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忙活了半天,一件機關都未成形的吳師傅,忍不住催促,“吳師傅,今日能做成一個嗎?”
吳師傅先是看了眼洛玉瑯,才回答,“不好說,畢竟第一次做,怕會返工,所以做得細致些。”
覺得也是如此,如果做得粗糙了,必定會返工。不如從先頭就細細地做,自己打磨起來也容易些。
洛玉瑯偷瞄著她的臉色,漸漸面露得意之色,不曾想,靈秀開了口,“恩德師傅,你為何不去幫忙?這樣難道不快些?”
吳師傅哪敢以真師傅自居,只得裝作專注無比,裝聾作啞。
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一時沒想好合適的詞,干脆也裝做沒聽見,直接用畫好的圖樣遮住自己。
洛玉瑯左右看著兩個將自己推到懸崖邊的狠心人,朝著靈秀皮笑肉不笑地擠了一下臉,“我剛剛入門,只會量些尺寸。”
一竅不通這個詞不可能出現在他洛玉瑯身上,躲著的聽他努力地維護著自己的尊嚴,再也沒忍住,無聲地笑得張揚。
吳師傅早早地背對了他們,免得自己鋸錯了尺寸。
靈秀朝著他努了努嘴,一副十分看不上的樣子。
洛玉瑯大受傷害,起身從案幾上拿起一張圖紙,就仔細地端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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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這翻操作,宛如學監,倒是讓后坊整個下午都安靜了下來。
除了在他倆走了之后,直接去找了管事劉娘子,回稟了今日的進度。“他們走后,我看了吳師傅的木工活,做得十分細致,但進度這樣慢,怕是在掌柜的定下的日子,修不好。”
劉娘子聽了,在她走后,也心急火燎地去找了舒掌柜。
舒掌柜的聽了,一刻也沒猶豫,直接叫來了純笙。
于是,第二日,吳師傅的活計快了許多,到下午收工的時候,趕出了兩個機關。
在他們走后,干脆熬了個通宵,先用粗紗布打磨了一遍機關,然后細細地上好桐油。
等靈秀來后,吩咐她看好了,桐油一天根本不會干,晾在那里,誰也別動,免得弄壞了桐油。
靈秀果然護犢子一樣,只許吳師傅和洛玉瑯湊過去看,絕不讓他們上手去摸。
吳師傅感嘆,“這話做得細致,有些我打磨花窗的功力。”
洛玉瑯心疼不已,這傻丫頭,這活不能交給吳師傅,卻可以交給自己呀,何苦自己熬夜呢?
知道她此刻必定就在一旁的廂房里補眠,整天洛玉瑯的動靜都很輕。
望著吳師傅已經做好的機關,想下手幫打磨,卻不敢冒然動手。
想了半天,偷偷寫了字條夾在機關里,希望看到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再熬夜,讓自己白日與她一同打磨機關。
哪知本來就想避開他,看了他的紙條之后,直接揉碎了,免得被人看到。
等他再來時,依舊是上好桐油的機關晾在那里,人卻不見蹤影。
洛玉瑯氣惱,逆反心理一生,直接上了手,靈秀問他知道如何做嗎?他直接點了點頭。
做壞了更好,那樣不依也依從于他的意思。
可惜,傍晚出來,看了他打磨后的機關,量過尺寸后,十分滿意,稍微修補了一下,就上了桐油。
洛玉瑯見她故意為之,暗自指點了吳師傅幾句。果然第二日,老老實實地現身了。
“小丫頭,這個機關十分復雜,我怕做錯了,只得問過你。”吳師傅照著洛玉瑯的吩咐,原話出口。
這機關選得極好,確實十分復雜,拐了幾個彎,還有不少的榫卯接頭。“原先的機關只不過是斷了,難道不能照著原樣做嗎?我不懂木工的。”
“不需姑娘動手,有你在旁邊盯著,我時不時能問上一句,心里也好有底。”吳師傅老實地做著‘工具人’。
果然上套,“好,吳師傅有話盡管問就是。”
洛玉瑯終于如愿與做著一樣的打磨活計,覺得這樣灰大,“你去打桐油吧,這活我來做。”
接道,“有浮灰的時候,不能上桐油,吳師傅是知道的。”
靈秀聽了,“不如我也來幫忙吧,我打磨頭遍,施姐姐也輕松些。”
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大家齊心合力,早些將織機修好。”
這機關,墨師傅說過,打磨是越打紗布越細,一層比一層磨得輕;但桐油卻是一層子一層刷得厚,要讓桐油深深地滲入木頭里去。
正因為如此,才只能選擇松軟輕巧的杪木,不能選擇厚重緊實地木頭。
不過,吳師傅好奇地問時,只是搪塞了幾句,并未實言告之為何只能刷桐油,而不是泡桐油。
洛玉瑯依舊幫她打磨頭遍,之后再由她按著墨師傅的教導,步驟一點都不松懈地完成著之后的活計。
吳師傅也上手過幾次,但總是摸不到門路,知道其中必定有奧秘,但小丫頭嘴緊得很,問也問不出,自己的話計忙完之后,只得悻悻離去。
洛玉瑯因為舒掌柜的關系,順利地獨自留了下來,繼續幫打磨著機關。
因為打磨時有灰,大家都戴了頭巾,蒙了口鼻,只留下眉眼露在外面。
專注于此的更讓洛玉瑯傾心,就連蒙了薄灰的眉眼都讓他覺得格外動人。
靈秀見他時不時就問自己打磨的合不合適,十分看不慣,“施姐姐都說了多少遍了,你照著做就是了,話怎么這么多?”
洛玉瑯回了嘴,“不恥下問,是為優點矣。”
不想他倆再起紛爭,解釋道:“忙完今日,你倆都可以歇歇了。”之后就是一天之內刷上無數遍桐油,等桐油完全浸潤透,再罩在紗網中晾干即可上機試用。
“桐油十分傷手,我幫你吧。”洛玉瑯努力讓自己適應桐油刺鼻的氣味,實在不愿意日日受這苦。
搖頭,接下來的工續最需要細心,洛玉瑯毫無經驗,萬一把握不好尺度,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