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紙鶴一飛而上第64章紙鶴一飛而上
濟川縣,十里外。
停留在那里的馬車自然是崔氏府上的馬車。
車上之人不是其他,正是此前去過陳敘家鄉的崔氏管家,崔福。
此時的崔福與在小彎村、又或是在陳敘家中的面貌又完全不同。
他微闔雙目靠坐在車廂軟椅上,膝邊蹲著一個眉目機靈的小廝,小廝正殷勤給他捶腿。
一邊捶一邊問:“福叔,咱們候在這里,是要等那陳公子打從這里經過,再相請他上車嗎?”
崔福眼皮不抬,只是做出閉目休憩狀,口中卻是呵呵一聲笑道:
“已是在人家家中請過,人家都回絕了,你再等在路旁相請,這哪里是交好?是討嫌還差不多!”
小廝頓時有些懵,忙問:“既是不該如此,那我們……我們還等在這里做什么?”
崔福道:“誰告訴你我們在這里等的是陳公子了?”
“啊?那我們……公子交代的事情,我們不做了嗎?”
“做,卻也不是這般做,走,你去駕車,再往前走七十里,到中江道驛站口停。”
崔福吩咐完小廝,又吩咐八名護衛:“你們四人留下,暗中護持陳公子安全。倘若一路無事便不必現身,若是有事也不須藏頭縮尾,只管光明正大出現去救人便是。”
最后,崔福從懷中取出一枚紙鶴。
他對著紙鶴咬破指尖,隔空用血液在紙鶴上方寫下一行字符,再將紙鶴往外一放。
忽聞清唳一聲,那紙鶴一飛而上,竟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只半個手臂長的白頭鷹。
小鷹栩栩如生,振翅青云,飛空而去。
濟川縣,陳敘等人出了北城門,一路卻不寂寞。
一行三輛馬車,其中一輛由縣學訓導伍正則與夫子姚慶共乘。
姚慶既是夫子,也是濟川縣的秀才廩生,正好可以給此去參考的童生們具名作保。
其實王墨川也是濟川縣的秀才廩生,也有作保資格。
不過王墨川到底年輕,他本人也還在縣學的秀才班讀書,拜縣學一位舉人夫子為老師,因此他輩分低一格,便不參與作保之事。
此時王墨川便與陳敘、還有他本家一個名叫王鑫的族弟同乘一車。
最后一輛馬車上坐的則是徐文遠和縣學的另外兩名童生。
此去參考的童生一共五人,五人互相結保,既是同窗好友,也是競爭對手。
馬車上,陳敘與王墨川相談甚歡。
車子離開北城門時,掀開車簾恰好可以看到北郊一帶,風景秀出的幾座小山。
王墨川還感慨說了句:“陳兄,想當日那小峰山下,星羅棋布大陣的威風神奇似乎猶在眼前,可惜,當日無人通過此陣。”
王墨川說可惜當日無人通過此陣,陳敘聽在耳中,一時都有些不知道該怎樣接話才好。
好在王墨川也只是隨口感慨,并不需要陳敘回應什么。
他自顧又道:“此去云江府,趕路至少須得兩日,今夜我等只怕還是要在七十里外的中江道驛站暫停休整。
這驛站年年修葺,卻又年年失修,但愿今年那屋頂不要再落雨才好。”
說到中江道驛站,陳敘便也有了話題。
他回應了一句:“王兄這卻是有所不知了,這驛站若是一次便修好了,那還要驛丞做什么?”
此話脫口而出,說完了陳敘與王墨川對視,然后兩人就一齊笑了。
車廂內氣氛正好,話題自然漸漸打開。
王墨川上回就與陳敘聊過云江府的諸多勢力,此番又說到了云江府的地理。
云江府,又稱九江匯流之所。
在整個天南七府中,云江府都算得上是一等的繁華富庶。
區區一府,卻共有十三縣存在。
只可惜,濟川縣在這其中向來平庸。云江府的整體富庶繁華,并未惠及濟川太多。
相反,一向以來,不論是從民生還是經濟,又或是教化方面,濟川縣都是墊底的存在。
年年參考,年年通過者寥寥。
是的,與某些朝代不同,大黎朝的秀才考試是每年都要舉辦的。
舉人的鄉試也是兩年一辦,唯有會試才是三年一次。
伍正則是去年年底才來到濟川縣擔任縣學訓導,今年則是他第一年帶領縣學的學子們參加府試。
“說來也是慚愧。”提到考試,王墨川說,“我當年考中童生以后,此后又是連考了四年才考上秀才。
如今考上秀才又有四年,卻始終未能再中舉人。
人世幾番蹉跎,今年也是二十七八,卻始終未能給師長親友一份適宜答卷。”
說著,他嘆了一聲。
陳敘卻知道,王墨川這分明是在變著法的安慰自己呢。
因為陳敘也是連考了三年都未曾考上秀才,今年已是第四年。
說話之間,行程不知不覺就溜走了。
晌午的時候,眾人尋了個樹蔭地,下得馬車略微休整了一陣,又拿出干糧將就著吃了些午食。
其間,陳敘將自己特意帶在身邊的血瓊脂酒取出,請每個人都小酌了一杯,而后又連續獲得了總數在兩百點左右的點贊。
因為在場之人除去車夫,至少都有童生功名,所以眾人的點贊上限都比普通凡人高出不少。
這且不必細表,總之血瓊脂酒的存在,切切實實給陳敘開辟了一條獲贊新道路。
短期內,他就算不能大量販賣靈酒,但借著與同窗間的日常交往,也能得個保底點贊。
不至于說因為趕考就失去日常進項。
傍晚時分,七十里行程走過,中江道驛站遙遙在望。
一行馬車近前,還未來到驛站門口,就先聽到一陣吵嚷聲。
卻是幾個年紀大小不一的書生,在面紅耳赤地與驛卒爭吵:“我等也是趕考學子,怎地就不能住這驛站了?”
驛卒微微偏著頭,眼睛下斜,語氣不咸不淡道:“房間滿了怎么住?幾位既然是讀書人,怎么都不知道不可強人所難的道理?”
王墨川就掀開車簾,皺眉道:“這驛站竟是客滿?莫非還要再行二十里,去前面的云橫縣暫住?再走二十里,只怕卻是要天黑了。”
話音未落,卻見那門邊驛卒偏頭往這邊一看。
忽然就眼睛亮了,迎上前說:“可是濟川縣學子一行?”2012(wangshu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