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時怎么不說,我添些鹽就是了。”
洛玉瑯被攔路道人弄糟的心情因她這句話消散,“我以為是你對我的試探,所以生生忍下了。”
卻因此想起了過往,“當時我也是傻,竟然不曉得反抗。”
“幸好你沒有反抗,憑我當時的脾性,只會物極必反。”洛玉瑯伸展著手臂,將她護于羽下。“若是因此讓你心生怨恨,哪有我們現在這樣的好時光。”
“那我問你,你是何時對我動念頭的?”
洛玉瑯顧左右而言他,“這話你問過數次了。”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過往種種,現在和當時感覺根本不一樣,以前的猶豫和回避,現在很容易被她忽略。
“我不想去煙霞觀了。”洛玉瑯終于將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也由此輕松了不少。
愣了會神,“為什么?”她還是想問個明白。
“憑我對它的了解,如果我將它逼入窮巷,難免會魚死網破。”洛玉瑯說完,下意識地問道:“那它會放過你嗎?”
洛玉瑯眼光游離,“不知道。”
發現惶然無措,只得強裝鎮定,“莫要擔憂,我不會有事的。”
兩個人自初識起,一路上遇到無數阻隔,無論她是如何的退卻,洛玉瑯總是勇往直前,毫無懼色。
唯獨這次,聽出了他的彷徨,緩緩靠在他的胸前,聽他依然如故的心跳,兩個人都保持了沉默。
兩人在洛府門前下車時,洛玉瑯似乎聽到了什么,回頭張望了不已,剛想詢問,他卻輕扶著她,“進去吧。”
等終于熬到熟睡,洛玉瑯輕輕起身,披衣推開窗,仔細聆聽,卻若有似無。
剛關上窗,似乎又聽到了什么,索性推門而出,靜立院中。
“我心意你應當知道,你既說已經修行千年,那就不必在乎這數十年光景,等我終老,隨你如何便是。”
一直縈繞耳邊的鈴鐺聲弄得他心繁意亂,他所求不多,也有些疲累,如果能相安無事,最好。
可惜事與愿違,話剛落音,耳邊鈴鐺聲大作,讓他五內翻騰,腹中更如蹈海一般,立刻冷汗直冒。
“我這樣好說話,你竟不識好歹,既然你自愿入窮巷,就怪不得我了。”說完忍著身體的不適,直奔小廟而去。
一路跌跌撞撞,院外巡夜的護衛趕忙扶住他,洛玉瑯咬牙說道:“扶我去小廟。”
護衛沒有多言,輕輕招呼一聲,暗影處又閃出一人,兩個人一左一右,直接將他駕起,兩腳離地,很快就將他扶到了小廟中。
洛玉瑯不管不顧直接跪于經幡之下,大聲誦念《金剛經》,可是今晚不知為何,不但有些壓制不住體內,反而覺得有一股外力也在壓迫著自己。
“怎么回事?”勉力支撐之下,洛玉瑯無奈地問道。
可惜無人給他答案,覺得身體快要爆炸的他,只得不停地誦念,希望這一切只是暫時的,只要他多誦念幾遍,就能平安渡過。
“家主,府外有道人求見。”有護衛急匆匆而來,剛說完,就被小廟內身體扭曲的洛玉瑯嚇著了,“我去找誠護衛長。”
于睡夢中驚醒,發現洛玉瑯并不在身旁,反而依稀聽到凄厲的喊叫聲,心知不好,趕緊起床,循著聲音找去。
洛老爺聞訊而來,卻和她一起被胸前貼了符文的洛誠攔在了院門外,“老爺,夫人,真人說了,陽氣不足者,切莫入內。”
聽著里面洛玉瑯掙扎的聲音心如刀絞,顧不得回避旁人,直接對洛誠說道:“我的血能救他,你見過的。”
洛誠回頭望了一眼,滿眼的心疼,“夫人稍待,我去問過真人。”
洛誠剛關上院門,洛老爺就急切地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剛要開口,洛誠已經開了門,“夫人,真人有請。”進去前,洛誠遞給她一張符文,要她像自己一樣,也貼于胸前。
又寬慰洛老爺道:“老爺,家主中了邪,真人正在驅邪,老爺勿憂,會沒事的。”
話說得非常沒有底氣,只得趕緊關了院門,好讓自己內疚少些。
走進院內,一老一少兩個道人正圍著洛玉瑯,老道人左手持鈴鐺,右手拿著木劍,隨著鈴鐺聲不停地誦念著;小道人則一手拿著一個木尺,另一只手舉著一塊令牌。
伏在中間的洛玉瑯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樣,狼狽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
剛想靠近,就被舉著五色令旗的護衛們攔住了,每個人胸前也貼了符文。“夫人,真人要夫人取血一試。”
聽聞,毫不猶豫說道:“拿刀來。”
身后的洛誠卻先遞了碗來,“夫人,中指尖取血,半碗即可。”
接過刀,在中指上劃了一刀,看著血滴入碗中,只覺得太慢。剛想再劃一刀,洛誠就阻攔道:“夫人,心急則亂。”
看著痛苦掙扎的洛玉瑯,“半碗夠嗎?”
洛誠沒有回答,只是在半碗接夠時,遞了傷藥給她,“夫人,顧念好自己。”
自己則小心地端了碗,朝著小廟內走去。
見老道人對洛誠說道:“你劍法好,脫了他的衣衫。”
洛誠倒沒含糊,劍影閃過數下,洛玉瑯的上半身已經顯露,老道人也同時用沾了鮮血的木劍,開始在他后背書寫。
感覺到洛玉瑯身體的燥動,老道人喝道:“穩住心神,千萬莫讓它占了先機。”
站在護衛身后,眼睜睜看著的,聽到這句話,再也沒忍住淚水,口中喃喃說道:“漫樂,你答應過的,你會沒事。”
聲音極輕,洛玉瑯卻突然朝她看來,想笑笑安撫她,可誰知因為面容猙獰,比哭還難看。
老道人手法極快,很快寫到了前身,游龍走鳳的符文竟然如刻畫上去一般,任洛玉瑯汗如雨下,都沒有沖刷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