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

第五十一章 評價

微微皺眉,明明很快就要各奔東西,就算他天天來蹭吃的,也不剩多少時日了。“十五郎也說我悟性差,做來做去都是這幾樣,恩人吃慣了好的,何苦來我這里遭罪。”

“你確實悟性極差,不過,有了我日后的點撥,必定會有長進。”洛玉瑯覺得這道涼拌小黃瓜最為可口,手法也有些獨特。“這里添了什么?倒是比陳醋的好吃。”

剛要與他計較自己廚藝水平的事,見他相問,老實說道:“沒有別的,只是減了陳醋的量,添了新鮮的紫蘇和薄荷。”

“這做法倒是不曾吃過,你是怎么想到的?”紫蘇也會入菜,不過都是煮葷腥時才用;而薄荷,則多用來煮夏時的甜湯。

“穆府的小院里,自己長出了紫蘇和薄荷,多試了幾次就成了這道菜。”自己也嘗了一口,“后來我發現這里也有,剛才就順手摘了些。”

“這道菜立意不錯,以后常常備著。”洛玉瑯覺得今日這酒十分特別,麗人在側,美酒佳肴,溫言軟語,不負此宵。

又忍不住皺了下眉,什么‘常常’?這人莫不是喝醉了,說話顛三倒四的。

“你的小炒肉單調了點,如果里面再添些配菜就更好了。”洛玉瑯吃光一半之后,提出了建議。

“平常哪有這么豐盛?我是怕你吃不慣,才沒加配菜的。”眼睜睜看他已經喝掉了半壺清酒。

“那以后就照常即可,你做的菜,初時吃起來,覺得簡單,越吃越能品味出與眾不同來,沒有高湯調味,倒是顯出了菜式本來的味道。”

洛玉瑯停不下來的吹捧,讓有些受不住,不就是想說自己做的菜太過簡陋嗎?還美其名曰‘菜式本來的味道’。

“恩人若是覺得這頓簡單了些,明日反正要上街,不如我再請你一頓。”人都是要面子的,覺得失了面子的決定下個血本,此生頭一遭請人下館子。

洛玉瑯卻搖頭,“外面沒什么好吃的,味道太重,還是你的手藝比較好。”倒完壺中的最后一滴酒,洛玉瑯盯上了眼前一口未喝的滿杯清酒。

伸手倒了一半給自己,舉杯說道:“今日領情了,謝姑娘招待。”碰杯之后,自己先一飲而盡,又從手中拿過剩下半杯,一同飲盡。

“我還煮了飯,恩人要吃嗎?”看他稍稍有了些醉意,有些擔心他空腹過夜,會對身體不好。

洛玉瑯醉眼看她,越發地蕩人心神,還是這樣的體貼,迷醉的同時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洛玉瑯有意地細嚼慢咽,自認東家,誠意相陪,“想過自己開繡坊嗎?”

一時并未反應過來,這倒是從不曾想過的,從跟娘親入門,到跟墨師傅學織機,再到被掌柜的派差事,皆不是她主動為之,都有幾分無可奈何的緣由。

洛玉瑯見她準備搖頭,放下碗,擦了嘴,端起云翠送來的熱茶,“你不是一直想著自食其力嗎?十五郎就算留京,你也不能公然前去找他,總要找個地方待著。”

這一下倒是真被他問住了,呆了好一會,承認洛玉瑯比她看得通透,他說的這些確實是當下要面對的問題。“我打算先在木花坊待著,走一步看一步。”

“你能將希望寄托在十五郎和木花坊身上,為何就不能系于我身上?”在洛玉瑯看來,自己不知要可靠多少倍。

“上天既然讓我換一種活法,我就不會重新走到老路上去。”熟悉之后,有些話直截了當更好。

洛玉瑯沉默了,看向的眼神中多了些明了之意。有了這種感悟,霎時清醒過來,她之所以像一只被籠子困住的雀鳥,就是這種想法使然。

“我從未想過要勉強于你。”語氣有些落寞。

低頭回避著他的眼神,憑你的行徑,不是勉強又是什么?

“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來接你。”看著洛玉瑯帶著寂寥離去的身影,心仿佛被棉花堆滿了一樣,有些喘不過氣來。

第二日,扮做隨從的跟在洛玉瑯的身后,上了佳薈樓的雅間,位置極好,站在窗前,可以從街頭看到街尾。

得知消息的百姓,早早就在路邊占了好位置,翹首以盼。

在窗前聽到樓下時不時有人談論十五郎,與有榮焉。“不知十五郎得知大家對他的容貌比學識更有興趣,會不會心生戚戚然。”洛玉瑯見她一來就站在窗前,想著時間尚早,站這么久豈不是會累?

“他們懂什么?外行看熱鬧嘛!”倒是十分坦然,十五郎本就長得極為俊俏,自然會被人夸贊。

洛玉瑯扭頭,身旁的只到他的肩膀處,不知三年后會長多高?“哪有主子一直盯著隨從看的,既然要裝,就該裝得逼真些。”嘟著嘴,報怨著與自己一同立在窗前,還一直將注意力投向自己的洛玉瑯。

“沒有在意的,都是來看新科探花郎的。”洛玉瑯輕輕拂了拂身上的新衣,見沒有反應,又輕咳了一聲。

轉頭,不明就里。

洛玉瑯有些不甘,挺直了身板,轉向她,挑了挑眉。

惹得一陣皺眉,終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明白了,他今日上身的,是自己新繡的云紋。

“原本還以為顏色會不會暗了,沒想到挺好看的。”洛玉瑯以為是夸贊他容貌出色,得意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不覺得我比十五郎更有英雄氣概嗎?”

注意力正在云紋上的,差點失笑出聲,如果是女子相互攀比容貌也就罷了,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會在這上面較勁。“既然如此,為何方才走在街上,人人皆對你避之不及?”

洛玉瑯無奈地說道:“那是他們怕本公子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