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馮余點頭,滿臉后怕,“幸好遇上了,要不然咱們就不是只受輕傷,而是要殞命了。”
他抬起頭:“我們是被劫匪傷的。他們想搶銀子,還對我們下死手。”
“銀子丟了?”葉崇明心里又一緊。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
馮余一臉的慶幸:“還好您叫關鏢頭去接了我們,要不然還真丟了。關鏢頭著實厲害,不光護住了咱們的銀子,還捉住了一個劫匪。不過鏢局有好幾個鏢師都受了傷。”
有了先前的教訓,他再也不敢說話大喘氣了,緊接著又道:“現在他們都在回春堂里。回春堂的郎中說,幸好送來的及時,性命應該無憂。”
葉崇明提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至少人和銀子都保住了。
他有心情關心別的了:“劫匪?你們捉住了劫匪?送到官府去了?”
“是的。不過暫時關押著,大人說等我們養好傷再開堂審問。”
葉崇明神色凝重。
暫時關押,未審?
先前葉雅茗就提醒他,要小心孟呈煒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把主意打到葉鴻昌和那筆茶銀上。現在果然應驗了。
都不用查,這件事肯定是孟呈煒干的。
現在茶銀未丟,劫匪還被抓住了,孟呈煒會不會走通官府的關系與劫匪竄供?或是暗自下殺手把劫匪滅口或偷偷放了?
不行,這事得馬上處理,以免夜長夢多。
“行了,我知道了。”他看了屋里一眼,對林振生道,“林掌柜,你去回春堂看看大老爺,有什么事情先處理著。要是他沒什么大事,就送他回府,免得我跟老太太掛心。”
“是。”
“你跟那些鏢師說,讓他們安心養傷,傷藥費和養傷期間一家人的嚼用,我們葉家都包了。如果有人傷得太重以后不能走鏢了,我們葉家也會雇他做別的事。讓他們不要擔心以后的生計。”
林振生知道他這是要去處理那個劫匪的事,當即應道:“是,東家放心,我會處理的。”
周祥最是機靈,一聽葉崇明這話,就知道他是要去官府了,當即先一步下了樓,去叫車夫把馬車趕到樓下等著。
葉崇明心里著急,還沒等車夫把車趕過來,他已在樓下等著了。
待上了馬車,他吩咐道:“先回府。”
周祥和孟吉就有些懵:不是要去衙門嗎?老太爺怎么要回府?
車夫也不知道剛才的事,只知道聽令,甩了一下馬鞭,馬車緩緩啟動,朝葉府駛去。
林振生是跟著葉崇明下樓的。他奉命去醫館,以為葉崇明火燒火燎地下樓,沒去看望受傷的兒子,安撫鏢師,定然是去官府處置那個被捉住的劫匪。
此時看到葉崇明乘坐的馬車卻背道而馳,往葉府的方向去,他一愣:“老太爺,莫不是被嚇懵了?”
馮余的手臂也被劃了一個小口子,不過已經止血了,這才來報信。
此時他也是一臉的迷茫,怔怔地道:“就算老太爺被嚇懵了,車上不是還有孟吉和周祥嗎?怎么會……”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葉崇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算了走吧。我看你也受傷了,趕緊去上藥包扎。”林振生道。
兩人也上了馬車,往醫館方向去。
……
車外,是葉崇明看了幾十年的繁華景象:鱗次櫛比的店鋪,熙熙攘攘的人群,說笑聲、吆喝聲四起,這是葉崇明看幾十年都沒看夠的充滿煙火氣的一幅畫卷。
可車里的葉崇明卻只覺渾身發冷。
葉家從園戶起家,一路成了茶商,經歷了四五代,做事從來本本份份。雖然在商場里也經歷了很多爾虞我詐,站在這三樓上也看過許多黑暗行徑,可無怨無仇就要人性命、置全家于死地的,還真是沒有。
不過是一介皇商,家中有人做妃子罷了,他怎么敢?!
腦子里轉過無數的念頭。可最后,他只感覺到深深的無奈和無盡的悲涼。
葉家世代呆在臨安城里作農行商,于京城沒有人脈,于官場上沒有靠山。那孟呈煒大概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這么肆無忌憚吧!
茗兒說得對,想要強大起來,就必須與人合作。再也不能固步自封,死死守著這一畝三分地了。
回到府里進到二房,葉崇明就吩咐守門的婆子:“去叫三姑娘來。”
葉老太太看到葉崇明這時候回家,都吃了一驚。
葉崇明是個十分勤奮的人,一般都會呆在茶樓里處理瑣事。如果沒有事,他也會到茶廠、茶坊去巡邏,有時候會約著一些客人在茶樓里喝茶,經營一些人脈。
他平時都是一大早就出門,晚上才回家。這會兒才臨近午時,他卻回家了,必然是發生了什么事。
想起還沒從京城回來的大兒子,她心里一緊,連忙迎上前去問道:“伱怎么這時回來了?”
葉崇明沒有說話,進到屋里坐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布巾擦了臉手,又接過茶飲了幾口,這才開口道:“等茗兒過來再說。”
葉老太太只得打發人去看看葉雅茗怎么還不來。
不一會兒,葉雅茗到了,葉崇明把下人都遣了出去,這才將葉鴻昌和鏢師們受傷的事說了。
葉老太太嚇得不輕。好在葉崇明就擔心她會跟自己一樣受不了,說話極快,告訴她葉鴻昌只是受了點輕傷,這會兒沒回家是因為鏢局里的鏢師還沒脫離危險,他不能置之不理。葉老太太這才沒嚇出個好歹來。
葉崇明說完,朝葉雅茗嘆了一口氣道:“茗兒,你說的對。咱們不招惹別人,別人卻因為覬覦咱們家的東西就下死手。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沒達到目的,他定然還有后招。而那個劫匪,他是一定不會讓他說出什么來的。”
“你看,咱們下一步應該怎么辦?”他問道。
“茶銀保住了?”葉雅茗問道。
葉崇明點點頭,滿臉慶幸:“幸好你提醒我,讓我派關鏢頭他們去迎你大伯。否則不光茶銀保不住,你大伯他……”
說到這里,他就后怕的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