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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欲拉攏
第052章欲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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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個救你的白衣女郎很有可能就是她,是今日吹胡茄的那位顧家十一娘?”寬敞的客房之中,天子亦驚訝的看向瑯琊王問道。
瑯琊王點頭答:“是,原本看到她時,弟還只是猜測,可是當弟將胡茄遞于她時,有聞到她身上的一縷幽香,正與救我的那位女郎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異香一樣。”
天子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嘆道:“難怪你會對這小姑子如此感興趣,原來是因為有救命之恩!”說到救命之恩,天子的臉色又是一變,“可又是誰布此局想要對你下手?”
他也知道,這次來晉陵雖是微服出巡,但知道的人也算不少,隨行的一些官員以及健康來的那些世家子弟都算得上是知悉者,畢竟此事只要有一人傳開,便不再是什么密秘。
想要弒君取他性命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做局者對付的不是他,而是瑯琊王,就不得不令他驚奇了。
瑯琊王亦搖了搖頭,答道:“弟還不知,那位被兇手收買的內侍并未招供出什么,弟也不敢妄加猜測!”言至此,他又將話鋒一轉,“何況,阿兄這次來晉陵是微服出巡,意在拉攏吳中士族,此事若是鬧大,會令吳郡之地的士族子弟人心惶惶,于阿兄、于皇室不利。”
“所以你便將此事壓了下去,全當沒有發生過,可是你所受的傷害……”
“弟受這點傷算不得什么,若能助阿兄成事,便也值得!”
瑯琊王語氣溫和的截斷道,臉上還帶著一貫云淡風輕好似事不關己的頑世不恭的笑容。
天子頓覺心中鈍痛,對這位同胞兄弟有些許的歉意,原本司馬岳并不是瑯琊王,最初的時候,他只是得了一個吳王的封號,是他想要將這位同胞兄弟安置在自己身邊,便將原來的瑯琊王貶為東海王,趕去了封地,而將司馬岳留在了健康,
自然司馬岳在享受這份榮寵的同時也相當于給他做了擋箭牌,許多不服他的皇室宗親或是一些門閥士族便將矛頭指向了他。
天子沉吟了一刻,便將此事揭過,轉而問道:“對了,你還記不記得,今日桓大司馬之子桓澈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孤直到現在還未想明白。”
“哪句話?”
天子看向瑯琊王道:“他對顧家的那個小姑子說,正巧她的表兄在清談宴會上揚了名,她便也在此揚了名,孤覺得這位桓氏郎君話中有話,他是在懷疑什么?”
瑯琊王不覺臉色一沉,也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透出一絲隱憂。
天子又笑了笑道:“說到那位沈氏小郎君,孤亦覺得,此子非常人也,現在的名士無論賢愚,清談之時皆好夸夸其談,空乏吹噓,而這位沈氏小郎竟會在談論時政之上私毫不避諱閃躲,敢于提出前人之所未有的建議,足可見其胸襟廣闊,超拔清醒,是真正的卓而有才識之人。
孤亦想招攬此人為我皇室效力,可這吳興沈氏……”
說到這里,天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接道:“當初王敦欲行謀圖廢立,領十萬大軍駐扎石頭城,任其下屬私兵四處燒殺掠奪,先帝可謂是對其恨之入骨,連他死后也將其尸體從墓中挖出梟首以極刑,
而偏偏這吳興沈氏也卷入王敦之亂中,還是作為王敦手下最大的助力,先帝自然無法原諒,雖大赦天下,但吳興沈氏也滿門被誅,只剩下一個幼子沈勁,如今人丁稀落,也算是徹底沒落了!
孤若想重用這位沈氏小郎,必然也會引起各大門閥士族的不滿,還不知這位沈氏小郎對我司馬皇室是否還心存怨恨?”
瑯琊王聽罷,便笑道:“阿兄這又有何慮,既然這位沈氏小郎在清談宴會上揚名,必然是想將吳興沈氏重新提升到一等士族地位,他又豈會因上一代之事而怨恨阿兄,竹林七賢嵇叔夜為先祖宣帝所殺,其子嵇延祖不也一樣效忠于晉室朝廷么?”
提到前朝祖上這一件事,也可謂是司馬皇室的恥辱,殺一名士而失天下心,直到現在,先祖宣帝留在史冊上的都是一堆罵名。
“阿兄,我并不是有意要提這件事,而是想說,這位沈氏小郎應該也是如嵇延祖一般重節義令名之人,而且如果吳興沈氏洗刷掉判臣之辱,對這位沈氏小郎來說也應該是一件極歡喜之事。”
天子心中便是一亮,暗道:或許這位沈氏小郎所行之事還真的是為了以雪先父判臣之恥辱,重振吳興沈氏。
“可是今天他離開玉泉山后,孤便很難尋到他!”天子又黯然嘆氣道,“而且孤見那桓氏郎君也似有招攬之心,也不知那沈氏小郎是否會入桓大司馬的西府。”
瑯琊王沉默了一會兒,回道:“阿兄放心,他既然已經在清談宴會上拒絕了桓澈,便不會入西府,名士最重風骨氣節和承諾,已經說出去的話不可能再收回。”
天子便稍松了一口氣,轉眼見瑯琊王深鎖眉頭,似憂心忡忡的樣子,不免打趣道:“怎么了?又在想那位顧家的小姑子?”
瑯琊王回神一笑,又肅容道:“阿兄,我們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情,那位顧十一娘的生母,不也是出身于吳興沈氏么?”
天子的笑容便是一斂。
瑯琊王又忖道:“以當年吳興沈氏‘江東豪強’之名,其女適人不可能只為一妾室,而且我聽說沈家的財富,即便是在整個江東,也無人能及。”
說罷,二人不由得環顧了一下顧家家主給他們收拾出來的客居別院,這還只是天子所住的一間,里面的陳設便十分的華麗,描金填漆,每一樣都巧奪天工,金玉寶貨四處可見。
所以,這便是那顧十一娘的無奈之處,她說不適人愿終身事母以盡孝道,為的就是她那位出身吳興沈氏的生母?
那么她在顧家過的到底是什么樣的日子呢?瑯琊王不由得這樣想。
“真是愚不可及,你以為你今日吹了一曲胡茄,得到了名士們的稱贊,就可以終身無憂,呆在我顧家?”
“不適人,你說不適人,是想要將我顧家置于何地,是要告訴世人,我這個老婆子苛待你嗎?”
顧老夫人氣得身子倒仰,連喘了幾口粗氣,看著顧鈺的眼神又是嫌惡又是覺得可惜。
可惜啊!如此天賦如此相貌怎么就偏偏都長在了這個性子倔強不受管束的庶女身上!
周氏與張氏又趕緊上前扶著顧老夫人,一個忙著給她倒茶,一個忙著給她撫背順氣,低語安慰。
“阿姑,十一娘還小,自然不想這么早適人,她也是一片孝心,我大晉朝的士子們雖講究隨性放誕,可到底還是要以孝冶天下。您可不能怫了她的一片孝心。”
周氏說這句話時,跪在堂下的顧鈺便微微抬起了頭來,目光頗有些幽冷帶著探究的看向了周氏,作為三定江南的義興周氏,這位周氏旁支庶女身上還真有一種從容自若而神秘的貴氣,也難怪同為庶女出身的顧十娘心性也能修得如此端莊穩重,也算得上是得了其母的真傳了!
但感覺到顧鈺目光投來的周氏忙將頭側了過去,笑容微斂,似乎并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顧老夫人總算稍微消了點氣,又從堂上走下來,親自將顧鈺扶了起,語氣轉柔道:“十一娘,祖母這般訓你也是為你好,我顧家乃吳中一等士族,哪有世家貴女不適人的,你放心,祖母定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言罷,又將話鋒一轉,“只是那張家十二郎,你還是別想了,那張氏阿琴如此待你,你若真嫁到張家,未必能得一世安寧,而且祖母見那張家家主也并不打算讓張十二郎娶你為正妻,有祖母親自為你操辦,你以后還會有更好的選擇。”
顧老夫人這話說得連一旁聽著的張氏禁不住臉色一黑,原本的確不管是顧十娘還是顧十一娘,她父親都未放在眼里,所以她才會在這件事上攪渾了水,讓顧老夫人不好再提十娘與張十二郎的親事,也打消了顧老夫人想將十一娘許給張十二郎的念頭,可沒想到如今,這位十一娘竟然突然就在賢媛雅集詩會上聲名鶴起。
現在的顧老夫人竟然還看不上張家了!
莫不是真的還想將十一娘送到宮里去?
顧鈺暗自笑了笑,只向顧老夫人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以她對瑯琊王的了解,即便天子有心想要納她為妃,她今日說了“不適人”那一番話后,也定然會使瑯琊王勸天子打消這樣的念頭。
如今皇室本就衰弱,倘若還做出強人所難之事,必然又會讓那些名士們所看不起。
哪怕是天子也需要聲望來拉攏人心。
她好不容易將吳興沈氏的名聲打起來,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嫁人?
而且接下來,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回到暮煙閣的時候,閣中也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一片。
陳嫗見她歸來,更是興奮得迎了上來,既期待又似不敢置信的問道:“娘子,我聽說,聽說你今日在賢媛雅集詩會上揚了名!”
“是!”
“我還聽說,吳興沈氏有一位小郎也在清談雅集上揚了名,這可是真的?”
顧鈺也含笑點了點頭。
陳嫗不由得喜極涕零,只在心中喃喃道:天也,這是怎么做到的?娘子如何能以兩人的身份同時揚了吳興沈氏的名,又揚了她顧家的名?
娘子真乃神人也!
“我阿娘呢?”在陳嫗的怔忡之中,顧鈺忽地問道。
陳嫗立刻驚醒答道:“在,在的,娘子快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