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小紅……?”江櫻認出人來,拿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小紅卻將她抱得越發的緊,不停地嗚咽著。
江櫻被她勒的險些要喘不過氣來,費力地拿手去掰她的一只手臂,然而這丫頭的雙臂卻出奇地力大,她使勁了力氣竟也搬不動半分,只得哭笑不得道:“傻丫頭,快松開——我才剛醒,你是想勒死我啊?”
小紅似乎聽懂了她的話,雙臂果然放松了不少,只是還是不愿意就此放開江櫻,嗚咽間,隱約發出了一句:“你……去哪。”
這是問江櫻前兩日去哪里了。
聽出她口氣中的恐懼,似是在擔心自己會將她拋下一般,江櫻彎了彎嘴角,又拿手順了順她后腦勺的頭發,道:“出去辦件事情,這不是回來了嗎?”
呃,雖然,沒有誰會出去辦趟事會將自己給辦成這樣兒的。
但這丫頭傻,聽不懂,她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果然,小紅猶豫了片刻之后,將她松開了來。
上半身卻仍舊趴在床上,一雙無垢的清澈眸子看著江櫻,口齒不太清晰地道:“要,帶著……小紅。”
這是在說以后江櫻出門兒‘辦事’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她。
雖然她不知道江櫻是去辦了什么事情,但她等了兩日,江櫻回來的時候,卻直接被人扶著去了床上,全然不如往日‘好動’,而且好像還哭了一場。
“呃……”對上她十分沒有安全感的眼睛,江櫻面色復雜地點頭說道:“我盡量。”
傻丫頭,不是不帶你,而是輕易的沒法兒帶啊。
然而不知她具體的心理活動。得了她‘保證’的小紅,顯得十分的高興,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安心了起來。
江櫻跟著她笑了笑,后問道:“華姐姐昨夜回來了嗎?”
昨夜她臨睡去之前,聽冬珠說華常靜和石青也去了外頭找她,約莫是不知道江浪已經找到了人,所以暫時還沒回來。但小兩口兒身邊帶著不少人。宋元駒也已派人去找他們了,所以不必擔心。
但因睡去之前也沒得確切的消息稱二人已經回來,心中畢竟有些掛念。故而才第一時間跟小紅求證。
“回……”小紅含糊不清地答道,話罷卻又一癟嘴,搖了搖頭。
江櫻聽到那個‘回’字之時,已然要放下心來。卻見她后頭又多了個奇異的表情和搖頭的動作,便有些費解了。
“回沒回來?”她重復地問了句。
“回……!不……”小紅嗯嗯啊啊的。還邊拿手比劃著。
看得出來,她在很努力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江櫻看了她片刻,放棄了這漫無邊際的猜測。
“你阿菊姐姐在嗎?”她換了個相對而言好回答些的問題。
小紅想了想,點點頭。
“幫我喊她過來一趟吧。”
“嗯!”
小紅重重地點頭。高高興興地跑出去了。
她似乎很樂意被江櫻使喚,將江櫻交給她的每件事,都十分認真地完成。
雖然。得到的結果往往有些‘飄忽’。
不多時,小紅便折返回來了。身后帶著個粉衫的丫鬟,江櫻定睛一看,卻并不是阿菊,且眼生的厲害。
江櫻本正打算下牀穿衣,乍然見到一張生面孔,便收回了腳,問道:“這是?”
問罷便給了小紅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插嘴。
畢竟她也解釋不清……
小紅果然聽話地抿起嘴巴,那粉衫丫鬟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打了個轉兒,再望向江櫻之時,方矮身行了個禮,露了笑臉兒道:“華姑娘昨夜回來受了傷,原來的阿菊姐姐貼身照顧著走不開,大夫人想著昨夜江姑娘回來之時淋了雨,身子陪是還沒能好利索,所以才教奴婢過來伺候著。”
大夫人?
江櫻一下沒反應過來是誰,這太守府里的幾位女主子她好似是見過一遭,但卻沒有太大的印象。
出于禮貌,還是微微垂了首道:“在此謝過大夫人好意。”
那丫鬟悄悄打量了江櫻一眼。
小姑娘穿著一身雪白的寬松里衣,腿上覆著玉蘭色的錦被,膚色雪白,唇色淡的不甚健康,又因剛起床還未梳洗的緣故,慵懶的形容不太講究,卻因那雙看似隨意地交疊在腿上的雙手,和挺的筆直卻不僵硬的脊背,整個人的形態竟讓人感受不出一絲失禮來。
具體的丫鬟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只覺得這小姑娘……與她所見過的尋常姑娘不一樣,而與那些富家千金,卻也不一樣。
丫鬟猶自失神間,卻聽江櫻開口問起了華常靜的情況,是受了什么傷。
“華姑娘……”丫鬟哦了一聲,停頓了片刻適才反應過來,解釋道:“說是摔著了腿,已有大夫來看過,好在并無大礙。但雖沒傷著筋骨,卻也少不得要在床上歇個四五日。”
江櫻聽了放了一把心,卻還是皺了眉。
總歸是冒雨出去找她才受的傷。
作想間,江櫻已經掀了被子下牀,丫鬟見她要穿衣,連忙地上前要幫忙,江櫻實是用不慣這一套,婉言謝了后,匆匆穿好衣裳,攏了攏頭發,沒讓這位名喚小琪的跟著,帶著小紅便直接朝著華常靜那里去了。
二人住在同一座院子里,并無外人,江櫻帶著小紅來到華常靜處之時,華常靜正躺在床上由阿菊伺候著吃粥。
見她來了,華常靜便是一笑,招手道:“你醒了啊,快來坐,可還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江櫻見她容光煥發,半點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不由想笑,卻也徹底放心下來,自行找了張凳子坐在阿菊旁邊。問“道:“昨夜什么時候回來的?聽她們說你傷著了腿,怎么那么不小心?”
“咳,天太黑,沒瞧見腳下。”華常靜臉色微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道。
阿菊卻不是個懂得配合的姑娘,將吃的差不了的粥碗放了下來,一臉無奈地道:“可不是么,天那樣黑。雖然打著燈籠。可也經不住風大雨大的,石姑爺雖也是怕小姐累著,但也沒個量力而行的分寸。背著我家小姐沒走幾步,便跌了一跤,他是沒事兒,卻讓小姐的腿摔出了好歹來……”
這話有些埋怨。卻也沒什么惡意,聽得出來只是單純的吐槽。
江櫻愣了一下之后卻被逗笑了。
……合著這摔傷腿的后面。還有這么一出兒‘內幕’啊?
又想到阿菊那句‘量力而行’,笑的不由越發的止不住了。
華常靜罕見地鬧了個大紅臉,繃著臉在阿菊的耳朵上擰了一把,啐道:“你這個死丫頭!平日真是將你慣壞了。凈知道胡說八道!”
“奴婢說的是事實嘛!”阿菊捂著耳朵嚷嚷著。
“今天不準吃飯,好好管管你這張嘴!”
“小姐……”
幾人笑鬧了一陣,江櫻忽然記起了冬珠昨晚似乎是在太守府里留了宿。聲稱是要貼身照顧著她。
可她抬頭往窗外一瞧,雨過天晴后的太陽已經壓到了正中天的位置。想是離午時差不了多久了。
而這位要貼身照料她的公主,卻不知去往了何處。
江櫻回房洗漱后,還沒見著人,于是便讓鄧大夫人派來伺候她的丫鬟小琪去打聽了兩句。
閑了一上午的小琪這才離了房間,應下去了。
這一去,便是足足一個時辰沒見人回來。
江櫻午飯都已吃罷,白宵大人的飯食也伺候著吃完,又將小紅交給了每日過來‘例行教學兩個時辰’的阿瞞,卻還沒見人回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托阿菊再去問問,卻聽得房外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堂堂一個太守府,連個喊人起床的都沒有,竟讓我一覺睡到了現在,這不是誤事嗎!”
冬珠大步走進來,扯開嗓子便埋怨。
“你醒了?”見江櫻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冬珠拿手在胸前做了個順氣兒的動作,道:“我本打算一早過來看你的,可沒想到眼睛一閉就睡到了現在,你不怪我吧?”
江櫻看了她一眼,不以為意地道:“本來也沒指望你能過來。”
這倒不是不高興,而是知道冬珠幾斤幾兩,畢竟是堂堂一國公主,昨夜能照顧她到那個時辰,她已是十分意外了。
冬珠“嘿嘿”笑了兩聲,在江櫻旁邊坐下,自行倒了杯水灌進去,又去抓碟子里的糕點蜜餞,“一醒就往你這兒來了,飯還沒吃上一口,可餓死我了——咿?這東西還挺好吃的……看來你在這太守府里住的,倒是夠舒坦的啊。”
江櫻望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點心,笑了笑沒說話。
她能說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嗎?
也就今日,忽然給她指了丫鬟,屋子里又添了些的新的精致擺件,方才吃完飯,又送來了這些點心,拒都拒不得。
若說之前是客氣的話,那么如今,她便覺得有些刻意了。
她想了想,覺得應是托了哥哥和冬珠的福。
冬珠不知她心中所想,邊吃邊道:“你既然好了,那我也不多留了,待會兒收拾收拾就回去了。你可要跟我一道兒回去一趟嗎?”
江櫻不假思索的搖頭。
有了前兩日的教訓,短時間內,她已經不想再出門了。
方才在華常靜那里,她已交待了阿菊得空上一趟街,看著買上幾套像樣的首飾,回頭她好給鄧家幾個女主子送去作謝禮。
總而言之,她自個兒是不愿意出去了。
冬珠卻道:“在這太守府里總歸不方便,阿烈昨日那一趟,不知是惹了多少眼,短期內怕是不能再過來看你了——你同我一道兒出門,別人瞧見了也斷不會說什么。”
江櫻想了想,皺眉。
冬珠瞧見了便又道:“你不是還怪我表哥呢吧?”
“我怪他做什么。”江櫻苦惱地擰了會兒眉,想著江浪和晉起必然是擔心她的,光憑冬珠回去傳句話,也不見得就能放下心來,昨日事情又比較混亂,是也沒來得及好好說上話。
去一趟也好。
“那你得等等我,我去準備些東西。”
冬珠樂得她答應,自然不會計較等上些時辰,于是道:“那你先準備著,我回房收拾收拾。”
江櫻點頭,見冬珠離去,適才關上了房門。
走了兩步,想了一想,又折身回去將關好的房門閂上。
冬珠收拾好東西,帶著兩名婢女過來的時候,江櫻正在廚房里折騰。
“你怎么還吃起來了?”冬珠咕噥著道:“我以為你要我等你,是有什么要緊事呢,合著竟還是吃的——你晌午不是才吃過飯嗎?”
冬珠身邊的兩名侍女都是靠得住的,于是江櫻道:“好不容易去一趟,我想給哥哥和晉大哥做些吃的帶過去。”
這座院子里的小廚房是她們搬進來之后,自己找人收拾出來的,太守府里自然餓不著她們,但總有照顧不到各人胃口的地方,有個自己的小天地,想吃什么都方便——更何況,還有白宵這個大頭兒在,平日里頓頓多要一盆肉,傳出去于名聲也不太有利……
冬珠聞言“嘖”了一聲,“他們在軍營里又不是沒飯吃,你這點兒東西還不夠他們塞牙縫兒的呢,瞎忙活。”
江櫻往平底鍋上攤了一層薄油,聞言笑了道:“權當換個口味嘗嘗鮮。”
“你這是在烙餅?”冬珠湊近了問。
“嗯。”
“這回又折騰的什么新鮮玩意兒?”自打在京城跟江櫻‘搭上線’以后,冬珠就沒少蹭過江櫻的飯,一來二去的,也知道她有著一手好廚藝,并且鼓搗出來的多是她不曾吃過的。
這回江櫻卻道:“就是尋常的蔥花烙餅。”
這不是在京城常吃到的嗎?
冬珠沒聽出什么新鮮勁兒來,便沒了興致。
“我哥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便是這個。”
江櫻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卻讓冬珠的眼睛立即一亮。
“教我!”
她一把搶過江櫻手中用來翻餅的小鏟子,興沖沖地咧嘴道。
ps:下章劇情之非常規性劇透——
去軍營中看望服兵役的男朋友的江同學,帶著菜刀和愛心晚餐,來到軍營后卻意外撞破‘jian情’一樁。
問:醋性大發的江同學,會采取什么樣的舉動?
a:火燒軍營
b:持刀砍人
c:把蔥香烙餅全吃了(餅:我是無辜的o(未完待續)
ps:謝謝熱戀妹子的打賞和可亞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