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心甘與君入國境,四方皆平畫地牢。
吾爾尼沙,布萊德利家族的榮耀所在,據說他出生時吉光普照,猶如神明降世,被教皇當場封為神子,帶入圣地悉心教導。有人說神子從小只學習圣經,因此心思至純至凈,能夠上達天聽;有人說神子勇猛異常,但凡出征都是猶有神助,凱旋而歸;也有人說神子為人冷淡傲慢,猶如神明,甚至連他長靴上代表神教的金色徽章都給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面對這些評價,阿科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直到他真的親眼見到了那樣一個人,不是平日里如高山山頂的那一抹冷雪,也不是戰場上如火似血的崩裂,而是兩者之間,如果一定要找一個描述,大概就是常年覆蓋著冰雪的火山忽然爆發崩裂,滾燙的巖漿和常年冰寒的山體融合在一起,幾乎在一瞬間,多年來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的預感就在提醒他這種危險而隱秘的神子不是他可以看到的,但是……
阿科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吃這樣瘋狂又克制的人設?
也就是那一刻,一直都是一個孤兒的阿科竟然心甘情愿的將這個被男人出生起就因為身份的高貴而拋棄掉的姓氏冠在了自己的頭上。
阿科苦笑著,在神子冰冷的目光望過來的時候,不僅沒有回避,反而迎合上了那被深深壓抑住的欲望,吾爾尼沙怔了一下,但很快就瞇了瞇眼睛,走向了阿科,修長的手指并沒有接觸到他,僅僅只是在他的前方做了一個勾起的動作,克制又放蕩,冷淡又強勢。
“你的名字。”
“回尊貴的神子,阿科·布萊德利愿為您效勞。”阿科呼吸一滯,同樣克制的半跪了下去,呼吸接觸著神子長靴上的金色徽章,甚至有著一種想要親吻上去的沖動。
吾爾尼沙微微皺眉,周身的控制欲和攻擊力瞬間被收斂的一絲不剩,恢復到一直以來所有人心中那個高高在上如高山雪尖的形象,阿科忽然覺得有些失望。
“布萊德利家族的?”吾爾尼沙哪怕貴為神子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所有人的想法,更何況跪在面前的男人始終俯下身子,他甚至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這讓吾爾尼沙的控制欲又忍不住的蠢蠢欲動。
吾爾尼沙又微微皺眉,壓下心中的想法,冷淡地問道。
阿科一向敏銳,立刻明白了面前的神子為何忽然收斂了,嘴角忍不住微微的勾起,甚至略帶一些放肆的抬起了頭,打量了一下面前矜貴的神子。
吾爾尼沙始終面無表情的任由他打量,也在心中計較猜測面前人的身份,不知道兩人在這無聲的試探中都得到了些什么,過了一會兒,阿科似乎是退讓了一般又垂下了頭,當然如果忽視掉他輕輕摩挲了一下神子長靴,大概還算是恭敬。
吾爾尼沙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下。
他倒是不知道,布萊德利家族,什么時候有這么一個膽大妄為卻又明晰進退的小家伙了?
緊接著男人的話又讓他微微怔住了。
他說:“不,是吾爾尼沙的布萊德利。”
“放肆!”吾爾尼沙無需過腦直接沉喝了一聲,喝斥的人是矜貴的神子,吾爾尼沙卻又隱秘的勾了勾唇角。
不得不說,這個小家伙真的很符合他的喜好了,瞧瞧這話說的,真的是讓人舒坦極了。
阿科也不介意神子的訓斥,似乎是完全可以察覺到吾爾尼沙真實的想法一般垂著眸也勾了勾嘴角。
那是他們的初見,甚至連彼此的面容都記得不大清晰,卻似乎有著一種多年才可以培養出的默契和心照不宣。
吾爾尼沙不是個蠢人,貴為神子,他想要了解和知道的,自然是有著大把的人將資料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他的面前,幾乎是宴會的一結束,阿科的全部資料,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親身父母都完全透明在了吾爾尼沙的面前。
當然,這也是在他的默認之下。
就這樣,他們彼此試探,彼此牽絆,彼此愛與被愛,彼此控制與被控制,幾乎是一個人進一步另一個人就會立刻退后一步,而一個人后退一步,另一個人便會馬上前進堵住了兩個人之間的所有距離,不容任何人有著一絲一毫的放棄的想法。他們之間有過一些小矛盾,比如吾爾尼沙的在阿科看來過于的天真和不自量力,再比如阿科有時的自我厭棄固執停留不敢真的去讓自己依賴一個人。也是有過幾乎讓兩個人都崩潰的沖突,比如貧民與貴族固有的沖突,時代造就的動蕩和彼此都不愿意壓抑和隱藏的野心昭昭。
但正如他們說過的,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也許也正只有他們彼此才能將彼此牽絆住,當最后吾爾尼沙結束了這多年的黑暗和動蕩,終止了人心中的恐懼和彷徨,就像初見一般高高在上的向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這次清晰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陪伴了他從年幼到青年成年的金色徽章別在了面前的男人肩上,讓舉世見證了這個男人是屬于自己的。
他們的一生都是這么互相陪伴的在心照不宣的危險和隱秘下,但如果問后悔嗎?那么一定都是不后悔的。
如果詢問阿科,世界的最底層在什么地方,那么大概就是在這么一座小島之上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連最基本的黑暗和光明都從不曾擁有過的,比起教堂甚至都更加森嚴的監獄。
在他們之間的感情被教皇知曉之后,阿科就被秘密帶到了這個地方處決,他在那里承受過這輩子最黑暗的一段時光,卻是在一個連黑暗都不存在的地方,說來也挺讓人恥笑的。
而小團寶現在,就在這所“監獄”之中。
這是一個常年昏暗的,獨留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塊陸地,這里的生活,甚至連貧民窟都不如,當然這是在自由慣了的阿科看來的。每個時代的當權者都有著那么一批不合政見的甚至完全對立的人群,在他們登上權力的巔峰,曾經的對手自然也就變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這個島就是控制這些人,他們在這里說到底也不會被虐待,就是需要完全按照教條的禁欲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