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阿實是個小騙子第60章阿實是個小騙子
小鼠阿實一下子住了口。
是因為它記起了九爺曾經千叮嚀萬囑咐過自己的話:“阿實,你的靈血便是你此生最大的秘密,絕不能告知任何一個生靈知曉。
不論對方是人是妖,是親近還是疏遠,你都切記切記,萬萬不能泄露。
否則,便是潑天大禍!”
阿實自然牢記九爺的話語,尤其是從前九爺說到“潑天大禍”這幾個字的時候,那沉重如深淵般的氣息,直叫阿實深深刻印在心懷。
它不敢或忘,但它更不想九爺死去。
因此,危機關頭它想要咬破自己的爪子,提煉靈血去救九爺。
也因此,方才甫一沖破喉關,能夠說話的時候,阿實脫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想讓九爺放開自己,它想救下九爺。
只見九爺勃然變色,毛絨絨的鼠臉上顯露出驚怒與痛苦。
而那邊背對著它們的青衫書生卻忽然起身,大步向它們走來。
陳敘臉上露出笑容,阿實心臟砰砰亂跳。
九爺曾經嚇唬過阿實:“阿實,你若是亂言靈血之事,不但是那些道士會來捉你,便是整個天下的人神妖鬼都會來捉你。
他們捉了你,便要將你剝皮拆骨,放血熬煮。
連點碎渣都不會給你留,看你怕不怕!”
阿實懼怕之極,不由便張著口。
由于恐懼到極致,一時間它竟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能看到那青衫書生走到了九爺面前,然后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粉末,用手捧著喂到了九爺嘴邊。
白毛大鼠躲避不得,琉璃般的眼睛一閉,一口吞下了那些帶著奇怪腥氣的粉末。
然后,阿實就眼睜睜看著九爺忽然嗆咳起來。
一邊咳,這白毛大鼠喉間噴出了青黑色銹水般的血液。
阿實終于鼓起勇氣,發聲大叫:“九爺!書生你放開九爺,你不要害九爺,你吃我罷,我好吃,嗚嗚嗚……”
陳敘:“……”
真沒想到自己一心給白毛大鼠療傷,結果卻反倒成了惡人。
所以,阿實真是個小騙子啊。
前不久這小鼠還口口聲聲說“書生是好人”呢。
“阿實!”九爺吐罷黑水,忽而翻身坐起,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可無禮,錯怪好人。”
阿實的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
它倒也不是真的笨,只是腦筋略微單純了些。
九爺這突然的翻身與說話,已經使阿實意識到,書生的的確確是在救它們。
是了,書生一直就在救它們。
贈它們吃食,許它們共居,還幫它們打擊惡妖。
書生這么好,可是阿實卻還懷疑他。
灰金色毛發的小鼠一下子就耷拉下頭頂雙耳,鼠臉上露出羞愧難當的表情。
“對不起,書生……是我錯了。”
陳敘側頭看它,笑說:“既是錯了,可有補償?”
阿實愣愣抬眼:“什么、什么補償?啊對,是要補償。對不起,你、你要什么補償?”
它又有些怯,靈動的圓眼睛小心轉過來,像是兩顆泡在潭水里的黑葡萄般,濕漉漉的光芒對著陳敘。
陳敘原先縱然當真有氣,對著這樣的眼睛也要氣不起來了。
更何況陳敘本來就沒有生氣,不過是閑話一句,逗逗小鼠罷了。
他笑起來道:“且先記著,等我回頭想好了再與你說。你可不會賴賬罷?”
阿實立刻挺起胸脯:“那是自然,我、我才不是賴賬鼠!”
“噗……”陳敘又笑。
阿實不由得鼠臉鼓脹,瞪眼看陳敘。
陳敘輕咳一聲,轉而去看九爺。
只見九爺伸出一雙靈活的鼠爪,對著自己身上虛虛一拂。
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它身上原先沾著的紅的、黑的各種血漬與臟污,這一下就完全消失不見影蹤。
九爺又成了干干凈凈的一只大鼠,雪白毛發蓬松柔軟,儼然便是一位須發整齊、衣裝優雅的慈祥長者。
“多謝道友相救。”白毛大鼠如同成人般站直身軀,拱手向陳敘致謝。
陳敘微微側身相讓,問它:“九爺如今感覺如何?方才那些骨粉應當只是暫緩你的傷勢,救不了你罷?”
說著,陳敘的手又有些蠢蠢欲動,極是想要伸出去再摸一摸九爺的肚子。
只見這大鼠肚子圓滾滾的,乍看去是憨態可掬。
可仔細想來,這分明不是九爺將自己吃得胖,而是它腹中藏著一個奇怪熔爐的緣故。
白毛大鼠像是看明白了陳敘的意圖,身體不由得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陳敘看著大鼠,大鼠也看著陳敘。
九爺終是一嘆道:“道友想是好奇,我這腹中為何會藏著異物罷?”
陳敘誠懇道:“若說完全不好奇,那未免有些不誠實。但若是九爺不想提,在下也不應勉強。”
頓了頓,他又說:“九爺,如今你的傷勢已經得到暫緩,你應是不會再存死志了罷?”
“那是自然,老朽也舍不得呀。若非實在無法……”
白毛大鼠說著話,卻是伸出一只鼠爪,然后它屈起幾根爪子,竟像是道家高人般掐指算了起來。
老鼠掐指,雖說如今的陳敘已經算是見慣了妖異,這一幕場景仍然令他感覺奇妙。
陳敘看著它,只見這大鼠掐指一陣,皺眉說:“那些道人,必是向整個天南九府散布了無數魔傀,只為捕捉我與阿實的氣息。
方才道友殺死那魔傀,我雖已截斷對方感應,但為防對方再有奇技,還請道友稍待。”
說話間,九爺一雙鼠爪交疊在一起,好似是人指般竟在瞬間變化出數十個指訣。
它的動作極快,陳敘一眼看去竟完全無法看清它動作細節。
而后,陳敘敏銳感知到,四周空間似乎有了奇異的變化。
原本看起來四通八達,似乎深不見底的洞窟竟隱隱有了收縮的跡象。
轟隆隆——
洞窟漸漸搖動起來,陳敘忙使了一個劈柴刀法中腰馬合一的要訣,這才站穩身形。
又過片刻,洞窟兩邊仿佛深不見底般的通道,竟就這樣在陳敘的注目下,活生生閉合了起來。
而陳敘對面,白毛大鼠身后,那洞壁卻自然向內凹陷。
漸漸地,凹陷變成了一個高大石室。
石室之中,石床石架,桌椅宛然。
一個洞中的房間,就這樣出現在陳敘眼前。2012(wangshu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