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快,快走!第24章快,快走!
竹林中,又是兩道身影出現。
不,實際是三道身影。
只不過是兩人站著,還有一人卻被人背在背上。
這人面如金紙,口鼻染血,眼看著像是出氣多進氣少,一幅虛弱至極的模樣了。
“崔、崔云麒!”徐文遠一下子伸出手,驚訝地指向那人。
現場一片寂靜,濟川縣的學子們都看呆了,包括臨縣眾人,也都一致看呆了去。
片刻后才有人驚聲說:“他、他怎么會傷成這般模樣?”
“太可怕了,原來闖陣求見周先生竟有這等危機!”
“我等未能入陣,原來竟是救了自己么?”
議論聲轟然而起,嘈嘈雜雜,直如細浪層疊,翻滾著響在崔云麒耳邊。
崔云麒皺著眉,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深沉的夢魘中,他明明深知這是噩夢,在警告自己一定要醒來。可整個人卻又像是被無數重大山壓著,偏偏就是醒不過來。
直到無數混亂的議論聲中,有一道聲音焦急說:“陳敘,陳兄也入陣了,會不會他也受傷了?他怎么還沒出來……”
聽到陳敘這個名字,崔云麒豁地睜開眼睛。
也不知是從哪里鼓起一股力氣,他大喝:“走!快走,子澄、鵬軒,快帶我走!”
溫子澄與鵬軒二人對視一眼,溫子澄遲疑說:“云麒傷重,只怕不宜趕路……”
“快走啊!”崔云麒怒目圓睜,口鼻之中竟又滲出血來。
溫、鵬二人頓時不敢再遲疑,鵬軒背著崔云麒便匆匆上了自己的馬。
先前滾落在林淵身上的兩人也正好被眾人拉起來了,他們臉上有著驚訝也有著恍惚。
眼見幾名同伴都要走了,二人顧不得方才的荒唐,只匆匆忙忙對著林淵拱手道:“對不住方才撞了兄臺,改日必報。”
話音尚未落,二人拿袖掩著臉,便是三兩步奔上了自己的坐騎。
“駕!”
幾人打馬便走,后方的濟川學子有人呼喊:“哎,諸位,這里還有匹馬呢!”
原來是崔云麒的那匹踏雪駿馬無人騎乘,還落單在那里。這可是一等一的寶馬,比許多人的命都值錢,豈可輕易丟棄?
溫子澄騎在馬上拉了下韁繩,就要轉身來牽這匹馬。
恰好竹林邊響起徐文遠驚喜的聲音:“陳兄,是陳兄出來了!太好了……”
這邊,崔云麒立刻爆喝:“走!馬不要了,快走啊。”
踏踏踏,馬蹄急卷。
陳敘猶然有些恍惚,他朦朧間只覺山川遠去,一回首,那白發名士與瘦皮丑猴都消失不見了。
但聞耳畔竹葉蕭蕭,原來不知何時他又回到了山腳下的小竹林邊。
風吹來,人聲密集宛如滾珠跳躍。
山上的一切,不論是杯中盛月,還是那枯槁名士,都仿佛不過是幻夢一場。
尤似莊周夢蝶。
唯有右腿傷處,持續傳來的溫熱與舒適感,提醒著陳敘這一切并非幻夢。
他搖搖頭清醒過來,正好聽到徐文遠失望的聲音:“陳兄,你也不曾過陣嗎?”
陳敘一抬眼,這才反應過來徐文遠方才原來是在問他有沒有通過大陣考驗。
而陳敘剛剛經歷了時空的奇妙轉換,根本就沒注意到徐文遠問話。
他下意識搖頭的舉動反倒是讓徐文遠誤會了。
陳敘一時啞然。
徐文遠看他默然無言的模樣,不由嘆息一聲,忍下心中失落,倒反過來安慰他:“陳兄也不必太過自責,這大陣原來如此兇險,陳兄能夠安全出來便已是萬幸了。
只是慕賢兄,慕賢兄的病……唉,或許是命。”
“不!”后方,林淵被人扶著站起來,咬牙道,“我不信命!我還要求周先生……”
他掙扎向前,就要再次跪倒。
陳敘忽然上前一步,一個手刀便砍在林淵頸側。
他這一下重力十足,林淵完全反應不過來,只來得及瞪大眼睛說了一個字:“你……”
人就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旁邊立刻有人接住林淵,并驚喝:“陳敘,你做什么?”
陳敘嘆息一聲,悲憫道:“林淵兄為救弟弟已是魔怔了,我等做為好友又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再如此自苦?
倒不如讓他歇息歇息。更何況……”
他欲言又止。
徐文遠不由問:“更何況什么?”
陳敘道:“誰也不知慕賢兄還能撐到幾時,我等皆非醫者,對他病癥也是無能為力。
眼下情況,就怕慕賢兄撐不下去,林淵兄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再傷害自身。打暈他,也是希望他能有個緩沖,接受現實罷了。”
話說到此,眾人皆不由嘆息。
向來在學子中頗有威望的王墨川更是說:“還是陳兄考慮周到,正該如此才對。
事到如今,我等既然求見不了周先生,倒不如將林淵兄送回家去。一來,我等陪著林淵兄,可以寬慰他情緒,使他不至于失控。
二來,我等此去,或許正是……”
他聲音逐漸艱澀,但還是將最后一句話說了出來:“與其在此做無用功,倒不如去送慕賢一程。也免得他……寂寞,唉。”
話落,人人嘆息。
半個時辰后,眾人帶著昏迷的林淵一齊出現在林府。
這般浩浩蕩蕩一群人,又帶著昏迷的林淵,險些將林府眾人嚇壞。
王墨川主動上前解釋:“林淵兄為求見周先生憂思過度,昏了過去,倒也沒什么大礙。諸位不必焦急,速速為林淵兄鋪好被褥,讓他好好休息便是。”
于是下人們稟告的稟告,收拾被褥的收拾被褥——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林淵這是回自己家,還能沒個舒適的住處不成?
林淵被送回了房間,又有王墨川等幾個相熟的學子去守著他。
陳敘等其余人便徑直去探望林齊。
在林齊的房間內,眾人又見到了林齊母親尤夫人。
雙方見禮過后,尤夫人抹著眼淚讓出位置道:“你們既然都是齊兒的好友,便去見見他罷。他若是醒著,想必也歡喜有這般多人來探望他。”
陳敘隨著眾人一起靠近林齊床前,腦海中卻在回憶著周先生所傳授的,可以置林齊于死地的法子!
只見床上之人面如白泥一般,渾然沒有人色。
可是他的嘴唇偏又是暗紅色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腥氣,直叫人一靠近便覺莫名不適。2012(wangshu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