好啊,陳萬里這是吃準了,他們找不出更強勁的幫手!
“不要出去觸怒他。讓他鬧,鬧夠了就會走!”
姬元成沉聲說道。
頓時,語音里叫罵的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一直以為,姬元成還有后手,死了幾個貢奉的宗師,損失巨大,但只要有后手,事能成一切都不算不能承受。
但姬元成這話什么意思?要認慫了嗎?
“葉軍神保他,沒人動得了他。”姬元成直接甩了鍋。
“那,那昆侖呢!”吳家那位猶豫了下說道。
“我會與我兒易玄說明情況,請昆侖下山。但現在,是屎也得先咽了!”
說完這句,姬元成就掛了電話。
憤怒讓他狠狠把手機砸在了方向盤上,屏幕全部碎裂,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雜種!雜種!我要你死!”
李家,門外,陳萬里磕著瓜子,朝著一個被打斷了手的大宗師撇嘴道:
“你看看,說什么大宗師尊貴無比,說什么是豪門貢奉,你現在跟條狗似的,怎么沒人出來扶你一把?”
陳萬里譏笑一聲,那宗師恨得咬牙,他不明白,這些帝都豪門,從來最要面子,若是平常,門口出現幾個乞討的,都得打發了,怕羞了門楣。
為何此時跟裝死似的,臉都不要了。
陳萬里臉上嘲弄一閃,端了貢奉這碗飯,說難聽點就是人家的打手,雖然被尊重被供起來,但出了事就得他們出手。
換成小家族,現在未必敢這樣冷眼旁觀,但帝都豪門,卻沒什么不敢的。
“算了,干爹人家是不認了,只能把親兒子扔出來,看看不認爹還認不認兒子吧!”
話一說完,李余然就被推搡到了李家門口,他下意識就想跑進門,只是沒兩步,腿一軟,就跪倒在了門前。
“急什么?你爹還沒出來領你呢!”
陳萬里吐了瓜子皮,邪笑一聲。
李余然很慌,隨即忍不住大喊:“爸,爸,我是余然!”
李家內院,李海峰面色難看,人他是不會救的,連姬元成都要暫避其鋒,更何況他。
誰現在觸了陳萬里的眉頭,被吊起來打,那才是真沒了臉。
搞不好就跟劉家一樣。
越想越是憋屈,幾次與陳萬里爭斗,都沒討到好處不說,一次比一次丟人丟得徹底。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進門:“先生,不好了,門外那狂徒讓我來問,不救干爹,救不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