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若是遇上別人,也會如此殷勤嗎?”不太高興,比起熱情的洛玉瑯,她倒更希望當時的洛玉瑯面如寒霜,對誰都不理不睬才好。
這種小女兒的心思,洛玉瑯如何能清楚知曉,“當時的我,痛都要痛死了,又累又餓,若不是怕你被野獸叼走,徒增殺孽,我早自個跑了。”
生氣地看他,卻看到他得意的輕笑。
“現在后悔了吧?”的報怨直接被洛玉瑯忽視,看著只在半山,便在她面前半蹲,“我背你吧。”
趴在他的背上,依舊不忘在他耳邊念叨,“你要時刻記得以前對我的不好,日后好好彌補。”
洛玉瑯想都未想,直接點頭,“這個自然。”
“不許敷衍。”趴在他背上,聽他沉穩的心跳,輕輕扯了扯他的耳朵。
洛玉瑯后背一僵,緊了緊手,含糊地說道:“正下山呢。”
到此時,才決定放過他這一遭,“從這山下經過數次,竟不知上面還有這處所在。”
“這種所在,向來為私產,若不是戰亂,我們在半山就會被人所阻。”洛玉瑯解釋著,“如今禪院其余人都散了,只留了道長和道童兩人。”
第二日,因為菡萏公主青荷早早來跟請教繡技,洛玉瑯便只說出去走走。等傍晚再歸來時,才知道他又去了山上的禪院。
此后數日,亦是如此,終于耐不住,問起了他。
洛玉瑯解釋,禪院的道長同廣福的方丈一樣,頗有修為,亦與自己十分合拍,談經論道,讓他以前讀書時不明的道理,豁然開朗。
“那我們就多留些時日,讓你論個痛快。”
洛玉瑯聽她如此說,先是開懷,而后說道:“我與道長觀念相同,最近江寧府會有定論。”
這種軍國大事,不太感興趣,她在江寧府時,朱二公子言語間就對南唐今日之主多有微詞,祖宗給了這樣的基業,卻將心思都放在了別處。
她倒更關心江寧府中的故人,“會傷及百姓嗎?”
“戰火所到之處,哪里會有不受波及的。唯望南唐早降,好免了百姓的禍事。”洛玉瑯看了看她,“這么關心江寧府做什么?”
心知他顧忌什么,這種事不便拿來調笑,一來顯得不莊重,二來也有些傷害身邊的人。“經手過南唐的帳目,自然是擔心產業受損。”
“受些影響也是必然。”
洛玉瑯果然沒有說錯,等她們在青蓿之后進城時,家家關門閉戶,街面上狼狽不堪,每個拐角處都有后周的兵士值守。
洛府在南唐的別院亦是如此,洛玉瑯他們從后門入內,南唐大掌柜洛濤將他們恭迎進去,在正堂坐定,跟他們解釋著這數月的驚險。
他們這才知道,南唐的朝廷已經外逃,但大勢所趨,江寧府以南大部分都已盡歸后周所有。
洛玉瑯每日與洛濤盤存南唐的帳目,整日都不得空。在院中待得無聊,索性再扮了男裝,去尋菡萏公主青荷。
她怎么都沒料到,青荷現在所居的臨河別院,居然是朱二公子當日讓她隔岸遠觀洛二公子荒唐的地方。
想起朱二公子躊躇滿志的模樣,必然早就在后周留了心眼,而今讓出別院給菡萏公主青荷居住,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看破不說破,反倒是青荷見了她,“看來夫人是當施掌柜上了癮,一回江寧府,就迫不及待丟下家主,出來游蕩。”
輕笑不已,看著依然如故的庭院,“也是萬幸,一路行來,居然少有毀于戰火的。”
青荷與她一同立于岸邊,“數年光景,竟有種歲月回轉的感覺。當初我們在船上遇險,我差點以為自己要丟了小命。”
差點都淡忘了,因為洛玉瑯當時將她保護得極好,她在穆府中長大,血腥之事也曾見過。
比起這些,她在意的倒與青荷不同,“還真有些想念朝陽姑娘的彈詞。”
“這有何難,昨日朱二公子還讓人來唱了呢。”說到這,居然自顧自樂了起來,“青蓿見小娘子不時往身邊擠,差點發怒,可把朱二公子嚇得。”
“他是怕你在意吧。”直言道出,青荷低頭,“我知道。”
“我只有一片赤誠的心,希望你們能早日百年好合。”看著裝扮jing致的青荷,眼神卻是與以前提及青蓿時一樣的羞澀。
“若你自己有好辦法,盡管告訴我,我和家主定然鼎力相助。”
青荷望著,“施掌柜,當初你總是回避家主,我還有些不太認同,覺得你有些矯情。現在才知道,有些阻力不是全憑一腔熱情就能沖破的。”
明白她所說為何,“可我還是如愿嫁給了他。”
“我努力過,可是差點害了他。”青荷黯然,“后來,我只得承認自幼得他呵護,唯有在他身邊,才會有安全感。”咬了咬唇,“并無任何男女之私,才讓他脫了劫難。”
“我之所以胡作非為,不管不顧跑來這里,就是想讓旁人知道,我是野地里長大的,不論現在是何種身份,都改不了半分。”
接道:“你是想讓旁人知難而退?”
青荷點了點頭,“可我只能做到這樣,我也不知道還能拖延到幾時?”
“用句俗套的話講,山重水復處,柳暗花明時,何不給自己一些信心。”話音剛落,便有人來問。
“公主,朱二公子遣人來問,對岸可是施大掌柜?”
和青荷同時朝對岸望去,果然有人隔岸相望。青荷感嘆,“沒想到,他竟如此上心。”
“早知道,我今日就不換裝了。”心知是自己男裝使然。
青荷卻意有所指,“幸虧家主不在,否則他就算出了再大的力,也得不了好。”
卻不想因此生事,“就回不是便罷,我是出來散心的,不是來惹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