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天醫

873 情愫

投推薦票:

873情愫

873情愫

“跟我回去。”宮旬在心里嘆了口氣,終是放輕了聲音道。

“回去,回哪里去?”長公主身體晃了一下,才熏熏地半轉過身。

她一襲紅色的錦緞,系著藍色的腰帶,勾勒出細瘦的腰肢。即便此刻她儼然成了一個女酒鬼,但那股儀態,依然讓她充滿了說不出來的韻味。

其中一位小倌看她要跌倒,兩次伸出手想扶她。但礙于宮旬在場,只好僵在原地,不敢輕易上前。

宮旬瞥了那小倌一眼,看他這樣子,已是中了長公主的紅顏蠱了。

不過,他低賤的出身,便意味著他和這個女人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臺面上。哪怕這個女人今日如此的自甘墮落,她的身份依然尊貴,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就連他,面對著正妻這頂赤果果的綠帽,他也只有把它戴下去,還得負責幫助她收拾爛攤子。

因為此刻他們是一只繩子上的螞蚱,誰倒下了另一個都會遭受牽連。

宮旬嘲笑自己,在此刻居然還有興致想這些。

或許正因為發生這種事的是長公主,他才能在怒氣之后,冷靜地想著要如何收拾殘局吧?

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路曼聲身上,哼,宮旬不敢想。

只是掠過這么個念頭,他那一聲冷哼,就足以讓周圍都陷入死寂了。

“那里早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過了半晌,宮旬才聽到長公主凄冷又嘲諷的說道。

那里?宮旬在思量著長公主說的是二哥那里,還是正陽宮。

如果是前者,那倒不難理解。可若是后者,那么此番話針對的就是他和路曼聲了。

難道他的做法,真真讓她難堪、甚至讓她覺得已經沒有半點容身之處了嗎?

宮旬承認,在路曼聲嫁進正陽宮之后,他的腦袋里很少再想到長公主,單是維持那種表面上的假夫妻,都讓他失去了興趣。相反,他覺得對長公主一定的冷落,反而還能幫助她。

二哥不就是看著她被他冷落,才對她慢慢熱乎起來的嗎?

一開始,長公主確實是默認他這么做的。

但如今,長公主在二哥那里受了委屈,那么這筆賬又得重新算起,他和路曼聲一個不落。

聽起來長公主有些無理取鬧,但你不可能要求一個正在傷心中的人還能顧慮每一個人的想法。

這一刻,她要的是肆意揮灑自己的委屈,在別人身上泄憤,為自己多找幾個怨恨的對象。

深知這一點的宮旬,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而有些話,是不適宜在這個地方說的。

她無論說什么,他都受著。

宮旬自認為很風度體貼的做法,卻再一次激起了長公主的怒火。

因為此時的宮旬,無論是眉眼還是那副看著女人無理取鬧、我都不動不搖的樣子,像極了宮澤。

這樣的神情,真是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冷漠,一個人只有對你做到全然的冷漠,才能在這種時候還給你這樣的神情。

想想過去的她還真是悲哀啊!

在大堯謀劃這么久,除了被兩個男人一次次利用,她什么都沒有得到。

以至于到現在,就連他們一點點的關心都成為了最奢侈的事。

她覺得如今的自己真的好丟臉、好丟臉,將她過去二十多年的驕傲自尊全都踩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而這刻的自己更是可笑,她居然妄想從這位有名無實的丈夫身上得到一點安慰。

她是大楊最尊貴的長公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卑微了?

長公主昂起頭,高高地抬起雙手,然后重重地自上而下拍到了自己的臉上。

房間內傳來清脆地啪聲,驚得其他人是一愣一愣。

聶濤也忍不住抬起頭。

長公主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她笑著想她今日出的糗已經夠多了,在這里自怨自艾的她真是惡心透了。

但她并沒有清醒過來。

大腦的暈眩襲來,喝得醉醺醺的她,在頭重腳輕的模糊意識里,一頭栽到了地上——

后面兩位小倌一驚,伸出手想去扶她。但宮旬已經搶先一步,將人給拉了起來。

這一個巨大的動作,讓宮旬無法穩住身形。在原地轉了一圈之后,才后退一步,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半瞇著眼、即將陷入昏睡的長公主在徹底暈過去之前,看到的就是宮旬那張臉。而對著這張臉快兩年了,長公主第一次產生了一抹異樣的感覺——

“備車。”

宮旬看著暈過去的長公主,臉上有著焦慮。一邊抱著她下樓,一邊對聶濤吩咐道。

“是。”

聶濤領命而去,而宮旬卻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長公主的臉上。如果在忘憂樓外讓人看到了長公主的臉,那么今日的是她賴是賴不掉了。

而這種大事,如果不讓人拿到證據,也沒有人敢隨便宣揚。

聶濤很快就弄了一輛馬車來,宮旬將人報上了車,馬車立即往宮中的方向而去。

“路妃娘娘,路妃娘娘,太子殿下回來了——”宮旬一回宮,香兒就搶著過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路曼聲。

“那太子殿下……”

“應該很快就過來了。”

但等了一刻鐘,宮旬都沒有踏足琉璃殿。香兒瞅了路曼聲一眼,出去看看情況。

回來的時候,頗有些失望。

路曼聲見她這個小樣子,便問道:“太子殿下還在忙?”

“太子殿下他……”

“香兒,有話就說,對我不需要任何隱瞞。”

“太子殿下去了……太子妃娘娘那里。”

路曼聲愣了一下。

“太子妃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聽翠兒說,太子殿下是抱著太子妃回來的。”

“抱著……”路曼聲嘴唇動了一下,眼里有些微的失神。但也只有一瞬,路曼聲便搖搖頭。

“太子殿下去太子妃那里也很正常,事情等他過來再說罷。”不然還能怎么辦,太子殿下前一秒踏足太子妃那里,她還能直接找上門去?

安頓好了長公主,宮旬就想要來路曼聲這邊。他可沒忘記路御醫早上說有事跟他商量,已經耽誤不少的時間了。

可當他起身打算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長公主緊攥著他的手,嘴里似乎還在說著“別走……別走……”

她的樣子有些脆弱,這個好強的女人,宮旬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

他終究還是動了點惻隱之心,就算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也要盡好照顧盟友的責任。

只是這樣一來,路御醫會不會多想?

宮旬猶豫不決,正這時,聶濤進來了。

在帶長公主回來之前,宮旬擔心這件事會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所以吩咐聶濤監視幾處府邸的動向。一有消息,就回來稟報。

“四皇子和六皇子府上還算是安靜,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

“二哥那里呢?”說起這件事,宮澤才是罪魁禍首。

宮旬也想知道宮澤到底做了什么,會把這個女人傷成這樣?

“也沒有動靜。”聶濤眼里也閃過疑惑,這樣的反應對他們來說太不正常了。

“二哥那邊最近有沒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正如其他幾位兄弟會想方設法的在正陽宮安插自己的探子一般,宮旬在其他幾處府邸也安插有釘子。

“暫時還沒有消息。”

“聯絡到他們,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事。”這樣不可控的事不能再發生了,長公主這會兒正睡著,看白天她那個狀態,宮旬也不敢走。別他剛一離開,這個女人醒過來,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白天的事還歷歷在目,宮旬著實不敢掉以輕心。

“是。”

“出去辦事前別忘了告訴路妃,讓她晚上早點休息,我今天就不過去了。”

“……是,太子殿下。”

另一邊的路曼聲,在聽到聶濤的帶話后,苦笑著點點頭,“知道了。”

聶濤看到路曼聲嘴角那一絲絲淡淡的苦笑,怔了怔,低頭告辭。

走出琉璃殿的范圍,聶濤才慢下腳步,思量著路曼聲剛才那一絲苦笑背后的真意。

他覺得情況有些糟糕了,太子殿下可能會有些麻煩。

路妃娘娘該不會吃醋了吧,因為太子殿下今日不去她那里?

可不像。

直覺告訴聶濤,那抹苦笑背后的意味遠比他猜想的要深得多。

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個除了路曼聲自己,恐怕沒有人能解答。

等到第二天,宮旬想起路曼聲前一天還有事和他商量的時候,路曼聲已經一早出宮,義診去了。

義診的事,宮旬是清楚的,路曼聲之前和他說起過。

看著空蕩蕩的琉璃殿,宮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明明記得還有事情沒有做的,終究還是忘了。

這在平時,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大事。可當他一早過來沒有看見路曼聲,心里就有些不安起來。

長公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她的酒量原本是不錯的。但借酒澆愁,酒入愁腸愁更愁。不知不覺,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人便有了醉意。

昨日的事,她許多都記不清了。

眨眨眼,零星記起她睡過去之前,宮旬懷抱著她時所傳來的淡淡體溫,還有擔心的眉眼。

“水。”

長公主吩咐了一聲,宮女立即便為她倒了水過來。

她坐在床上揉著有些疲憊的太陽穴,宿醉醒來,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還有一股不安,昨日自己居然跑去了忘憂樓,還一通鬧,最后連大堯太子都驚動了。

這件事是她有愧,他要是真怪責她,她也不覺得冤。

“醒了?”宮旬聽宮人說太子妃已經醒過來了,便放下手中的事過來看她。

有些事情他們兩個需要好好聊一聊了。

“嗯。”

“要不要讓宮人為你熬碗醒酒湯。”

“謝謝。”

宮旬揮手,宮女立即就下去準備了。

長公主一直用手撐著頭,做出宿醉頭痛的模樣,其實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宮旬。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要她面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宮旬拿了一張凳子,坐在床邊,不允許長公主逃避。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不小心跑錯了,還喝了點小酒。”

“跑錯了?”這樣的說辭,騙三歲小孩都騙不過。

“是,我承認我心情有些糟糕,沒控制好自己,你要罵就罵吧,這一次是我的錯。”看宮旬堅持問,大有不問清楚就不罷休的架勢,長公主決定主動認錯。

但也僅限于認錯,別的事她就不想多談了。

畢竟那種事對于長公主來說,沒有說的必要。

“原因是什么?”

“你有必要知道嗎?”先前可是說過了,他們兩個人是盟友,盟友在必須的事情上合作,卻沒有必要連對方的每一件事都知道。

“當然有必要了,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昨日的事捅出去,你應該知道我的立場該有多尷尬。”

宮旬也知道某些皇室女子,有些不正的風氣。長公主之前又傲比男兒,從不肯屈居人下,這樣的事在大楊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經歷過。

男人們對此鄙夷,但在皇室女子看來是她們的特權,也彰顯她們的尊貴。

尤其長公主還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在遇上二哥之前,她怕是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日也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那個份上吧?

宮旬承認自己的想法有些惡劣,但無論是誰,看到昨日那一幕,不可能不多心的。

他不管她在大楊怎么樣,如今已經是他的太子妃了,頂著這個名頭,就得好好地做好一個太子妃的本分。他可以原諒她對二哥有情,這是一開始他們就約定好的。其他的事情,他可不會為此埋單。

“你只在乎你的立場嗎?”沒有覺得恥辱,也沒有憤懣不樂,就僅僅是覺得她讓他難堪了,有可能為他惹了麻煩?

“是。”宮旬居然點了點頭。他看出了長公主有些不對勁,他也不會給她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這個女人對他的這點異樣,不過是從二哥那里受到打擊的產物而已。

在這種時候,他一個處理不好,那才真的為自己招來無盡的麻煩。

長公主明知道這個答案,在真的聽到時還是被宮旬的回答給逗笑了。笑得有幾分苦澀,又有幾分的可悲。

“放心吧,太子殿下,我再不堪,再自甘墮落,也不會纏上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