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84.不浪費

妙手生春84不浪費

84不浪費

在姚海棠滿腦袋犯糊涂的時候,那位于先生近前幾步細細地看了她幾眼,太平院的人下意識地把姚海棠往身后擋了擋。

這時于先生才知道太平院關護的人是眼前這姑娘,于先生凝神再看了幾眼,而后便搖頭說:“不像,只是姑娘做的菜,頗有幾分像當年的大小姐。”

那位大小姐八歲就失蹤了,難道那時候就會做菜了?姚海棠就認“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個道理,但那位四方堂的大小姐怎么也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吧。眨巴眼想了想,姚海棠說:“我姓姚,有官籍有官冊,父母都是可考的,確實不是你們那位大小姐。”

這會兒姚海棠多留了個心眼,她覺得就菜的味道像,也不至于這么震驚,從前她就覺得有幾個餐館的菜味道都差不多。所以絕對不應該是菜的味道,其中還應該另有隱情。

她留神看著于先生和另外兩人的表情,發現了一些很細微的東西,震驚的神情和似曾相識的神情應該是完全不同的,而且這幾個人的眼神有交流,似乎在確認一些什么事情。

“那就是我們出了差錯,倒是驚擾了姚姑娘,抱歉”于先生微微一欠身,然后就領著依舊還在震驚之中的兩人回了樓上客房里。

只是那于先生走后,整個廳堂里很久都沒點聲響,姚海棠則看了眼太平院的人,很糾結地問:“我沒惹事吧”

太平院的人搖頭,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姚海棠說:“是事惹了你”

才發現太平院的人其實個頂個的貧,個頂個的損,姚海棠無奈地說:“這里不會出事的,對吧?”

當然,太平院的人也值得信任與托付,姚海棠的問話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自然,有我們在呢,姚姑娘放心。”

得了答案,姚海棠踏實了,繼續跟沒事兒人似的招呼大家吃喝,太平院的人見狀莫明地仰天看了一眼,然后繼續回到原位警戒。姚海棠一看,很自然而然地塞了盤點心,太平院的人看著手里的點心,看了眼光海棠后搖著頭走出去了。

最后點心到了喬致安那里,話是這么回的:“當時四方堂于誠一行人對姚姑娘做的吃食頗為震驚,看業是吃食有異,而院里對四方堂向來有專人負責,我們就沒有派人去查探。”

聞言,喬致安看著那盤點心說:“放著,待會我找人來看有什么異樣。”

“院長,其實我們八組也挺忙的,您看這事兒是不是找三組去辦?”八組最擅長的其實還是造謠生事,以及辟謠定言禍,保護人的事八組不是辦不來,只是讓造謠生事的人去保護人,實在有點不人道。至少八組的組長是這么認為的,尤其是還不怎么讓說話,讓八組的人少說少聽少管閑事,就好比是讓河流靜止一樣,實在有些困難。

看了眼八線的組長,喬致安說:“三組手頭有活,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三組換。”

一聽這個,八組的組長趕忙扯溜:“那還是讓三組的兄弟們繼續忙,姚姑娘這邊我們捎帶手關照一下就行了。”

待八組的組長走后,喬致安看著那盤點心在想:“四方堂最近在搞什么名堂,已經兩年不下山來了,今年來做什么,怎么那邊的消息這么少。”

在喬致安揣測的同時,四方堂的人所在的客棧里,于誠正和周、楊二人悄然無聲地對坐,坐了許久之后,于誠才說話:“這不應該啊”

“于先生,我也覺得奇怪,怎么會有人做的菜都像器一樣,有蘊而不發的氣機。”周師傅疑惑非常地說道。

一旁的楊師傅說:“且不是外物加持的,和器有些不同,不需要啟靈吃下去好像也有感覺。”

聞言于誠笑了一聲,看著周、楊二人道:“這種情形只多年前在大小姐身上見過,大小姐繡的手帕也差不多,只是相對而言,大小姐還是要更勝一籌。”

周、楊二人并沒有見過那位大小姐,所以并不能對比,也因此覺得姚海棠非常能震撼人心。周、楊二人思索了一番,周師傅對于誠說:“這姑娘不去四方堂實在浪費了”

然后楊師傅所思索的卻更深遠一些,他見太平院的人相護于左右,當然身份自然不一般:“這個小姚姑娘身邊護衛的是太平院的人,就算四方堂想要,人也不見得樂意,畢竟在世人眼里進四方堂也不過也就是名利二字。”

這時于誠一揮手說:“這事就不必提了,身份嬌貴的姑娘家怎么能吃得了苦,四方堂可不是享樂的地方。我起初只以為是大小姐,卻沒想到是個有名有姓的大家姑娘。”

“只是這事還是要報了堂主,堂里近些年也是多不如前,啟靈師成功的越來越少,器的品級也越來越低。遙想當年的神器、圣器,如今卻是見也見不到了,更何況是像四儀八方臺這樣的超品階國器,千百年來何曾出得一件半件的。”四方堂立世比東朝時間還要長,所以一張嘴就是千百年之類的話。四方堂多隱而不出,和朝廷多半維持著距離,并不多作接觸。

事實證明保持距離,才能足夠安全。

坐在下首的楊師傅點了點頭說:“是啊,啟靈師的力量也大不如從前,想當時堂主年富力強時,咱們堂里雖然沒出過高品級器,但啟靈成功的多,而且器的品級也過得去。哪像現在這樣,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難道真是東朝的國祚太薄才導致的。四儀八方臺千百年來哪曾出現過損傷,現在不僅損了,還損了多年聚不起山川河岳之氣來。”

聽得楊師傅這話,于誠連連擺手:“這話還是不要說了,朝廷之事堂里向來不過問,要不是朝廷年年派人來四方堂要求強行啟靈,只怕今年我們也不會下山來。”

對于這一行的目的,周師傅不免有些擔憂:“強行啟靈是肯定要失敗的,于先生,到時候朝廷不會為難我們吧?”

搖了搖頭,于誠說:“不至于,把心放回去,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四儀八方臺有損朝廷是知道的,強行啟靈失敗過兩回,這是第三回了。失敗是肯定的,我也不過是中級啟靈師,就算四儀八方臺完好無損,我也無法成功。這一來不過是盡人事,聽由天命安排罷了。”

“若成功卻是要耗大半條命的,于先生此去還是不成為好,要有個萬一,你還有一家老小吶”

這話于誠卻不贊同,說道:“那又如何,要真能將四儀八方臺啟靈成功,就算真是命喪當場也值當。那可是超品級的國器,啟靈師能死在國器上那也算是風光體面了。”

不太慣于午睡,但因為下雨只能趴著,趴著就睡著了的姚海棠整個下午都是迷迷糊糊的,而于誠和周、楊三人的對話,除了先前那些,后面的竟然一字不落地到了她耳朵里。這全是因為——她睡著睡著滾地板上了,耳朵正好貼著地面,自然就把話聽了個正著。

她一邊聽就一邊清醒,到最后睜開了雙眼,眼底沒有一絲迷茫,從“這姑娘不去四方堂浪費了”開始,一直到現在下面的談話還是沒有結束。

讓姚海棠無法明白的是:“為什么我不去四方堂浪費了,我可是器師,又不是什么啟靈師,啟靈師不是要天生有溝通器物、自然的能力嗎?我可沒有,溝通器物還成,自然就歇菜。我就能破壞自然,到處挖點兒小野菜,吃點兒小野味,自然估計已經不屑于和我溝通了”

之所以有這樣一番話,完全緣于她既不了解器師,也不了解啟靈師。一個連啟靈的過程和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能要求她不存疑,畢竟她那小半輩子就是個高仿古董的專家,跟她說仿什么仿什么她門兒清,要跟她說別的她就只能兩眼一抹黑了。

不過……她對四方堂感興趣,非常非常感興趣,她覺得自己能在四方堂找到很多東西,比如一直想要的答案,比如一直想知道的一些東西。或者去了四方堂還能找到一些意外驚喜,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于是姚海棠決定,主動去找四方堂的人,去找那個叫于誠的人,她想去四方堂看看,至于加入四方堂這樣的事,得讓她好好再想想。

當姚海棠敲開客房的門時,屋里的三人明顯沒能反應過來,還是她自己先開了口說:“我想去四方堂”

“姑娘是要入我四方堂為徒?”于誠的表情顯得非常意外,似乎不太相信事情這么順利,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用力搖了搖頭,姚海棠說:“不是,我想先去看看,等看過了再說。我雖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讓你們震驚的地方,但是想必我還是有些用處的,所以我想先看看再決定。”

只見于誠輕拍了的掌桌子,然后喜道:“成,我相信只要姚姑娘去了四方堂保準就不想走了。”

“可是我不想讓太平院的人知道我去了哪兒,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去了哪兒,能行嗎?”

既然說了再也不見,那就不要留下蹤跡,有朝一日苦苦追尋或躲閃不是她的本意。做人總要干脆一些,不要拖泥帶水,她已經拖泥帶水過一次了,這一次就了結得干脆利落一些吧

只是這團線亂如麻,可不是這么好了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