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

第一三九九章 大羅天碎片

他看到借秦牧的眉心豎眼看向地底,然而目光所及之處卻并非是地底,他看到的是一片宇宙破滅時的恐怖景象。

大道,星辰,星系,空間,諸天,無數生靈紛紛化作齏粉,甚至連強大的存在的不滅神識也伴隨著宇宙的破滅而破滅!

最為可怕的是一層層虛空跟著湮滅的情形!

虛空無處不在,但是能夠察覺到虛空存在的,只有強大的神祇,能進入虛空的神祇更是少之又少,而能夠將自己的神識和大道烙印虛空,與虛空并存的存在,數量就更少了。

至于將自身的道行烙印在高層虛空之中,可謂是鳳毛麟角,目前的天尊之中,只有太帝和開皇做到這一步,太古時代強大的造物主領袖也可以做到這一步。

太帝是將自己的神識大道化作神識大羅天,烙印在第三十六重虛空,終極虛空之中。

開皇是將自己的劍道烙印在第三十五重虛空,太古時代的造物主領袖以及許許多多先靈,是將自己的神識烙印在其他地層虛空。

當年為了徹底鏟除造物主一族,古神天帝率領那時的古神和部分強大的半神深入虛空,一點一點的抹除強大的造物主在虛空中留下的烙印,瑯軒神皇作為那時的半神始祖,也追隨著天帝去抹殺造物主烙印,對此印象很是深刻。

他深知抹除造物主烙印是何等艱難,這些造物主的神識烙印像是蛀蟲一樣蛀入虛空中,很難尋找,很難完全抹殺。

而現在,他竟然看到三十五重虛空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完全崩塌,讓寄托在這三十五重虛空中的強者的烙印紛紛破碎破滅!

他心中生出無邊無際的恐懼,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額頭冒出冷汗,臉色蒼白。

他又看到了第三十六虛空的破滅。

第三十六虛空,也即是太帝寄托神識大羅天的虛空,又叫終極虛空、大羅天,至高天,這層終極虛空在宇宙破滅的大災之中,像是個蛋殼從高空砸在地面上,又像是裝滿水的球被針刺入,整個炸開!

瑯軒神皇戰栗,顫抖,這種大破滅的恐懼侵襲而來,直達他的道心最深處。

他的道心原本便沒有秦牧那么強,這是神藏天宮體系的弱點,秦牧在看到大破滅時還可以保持鎮定,他便不能了。

“這種毀滅一切的破滅,即便是……即便是天尊也承受不住……”他心中惶恐。

然而詭異的是,他所見的這一切,都是靜止的畫面。

無數星河破碎,諸天湮滅,虛空瓦解,終極虛空的爆炸,都是靜止不動的。

說是畫面,其實也不是,因為畫是平面,而他透過秦牧的豎眼所看到的景象卻是立體的。

這時,他看到了秦牧所說的那個“大東西”。

那是一口棺槨,從終極虛空的大羅天中飛出的棺槨,棺槨不知是什么神金所鑄,泛著金屬的光澤,但是隨著宇宙的破滅而腐朽,上面布滿了銹跡。

棺槨表面烙印的滿滿都是瑯軒也不認識的大道符文,在宇宙大破滅中伴隨著一塊大羅天的碎片飛來,似乎是在向他們飛去。

這口棺槨奇特之處在于,它處在大羅天的碎片中,而那個碎片中有一座巨大的木質祭壇,棺槨坐落在祭壇上,高高豎起。

大羅天碎片已經有一半進入祖庭,埋入祖庭的地底。

瑯軒神皇之所以看不到它,是因為他的神識之眼看不到大羅天。

瑯軒神皇看著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秦牧的聲音傳來,悠悠道:“這棺槨中的存在是上一個宇宙年中的強者,他在宇宙大破滅的那一刻,試圖通過獻祭,進入咱們這個宇宙。他所身處的時間點極為奇特,棺材的后端在他那個宇宙,時空不存,還停留在大破滅的那一刻,借著大羅天碎片保全自己。而棺材前端卻已經進入咱們這個宇宙,而且已經在我們這個宇宙中存在了漫長的歲月。”

瑯軒神皇有些不太明白,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他在我們這個宇宙存在了多少年?”

“大概從宇宙開辟之初便已經存在了。”

秦牧也不敢肯定,道:“他大概在宇宙開辟之初,便開始竊取瑤池的鴻蒙元液,只是那時他應該有所顧忌,怕被那時的古神和造物主發覺,因此不敢肆意竊取瑤池的力量。等到造物主和古神半神都離開祖庭,把這里封印,他便無所顧忌,直接斷了瑤池的八條龍脈,肆意竊取瑤池的力量。”

瑯軒神皇晃了晃頭,聲音沙啞道:“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一半停留在上一個破滅中的宇宙,一半在咱們這個時代?”

“倘若你把時間這個因素抹去,便可以理解了。”

秦牧認認真真的為他解釋:“時間不存,去掉時間,即便是宇宙的破滅和誕生,也不過是能量和物質之間的轉變。能量化作物質的過程,是宇宙擴張的過程,物質化作能量的過程便是宇宙塌縮的過程。物質的改變,引起時間流逝這種錯覺。他從上一個宇宙試圖進入咱們這個時代,只不過是他想不把自己變成宇宙破滅的能量,于是從咱們這個時代竊取能量,把自己替換過來。這就是他竊取瑤池力量的原因,他需要維持兩個宇宙間的質能平衡。”

瑯軒神皇還是有些不解,但是他卻知道有人用這種理論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凌天尊的不易神通便是讓人無法理解的一個謎團,凌天尊將這種神通開創出來之后,十天尊震動莫名。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十天尊幾乎盡數出動,務必要除掉凌天尊,然而被明方雨奪得頭籌,元神入主天帝肉身擊殺凌天尊于天河之上,以至于明方雨的元神與天帝肉身一起消失無蹤。

“神皇,這個史前強者乃是高居在大羅天上的存在,他的實力,凌駕在十天尊乃至任何天尊之上。他倘若進入祖庭,那么十天尊的統治便會瓦解,他會成為高高在上的存在。”

秦牧循循善誘道:“他為了自己的權勢,要么除掉十天尊,要么降服你們。作為十天尊,這個時代的統治者,你應該怎么做?”

瑯軒神皇回過神來,目光閃動,笑道:“但是我不會讓他進入祖庭,進入瑤池,更不會讓他竊取瑤池的力量!”

秦牧松了口氣,閉上眉心豎眼,道:“有神皇鎮壓在這里,我便放心了。”

瑯軒神皇看著他,微笑道:“牧天尊,他隱藏在瑤池地底,與其等到他竊取了足夠多的力量進入祖庭,不如索性將他趕回到他的時代中去!我需要借助你的神眼,尋到他的方位!”

他傲然一笑,悠然道:“我很想會一會這位上一個宇宙年的至強者!”

秦牧遲疑一下,瑯軒神皇笑道:“難道你不想鏟除這個隱患嗎?”

秦牧仔細打量他的面孔,瑯軒神皇坦然,笑道:“我是十天尊,這個宇宙的統治者,自然要為這個時代考慮。”

秦牧松了口氣,笑道:“既然神皇有這份心意,那么我便成人之美。神皇,你和我都不足以來到那塊大羅天碎片中,我有一種神通,叫做彼岸神舟渡,倘若我借用你的力量,說不得便可以進入那塊大羅天碎片。”

瑯軒神皇心頭微震,默默點頭,贊道:“牧天尊懂得真多。”

秦牧心中警覺,笑道:“我修為境界低,所以平日里就喜歡瞎捉摸些神通。”

瑯軒神皇打個哈哈,道:“你的修為已經極高了,試問誰能在五十多歲修煉到你這一步?別的不說,能夠在五十年修成瑤池境界成為天神,諸天萬界的天才之中,有這種資質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更何況,你的實力還不止于此。”

秦牧也打個哈哈:“好說,好說。”

瑯軒神皇滔天般的法力涌來,秦牧立刻借用這股法力來施展彼岸神舟渡。

彼岸神舟渡是他的神通第八重天,這一招沒有什么威力,是一種進入虛空的神通,秦牧入道開創出這一招,是為了進入終極虛空,解救被太帝鎮壓的云天尊的靈魂。

但是他現在的修為尚弱,遠不能進入終極虛空,最多只能來到第二十九虛空第三十虛空。

然而此刻有了瑯軒神皇的相助,秦牧頓時法力暴漲,神識也變得無比強大,一聲長嘯,彼岸神舟渡爆發!

一艘彼岸神舟飛速在他與瑯軒神皇腳下形成,神舟飛出,船頭向下,速度難以想象,轟然向瑤池地底駛去!

船頭,瑯軒神皇看著迎面沖來的海床和碎石,急忙抬手護住面目,然而這艘船劇烈震蕩中,卻沒有撞擊在地面上,而是在與地面接觸的一瞬間駛入地底的一重重虛空之中。

這艘船飛速穿梭,霎時間穿過一重重虛空,直達第三十五虛空,直奔那塊大羅天碎片而去!

瑯軒神皇心臟嘭嘭劇烈跳動,他終于可以憑借自己的眼睛看到那塊大羅天碎片,和碎片中的祭壇,以及祭壇上的那口神秘巨棺!

風馳電掣中,他仰頭看去,仰頭便見瑤臺瑤海處在彼岸方舟和大羅天碎片的上空!

祖庭的土地像是不存在一般,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礦奴和監工站在虛化的山巒旁邊,虛化的土地上。

這幅景象,令他嘖嘖稱奇。

轟——

彼岸方舟撞擊在那塊大羅天碎片上,撞得整艘船轟然炸開,船頭上的兩人在空中連翻帶滾,待站穩身形,只見他們已經沖入那塊大羅天碎片中,漂浮在那口棺槨的前方。

那口棺槨太大了,古樸的銹跡盡顯古老滄桑,越是到棺材的下方便越是腐朽!

即便是上面的符文大道烙印,也被消磨得威力大損。

然而站在這口棺槨前方,他們卻感覺到一陣陣心悸,從這口棺槨中傳來的力量太駭人,太恐怖!

即便強如瑯軒,也只覺心驚肉跳!

那是純粹的道威,道力,比他自身的力量還要高等,還要深奧玄妙,不可思議!

瑯軒神皇背負雙手,神識波動,笑道:“即便是強如上一個宇宙的存在,面對大破滅也難以存活。真是可憐。”

就在此時,突然那口巨棺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棺材板徐徐打開。

瑯軒神皇如臨大敵,腦后天宮浮現,元神廣大,屹立在天庭之中,已經準備好神元一指,隨時準備出手將棺槨中的那人格殺!

棺槨開啟,只見一株枯萎的道樹藏在這口巨棺之中,并沒有尸身,也沒有什么人的元神。

那株道樹上只有一顆干癟的道果。

那道果中一股浩瀚神識散發開來,悠悠道:“螻蟻般渺小的存在,嘲笑以宇宙為年翱翔在各個宇宙之間的蒼鷹,笑其見識淺薄。呵呵,小友,可憐的是你們啊。”

他們以神識交流,即便不懂對方的語言,也可以知道彼此的想法。

瑯軒神皇冷笑,正欲說話,那道果中又傳來一股神識,悠然道:“小友,你們的宇宙紀破滅時,你怎么逃脫?憑嘴嗎?跪下,拜我,為我獻祭足夠的祭品,我會傳授你超脫之法,助你成道,你便可以活到將來下一個宇宙紀!”

秦牧臉色微變,急忙看向瑯軒神皇。

瑯軒神皇臉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