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

第七十一章 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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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葦叢里有鬼嗎?”一直安靜的洛玉瑯冷不丁一句,嚇得望癡了的渾身一激靈。

“你總盯著那看做什么?”洛玉瑯沒心沒肺地說著,卻能聽到自己心跳聲,被他一打岔,原本美好的夜景也突然帶了詭異,又因為涼風陣陣吹來,哪里還待得下去,不聲不響就打算回廂房。

“要睡了嗎?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餓不餓?我反正是餓了。”洛玉瑯的聲音并沒有什么效果,徑直關上了門。

本來就沒有睡意,剛才又被他嚇了一跳,哪里睡得著。悶悶坐在房里,聽到外面有折騰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抓魚。

灌了半肚子水后,外面飄來了煎魚的香味,和洛玉瑯的聲音,“沒睡的話,出來吃烤魚吧,我的手藝你是知道的。”

終于敗給了自己五臟廟,打開門,發現他就在甲板上放了一個小火爐,串著一條魚在那里烤著。

見她果然打開了門,洛玉瑯面露得意之色,“你是有口福的,這條魚火候正好。”

等她走近,將魚裝在盤子里,灑上些調味的粉末,遞給了她。

“運氣極好,這里居然是個迴水彎,一會功夫就抓了三條。”洛玉瑯烤著另一條魚,見始終不肯動筷子,算是解釋給她聽。

一回頭,護衛果然又扯了一條魚上來,也不再客氣,嘗了一口,齒頰留香,說實話,比紅崖山時缺油少鹽的烤兔子好吃多了。

烤熟手里的魚,洛玉瑯將位置讓給洛誠,自己坐在旁邊,就著酒,邊吃邊贊嘆自己的手藝。

“他們吃得辣,我看你也吃不慣,所以剩下的魚由他們自己烤去。”洛誠挑了挑眉,心說,公子爺,你這變化也忒大了些,簡直判若兩人,就算你中意這小娘子,也不必如此放低姿態。

“明日午間會到嗎?”吃飽之后,開始詢問明日的路程。

“墨師傅住哪里?拿住址來看。”洛玉瑯一邊問一邊伸出手朝她討要。

“楓橋大街里文山紙扇行旁邊的小巷進去,連著左拐兩次,一問就知。”如實地報出了墨師傅的住址。

“現在街面上并不太平,明日我先送你過去,之后再一同回來。”洛玉瑯事事皆以主家自居,連洛誠都沒忍住挑了挑眉。

果然有了異議,“光天化日之下,聽說楓橋大街是蘇城最出名的地段,應當不會迷路吧。”

“萬一你丟了,我初來乍到,就算再有本事,一時半刻也難尋到你,為免夜長夢多,還是這樣最好。再說墨師傅比我年長,我既知道他傷了腿,去探望一下也應該。”洛玉瑯半壺酒下肚,話更多了起來。

見他堅持如斯,不愿再起爭執,想他也是一片好意,自己無謂逞強。

借著酒勁,洛玉瑯又開始原形畢露,湊過去輕聲問她,“想不想聽鬼故事?”沒承想眼中的驚恐把他給逗樂了。

“原來也不是膽大包天,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短處,以后別動不動就孤身出行,人世險惡,只有想不到,沒有遇不到的。”洛玉瑯一驚一乍果然有用,明顯有些氣餒,悶悶坐在那里,一句要強的話都說不出口。

洛玉瑯抬頭看了看滿天星辰,“已經子時了,吃飽了沒?飽了就快去睡,明早記得晚些起。”

輕輕嗯了一聲,朝著洛誠微微致謝,起身后,洛玉瑯表達了不滿,“你吃的魚是我烤的,謝他做什么?”

無奈地望著他,“多謝洛兄長盛情招待。”

待她關了門,洛玉瑯仍舊坐在那里傻樂,不知不覺剩下的半壺酒也下了肚。

知道他酒量的洛誠并沒有勸阻,也隨他坐到幾時。

終于撐不住的洛玉瑯回房后,躺在床上,一閉眼就是午睡時的模樣,或許是因為酒勁的緣故,心底沒由來的竄起了火苗,因為尋不到出路,所以給不了解藥。

最后只得重新洗了個冷水澡才平靜下來。

懊惱自己的定力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喜歡歸喜歡,中意歸中意,有些妄念現在無論如何不能有。

又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傍晚的場景,合衣而睡,明明睡得極熟,雙手卻是環抱的,身子更是蜷成一團。

這樣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睡姿,自己也曾有過。

極度回避的過往似乎又要跳將出來,急得他猛然從水中站了起來,水聲的動靜有些大,定住之后,他明顯聽到隔壁翻身時床板‘吱呀’的聲音。

穿好衣衫,重新躺回床上,再沒有了剛才迤邐的想法。

隔避的確實沒有睡著,因為前前后后水喝得有些多,她在這邊折騰,洛玉瑯在床上折騰,第二日,兩個人都起得極晚。

吃過早午飯后,沿江兩岸的住戶漸漸由稀疏變得緊密,慢慢地一戶挨著一戶,船行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心情與洛玉瑯不同,終于到達蘇城,這座她最初的目的地。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年之后,自己又來到了這里,雀躍地看著岸邊的風景,打算得空去看看十五郎當初說的——東門附近的土地廟。

船靠碼頭,岸邊已有與洛誠他們一樣打扮的牽著馬候在那里。洛玉瑯皺了眉,居然忘了件大事,沒備馬車,他倒是想與共乘一騎,可是不用想也知道她必不會肯。

乘著不注意,悄悄對洛誠耳語了幾句。

下船后,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初來乍到,兩眼一摸黑的正打算尋個面善的人問路,就被他擋在面前,“你傻啊,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外鄉人。”

只得四處張望,看到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的洛玉瑯,氣惱地說道:“你不傻,怎么不見你去問?”

洛玉瑯老神在在,果然沒多久,洛誠過來,回稟:“公子,楓橋大街往右走。”

覺得洛玉瑯這張臉當真欠打,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