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149.白眼狼

當姚海常問到言相爺那此話的時候,杜敬璋好看的眉眼笑得跟花兒一樣,至于答案,杜敬璋說的是:“相爺覺得你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既然是從家庭生死安危來勸解小言,那將來也一定會從江山社稷方面著手來勸解我。這么看來,言相爺倒挺看重你。”

讓姚海棠郁悶的是,什么時候就說到這些事上邊兒去了,怎么就合好得自然而然了。好吧,雖然是她打定了主意要把杜敬璋拐走的,可眼下不是時機還不成熟么。

更讓她郁悶的是,她怎么就用上“合好”這個詞兒了,真鬧心!

“怎么又瞪上了,我哪說錯了?”杜敬璋老覺得她一生氣一瞪眼的時候就像是眉眼間有小火苗似的,撲棱棱著卻只顯得靈動。

“哪都沒錯,我樂意瞪你。”

說完了姚海棠就想嘆氣,這話怎么聽都是在發著嬌嗔。

果然杜敬璋聽了眉開眼笑,滿面柔光地看著她:“那你坐著慢慢瞪,這樣不累。”

這下不是黑衣人倒牙了,是姚海棠倒牙,這人怎么就能有這么酸的時候呢!

用完了早飯去普生器坊那邊看百煉鋼的進度,劉羅生那邊場面火熱,杜敬璋又非要一塊兒去,到后來也只看了個囫圇就出來了。出了普生器坊姚海棠就尋思去南山窯看看,正好為過年專門燒制的釉里紅要出窯了,去看看成品率怎么樣。

到了南山窯,一眾畫師正在那兒描著花鳥小品、小副山水類的圖案,其實就是幾筆而已,卻能讓個素白的瓷器添幾分趣味。畫師們真精心畫著窯工和窯管都在盯著出釉里紅的窯口也沒人來招呼姚海棠和杜敬璋。

“還記得釉里紅嗎?”姚海棠側著腦袋問杜敬璋。

“宮里有。”

浪費表情!

這時忽然有人看到了姚海掌,連忙上前來說:“東家也來了,正好來看看今天的釉里紅開得怎么樣……喲,這位是?”

敢情終于有人看見氣場強大的杜敬璋了,姚海棠笑瞇瞇地不說話,原本以為杜敬璋會自我介紹來著。可她忘了一件事杜敬璋可是皇子,到哪兒都沒有自我介紹這一說,于是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窯里的管事一看,這二位一個是笑得燦爛,一個是滿臉溫柔之氣,窯管頓時間覺得自己悟了:“唉呀這莫不就是咱們未來的老爺。”

想得也太歪了,姚海棠瞪了管事一眼,說道:“瞎說什么呢,這是四公子。”

卻見杜敬璋在一邊是笑得特親切,看那管事的眼神都特溫和親切:“不礙事。”

管事一聽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連忙行了大禮:“草民不知四公子到訪,適才多有冒犯,還請公子見諒。”

管事嘴上是這么說,心里早想好了:“得,四公子是東家未來的夫婿,那天底下還有誰敢找東家的不是,四公子幾個小冷眼兒就瞪死你們了。”

這一聲招呼可好了,那邊的畫師們齊齊橫眼看過來,等確認了是杜敬璋,有一個是一個放下手里的活兒連忙過來行禮。從眾人的舉動中看得出來,大家都杜敬璋還是誠心敬重的,就像言相爺說的:“尊重道統乃立朝之本。”

“都起吧。”杜敬璋既不拿架子,也不過分親熱,因為他知道這倆樣都會讓人不安。

眾人在圍觀過了四公子的真人后,紛紛回到崗位上。

釉里紅燒得算是比較成功,十成四,姚海棠自己燒也就十成七八的成功率,憑著她轉述的能燒成這樣,這群工匠果然是牛人!

棒了兩花瓶回馬車上,姚海棠就問杜敬璋:“回天然居用飯么?”

“中午豫王長別周歲,我得替父親去一趟。”杜敬璋交待了去向后,把姚海棠送回了天然居,然后就領著人走了。

姚海棠棒了花瓶往柜臺上一擺,對高掌柜說:“拿來供四時花朵,現在不是梅花開得正好嗎,供梅花應該挺喜慶。”

可是高掌柜接了柚里紅花瓶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反而是不時看著樓上,把花瓶擺好后,高掌柜指了樓上右側的雅間說道:“東家,慧思公主在那兒候著你呢。”

“她來做什么?”姚海棠心說杜敬璋還勸真己別動手,她也打算息聲兒了,可慧思公主這自己送上門來算是怎么回事?

高掌柜一攤手說:“我哪兒知道,東家還是快些上去吧,慧思公主等了已經有一會兒了。我也沒敢說您和四公子一道出去了,東家可得悠著點兒。”

經由青苗的教導,高掌柜已經明白個中厲害了,所以機變得很,一見到慧思公主來就小心安排,處處留了話頭子。

姚海掌依言上了樓,想了想也覺得沒什么好擔心的,現在要擔心的是慧思才是。挑了簾子進雅間,慧思公主面前擺著的是蒸過三道的“三糧液”,姚海棠就笑瞇瞇地上前去說道:“讓公主久等,實在是罪過,罪過……”

慧思公主盈盈地一仰頭,眉眼不笑而自然微微上揚,這就是傳說中的丹鳳眼,慧思公主這盈盈一抬頭雙眼一眨,真是道不盡的風情:“沒下帖子就來了,等些時候也是我思慮不周,這樣貿貿然來還請姚東家見諒。”

和慧思公主一比,姚海棠覺得自己青嫩得跟剛長出來的小蔥似的,這就是小姑娘和的區別,生生讓自己覺得氣場小人一大截:“慧思公主言重了,只是不知慧思公主所來為何?”

姚海棠懶得跟慧思公主瞎掰扯,直接一句話就把事兒挑開了來說,省得繞來繞去反而麻煩。

她直接,慧思公主也直接,張嘴就問道:“昨兒姚東家可是和言公子見過了?”

這么一問,姚海棠就忍不住暗自高興,但臉上半點聲色不動,只說道:“是,小言最近常來,我與他也算一酒之友,棠來飲酒做客也是自然之事。敢問慧思公主,這可有什么差池之處?”

“愛之、適之,過之、害之,這是姚東家說的話?”

狗屁朋友,姚海棠一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是小言跟慧思公主說了什么,慧思公主怕是上天然居跟她找場子來了。

人都說得這么明白了,她當然不能搖頭:“確實是我說的,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我與言公子自幼一塊兒長大,自來是親密無間的,姚東家這話是不是說得過分了一些。”慧思公主說這話時一點兒也不帶怨氣怒氣,只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平靜,不愧是跟幾個心機鬼一塊兒長大的!

這個,姚海棠真不知道怎么應對了,正在姚海棠想抓著頭皮找應對時,外邊兒忽然有人挑了簾子進來,一看,正是言行云!救星啊,姚海棠趕緊奔過去,捱到言行云說:“小言,你來了。”

看著她這恨不得搖著尾巴的模樣,言行云不由得失笑,這姑娘怎么老能讓人覺得這么可樂呢:“是,聽著慧思公主也來了,就想著來拜會,海棠也是來拜會公主的嗎?”

唉呀呀,這就是遞臺階的來了,姚海棠趕緊順著梯子往下爬:“是啊,聽聞得公主在這兒,我這不就來拜會了。”

一眼就看出來她尷尬的處境,言行云指了外邊說:“齊晏齊大人和齊大人的兄長也來了,我和他在路上碰著了,齊大人在下邊呢,海棠不去招呼招呼?”

這話說得姚海棠直想抱著言行云尖叫三聲,當然她既不尖叫也不抱,以最快的速度蹦著下樓去了。

而在上邊兒,言行云看著慧思公主良久,爾后幽幽一嘆說道:“慧思,何必為一個小始娘特地而來?”

慧思公主捂了嘴一笑,跟花朵兒齊開了一樣嬌艷不可方物:“小姑娘呀……方才行云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可不一般,笑瞇瞇地讓人覺得軟和得很吶。”

這么一說,言行云就得明白,這是想錯了他跟姚海棠之間的關系。但言行云也不多解釋,畢竟解釋得多了,不好受的反而是自己。只是言行云不太能理解,為什么慧思公主要為了幾句話就來找姚海棠。如果自己因此而疏離了,不是應該正好合慧思公主的意思嗎?

很多時候,疑問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就很容易長成參天大樹,雖然眼下言行云心里的還是小樹苗,但已經足夠讓他跳出來看透一些東西了。

本來就不是笨蛋,言行云這腦子一轉,能想個大概,但是有些事,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想。

“這話可別胡說,我的心思可昭青天明月,你總應該明白。”言行云順勢坐下了,卻也不愿多說什么。就像姚海棠說的,愛一個人的時候,縱使那人是至惡至鄙陋之人也是美好的,愛可以粉飾一切。

倘若不愛了呢?言行云近來總是忍不住想到這個問題,所以姚海棠那番話是絕對起到了應有作用的。

這屋里是有情人與無情人之間的對話,姚海棠則在樓下思量,是不是應該盡快把水運的事兒交待了,因為安豐帶來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水運那邊有人鬧事,話里話外是要漲工錢,可始娘是知道的,不管天然居還是水運,又或者南山窯,工錢都比別處高得多。”

對此,姚海掌忽然有種養了一群白眼兒狼的感覺:“難道真當我是心慈手也軟嗎?”

150遇梅崖

午后雪又下了起來厚厚地幾乎要齊平到天然居的最后一道臺階兒了,這雪大風大加上事兒多,讓姚海棠禁不住感嘆,這真是多事之冬!連老天爺都不讓她省心,明明知道她最是怕冷,還一入冬就不停地下雪。

一場還沒消融,另一場又接著下起來了:“安豐,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就啟程去豫洲看看,既然是拿漲工錢來說話,我倒要去看看他們用什么樣的嘴臉來跟我說漲工錢的事。官府那邊都打點到了嗎,雖然咱們這算是半官面兒的營生,但是該打點的不能少。”

做生意都快做成精的安豐哪能不打點呢,只應道:“上下都打點了,姑娘只管放心。”

“嗯,待會兒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可能會晚些回來,青苗回來了就跟她說一聲,別緊著四處找我,我現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姚海棠可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自己輕功不錯,也不會把隔空取物這樣的手藝表演出來,她覺得自己得留點東西自保。

雖是啟靈師,但并不是每個啟靈師都會有這樣的天賦,所以她瞞也是瞞得的。

而安豐一聽就知道姚海棠這是準備去哪里:“姑娘,這樣不好吧,公子做事似是向來不愛旁人過多插手。”

這已經算是安豐說得比較含蓄一些了,杜敬璋哪里是不愛旁人插手,壓根就是自己做的事不許人懷疑,不許人存著不信任的心思。姚海棠當然也不是懷疑與不信任,她就是撓心撓肺地想知道而已。

她現在的輕功吧,高開高走不被人發現真的挺難的,可如果她吊著在那兒停下來,就連蔣先生都發現不了。

蔣先生的功夫是很變態的,在四方堂沒有對手,這天下跟四方堂的人比輕功,那都得往后靠靠。

到遇梅崖時,天已近黃昏了,遇梅崖頂有一座小亭,小亭外是蒼山白雪漫漫紅梅。除卻梅樹外,還雜生著許多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就成為了姚海棠的掩體。

“太平院的人應該也會跟過來吧,我得找個好地方藏好了,可不能讓他們發現了。”姚海棠穿著白色的羊毛大氅,這是蔣先生派人給她送過來的說是羊毛最保暖。

抱著厚厚的白色羊毛大氅往樹上一坐,從頭到腳都包了進去,只余下一雙眼睛溜溜地在外邊,腳上手上也都是裹了羊毛的手套、靴子,暖乎乎的感覺讓姚海棠不由得感慨了:“從這點兒上來說,師父比杜敬璋要實在杜敬璋送的那皮毛大氅毛都在外面,緊著是好看的,不如師父送來的暖和。”

最后,姚海棠下了個結論:“師父真好。”

蔣先生就倆徒弟,而蔣先生又是出了名的疼愛徒弟別看平時不說話,而且說話也蹦不出幾個字,但一片愛護之心卻是明明白白的。

在她感慨著蔣先生的好時,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響,是雪上飛行駛時的聲音,還夾雜著一些比較模糊的說話聲。她趕緊息了聲,把呼吸也穩得似有若無。

等雪上飛走近了姚海棠才聽出來,是慧思公主來了:“待會兒你們離遠點,我那四哥應該不會帶太平院的人過來,他這人的自信心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是,公主。”

不多會兒后,慧思公主又是幽幽一嘆,說道:“如果四哥還是當年的四哥該多好呀,那時四哥一心一力周護我,對我關愛有加,總是信任我。可惜,四哥知道得太多了,他總是不放過任何真相。”

真相?姚海棠抱著暖水壺在那兒想,有什么樣的真相,太平院的人知道不知道這個真相,她能不能問得出來。

慧思公主的話讓隨從一等人沉默了,大家大概也和姚海棠一樣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真相是什么。

雪上飛行駛到小亭外停下了,小亭里已經早有人來布置好了暖爐,鋪好了一應保暖的物什。慧思公主進去了后,就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公主,若有什么事,只管發信號。”

慧思公主剛坐下不多會兒杜敬璋就來了,一看到杜敬璋出現,姚海棠在樹上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她知道杜敬璋的功夫比她好多了。好在杜敬璋也沒發現,徑直進了小亭里。

“四哥。”慧思公主這一聲聽起來還是很親切的。

步入亭中的杜敬璋看了一眼,應道:“嗯,坐著就是了,又沒外人在。”

這一聲應證了杜敬璋的話,只有稱他全名,他才會應一聲回稱一聲名字。

坐下之后,兄妹倆好一會兒沒說什么,只是沒營養地說些客套話,什么兄友妹恭,什么風好景佳。

直到后來,慧思公主嫣然一笑說:“說到可心之人,我倒是沒有來著,倒是四哥卻是有了可意之人吧!”

杜敬璋沒有應她什么,話鋒一轉說:“慧思,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句話,每個人做一些事都有其目的,你做這么多,目的何在?”

是啊,姚海棠也想問這問題,慧思公主頂天了也就是一公主,一做不了皇后,二做不了女皇。她想做武則天,手段明顯不夠強橫,東朝的臣子可沒一個是吃干飯的,再說幾個皇子又有誰是省油的燈了,那一關慧思公主都過不了。

小亭中,慧思公主的笑漸漸斂了,幽幽地看著杜敬璋,嘆了一聲后說道:“我的目的,四哥還不明白嗎?”

“胡鬧!慧思,你鬧夠了沒有。你小時候做的事,我只當你是一時糊涂,但你現在做的事兒,不是糊涂是瘋狂。”杜敬璋說這些話時語氣非常平靜,比起慧思公主的情緒起伏來,杜敬璋似乎是一直不帶任何感情來說這些話的。

“小時候,小時候……四哥,這些年來你從不提起那件事,為什么現在提起了。我讓感到不安了是吧,那個姑娘是你的軟肋對不對,哈……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四個的軟處。嘖嘖嘖,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得多值錢呀。”慧思公主先嘆后笑,這話說得很快而且帶著怒氣。

而杜敬璋聽著,卻明顯聽出來是在威脅他了,他既不怒也不嘆,只說道:“慧思,我希望你知道什么事兒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就好比這盞茶,倒得過了總是要滿溢出來的。”

看著桌上那只茶盞,慧思公主才明白過來,自己居然把茶水倒是滿溢出來了,連忙放下茶壺,慧思公主端了茶一把潑在雪地里。滾燙的茶水把雪地烙出來一個深深的痕跡,慧思公主笑道:“四哥這是在威脅我嗎?”

這真叫賊喊抓賊,姚海棠在樹上還是很撓心,半天了一點兒不該聽的都沒聽到,這讓她蹲樹枝兒蹲得很不甘心呀!

“若要威脅你,什么都比這強,慧思,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四哥,我就拿你當妹妹。這條路你如果繼續照著走下去,走完了你會發現只是個死胡同,往回走幾步換條路又何妨?”杜敬璋果然是個愛護兄弟姐妹的。

這一點姚海棠一直很清楚,不管大皇子二皇子,還是其他皇子,雖然沒少算計過他,他也沒少算計過他們,但應有的尊嚴和體面一直沒有損過他們的。

“我不太喜歡走回頭路,這輩子走了一回就可以了,不想再走第二回。”說完慧思公主就又倒了杯茶,這回沒有滿出來,只一口飲盡了然后接著說道:“四哥如果沒有別的話,那我先走了。”

“嗯。”

他這一聲應讓慧思公主很意外,幾乎都像是什么也沒說,杜敬璋就這么任由她離開,她狐疑地轉身看了杜敬璋一眼:“四哥?”

“嗯。”

“你做了什么?”慧思公主似乎是終于沉不住氣了,一聲暴喝后雙手支在石桌上,眼睛圓著了瞪著杜敬璋,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怒。

“我只做該做的,也只做能做的,而且還好做做了人也不怨不怒的。”杜敬障依然很平靜,說完話后飲了口茶,靜靜地看著慧思公主,兩人的表情神態呈很明顯的對比。

站著的慧思公主又坐下了,又重復問了一句:“四哥,你到底做了什么?”

放下茶盞,杜敬璋看了眼小亭外的雪景,眉眼間一片清寧,如同窗外的雪一般干凈:“小言。”

這兩個字從杜敬璋嘴里吐出來時,慧思公主直搖頭,滿臉地不相信:“那可是你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你不可能對他做什么的。”

“屬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不是我羽翼下的人,而屬下我只要對我有用的。一個已經不明不清的屬下,只會添亂而已,留他何用?”杜敬璋說得很冷靜,似乎真的已經這樣做了似的。

不管慧思公主信不信,反正姚海棠不信,杜敬樟這人啊,最應該送他的一句話就是一一你丫忒多情!

很明顯,慧思公主不像姚海棠一樣想,她已經信了,而且深信不疑,接怒地說了幾句話后,又憤然離去了,留下杜敬璋在小亭里靜靜地坐著。

沒過多會兒,杜敬璋就看了外邊一眼說:“下來吧。”

不是吧,還是被發現了,姚海棠苦著張臉,心想自己未免太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