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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03章查明
聽顧鈺說完有關于崇綺樓那些不為眾人所知的密秘之后,謝玄亦是不可思議的怔了好一會兒神,凝視著她一雙平靜得好似驚不起任何‘波’瀾的雙瞳久久沒有出聲。,:。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震驚和后怕的惶恐,他垂在袖下的拳頭已控制不住的開始發顫。
“你說,你曾經去過那個地方?”他忽地問。
顧鈺點了點頭,又失笑道:“也許謝君會覺得我所言實是太過荒唐,別說是謝君,只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信,但是……”
“我信!”謝玄陡地打斷,如寒星般閃耀的眸子看著顧鈺,“我所不敢相信的是,你竟然去過那個地方?”
一個只將‘女’子當作完美的武器一般訓練的地方,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修羅場!
她竟然是從那里出來的?
難怪……難怪前世的她殺伐果斷冷酷無情,別說是自己朝夕相處的戀人,是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廢棄掉!
難怪她如此戒備多疑,對任何人都不會輕易付出真心?
原來……如此!
“謝君,你怎么了?”
見他眸盛滿凄惻,似有‘激’烈的情緒涌動,顧鈺便問了一句。
謝玄又道:“阿鈺,你讓我去查崇綺樓的事情,今日我有向我四叔父問起過,而且也調查了有關崇綺樓自開業以來的信息。”
顧鈺便立即仰首,望向了他,聽他一字一句的慎重道:“你應該也聽說過,崇綺樓原本為前朝首富石崇金屋藏嬌之所,是為其美妾綠珠所建,但那是曾經在洛陽金谷園的崇綺樓,而此健康城的崇綺樓卻是王敦名下的‘私’產,王敦亦寵幸美妾宋祎,因宋祎自小長在金谷園,所以他在健康城為其建了這樣一座崇綺樓,
不過這件事情起初健康城名流幾乎無人可知,直到王敦在起兵造反之前將宋祎遣放出來,并送至此崇綺樓與明帝見面,自此以后此‘女’便成了令明帝沉淪‘女’‘色’荒廢朝政的禍國妖‘婦’,這時候才有人站出來,道出此‘女’乃是王敦故意遣送至明帝身邊的細作,要求明帝誅殺此‘婦’,
但明帝不舍,便將此‘女’送給了丹陽尹阮孚,不幸的是,阮孚得之不久便病逝,
后來我堂伯謝尚便將此‘女’收入了鎮西將軍府,也便是我堂伯從這‘女’子口套問出了崇綺樓的來歷,知曉王敦手下有專‘門’一批培養細作的機構。”
說到這里,謝玄的眼又是一潤,看著顧鈺道,“不過,我原以為這些以訓練‘女’子為細作的手段無非便是以美‘色’來‘惑’人,卻未想其內里還隱藏著如此血腥殘忍的一面,
你……當初是怎么活下來的?”
問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甚至有了微微的顫抖。
顧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所說的這些不過是前塵往事,是夢里之事,也不能完全當真,我……”說到這里,她竟然有些不敢再看謝玄的眼睛,她害怕面對別人的同情甚至是‘激’發出自己內心的軟弱,怪,她原以為經歷了這么多,已將自己的心磨得足夠堅韌不為任何人或事所動,不想此刻,在面對謝玄的目光注視時竟會有些慌‘亂’。
努力的調整了好一會兒情緒后,她才似想到了什么,將話鋒一轉,問:“不對,崇綺樓的樓主我有見過的,王敦已死,他絕不可能是王敦!”
謝玄也道:“是,現在的樓主絕不可能是王敦,王敦死后,其名下產業也多數被變賣,而這座金屋藏嬌之所,也是瑯琊王氏族長王導當初以高價賣給了一位商人的!”
“一位商人?”顧鈺愕然,又問。
話說到這里,謝玄卻搖頭了,答道:“此事我便不知了,經過四叔父所述,以及我查到的一些信息,也只知曉這些,而且說是賣給商人,那也是王司徒的一面之詞,至于那位商人是誰,最終又轉手到了誰的手,恐怕只有瑯琊王氏人才知曉!”
提到瑯琊王氏,顧鈺的眼前便是一亮。
謝玄便問:“你是想去問王五郎?”
顧鈺凝眉,只是腦海里莫名的跳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瑯琊王氏……王敦……還有誰會與王敦關系密切呢?
雖這樣想,她也只點頭道了聲:“是!”
說罷,又望向謝玄禮貌的道了一句,“還要多謝謝君幫我查到這些!”
謝玄便是一愣,眼神光芒一閃,似有慍怒和凄傷。
“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叫我謝君么?”他忽然道。
顧鈺微微一愕,謝君是尊稱,卻也是疏離之稱,他要她別再以謝君之稱,那該叫什么?
“那我應該叫你什么?”這般想,她也問了出來。
謝玄似乎更怒,只道了一聲:“隨便!”
顧鈺便訕訕笑了一下,訥訥道:“我總不能喚你的字,那我以后以……以謝郎來稱呼你好了!”
謝玄的嘴角便幾不可察的彎了彎,暗道:還真是沒有見過她如此口訥的時候。
“那謝郎現在可否借我一套干凈的衣服,我想洗浴,換一身干凈的衣服,然后回去!”她忽地又道。
一句話陡地又讓他清醒,這才似想起她身還有滿身的血漬!
“好,你在此稍等一會兒,我拿一套我阿姐的裳服給你,正好她的身量與你相似!”
說完,謝玄便大步朝著亭院‘門’外走去,卻又在走了幾步后,霍然回頭看向顧鈺,見顧鈺身子微微搖晃,似倦極的扶著亭欄坐在了一石墩之。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謝玄又陡地轉身折返,回到顧鈺面前,扶住她的肩膀問:“阿鈺,你可有哪里受傷?”
而隨著他這一扶,顧鈺竟是忍不住皺眉嚶嚀了一聲。
謝玄抬起手來一看,竟發現掌滿是鮮血,不禁臉‘色’驚懼大變。
“我帶你去看大夫,不,我謝家有醫者,我帶你去我謝家!”一邊說著,他便‘欲’將顧鈺抱起來,卻不料顧鈺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道,“不用看大夫,也不用去你謝家,謝君,我只需要一些草‘藥’,我自己會醫,這種刀傷,我從前有醫過,你幫我尋一些白葉草即可,那是止血的良‘藥’!”
“算如此,我也不能將你一人扔到這里,誰知道那些刺客還會不會來?你什么也別再說了,跟我去謝家,我自會向四叔父解釋!”
說完,竟是不由分說將顧鈺抱了起來,朝著院外飛跑出去,可在正踏出院‘門’之時,竟見謝道韞站在了‘門’前。
看到他懷抱著滿身是血的顧鈺,謝道韞的神‘色’也變了變,道:“阿遏,你如此做便有些過份了,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這‘女’郎的清譽著想,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去請大夫來!”
“不,也不要請大夫!”顧鈺連忙打斷。
謝玄便在此時答道:“阿姐,幫我抓一些側白葉的草‘藥’,還有,帶一套干凈的衣服來!”
謝道韞心領神會,忙點頭道了聲:“好!”然后看了顧鈺一眼,朝著院外走去。
待謝道韞一走,謝玄便將顧鈺放了下來,忙從衣袖撕扯了一塊布下來,將其肩綁住。
“你受了傷,剛才為什么一句也不說?”他略帶斥責的問。
顧鈺仍答道:“這點傷不算什么,真的不用為我擔心!”
“可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日如何去參加秦淮河畔的清談宴會?”剛說完這一句,謝玄似乎后悔了,但他也知道這一次的清談宴會對顧鈺有多么重要。
誰知他話一說完,顧鈺態度堅決目光冷定的接道:“我一定要去,也只有去了,我才可能會知道到底是誰要殺我,那個人也一定會在清談宴會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