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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她要的公道
第114章她要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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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便需要這個公道!”她道,然后將目光投向了那跪在地上的青衣小僮,誚笑道,“不知,我是否應叫你一聲顧大人,還是應叫你一聲顧二郎主?”
顧鈺話音一落,畫舫之上又是滿場嘩然。
“你叫他什么?”王文度亦是訝然色變,問道。
此時,便連虞楚以及顧悅的目光都驚詫的盯向了那青衣小僮,尤其是顧悅,目光于那青衣小僮的臉上再三打量一番之后,眼瞳中亦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色。
“莫非這位青衣小僮便是已被陛下革職,又將自己的女兒獻給了瑯琊王為良媛的那位顧二郎主,顧敏顧大人?”王五郎亦在此時將目光投了來,了悟又驚訝的說了一句。
這一句信息量實在是太大,無論是被陛下革職,還是將自己的女兒獻給他人為妾,這都證明了此人的德性有缺,是名士們所認為不恥的行為。
很快便有嘲諷不屑的議論聲傳來,有人搖頭道:“原來這就是那位顧二郎主啊!早就聽聞此人盛名之下不符其實,實乃偽君子也,未想今日竟然在此清談雅集之上陷害自己的侄女,此等小人,實是有辱名士之稱,乃我輩之恥辱也!”
“是也,雖有錯卻仍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將此仇恨加諸于自己的侄女身上,實在是可悲可恨,無恥之徒也!”
諸多聲音響在耳際,那青衣小僮頓覺被無數道指責的目光包圍無從躲避,臉色直是紅一陣,白一陣,便連額頭上的冷汗也直冒了出來。
過了好半響,他才囁嚅著唇瓣,爭辯道:“你胡說什么,我不過是虞中正手下的一個小吏,什么顧二郎主,他……他與我何干?”
“顧大人別說笑了,你以為你剔掉了胡須,將臉上敷了厚厚的一層粉,我便認不出你來了?”
王五郎又訕笑著接了一句,這一句竟令得滿場“嗤”的一聲笑,便連一旁靜觀沉思不語的桓澈也有些似笑非笑起來,只不過桓澈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顧鈺,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將雙拳握緊,眸中一直陰晴不定。
青衣小僮終是無言以對,惶恐之下竟是突地騰聲而起,直向著顧鈺這邊突襲而來,只不過他還未近顧鈺面前,就有一人擋在了他的面前,凌空一拳便將其擊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兩名部曲迅速跟上,再次將那青衣小僮提了起來。因挨了一拳又滾落在地,此時的青衣小僮綸巾已散,臉色紫脹,發絲凌亂,顯得分外狼狽,只一雙眼睛如毒蛇般陰狠的瞪著顧鈺,以及擋在顧鈺身前的謝玄。
這突生的變故又令得滿場嘩然。
“放肆,諸君面前,你竟敢動武突襲士族子弟?還不快將他拉下去亂棍打死!”虞楚再次喝道。
兩名部曲正要將其拉下,顧鈺便截斷道:“慢,如此處置,豈非太過草率?”
“那你還想如何?”虞楚瞪眼喝道。
顧鈺便面向了畫舫之上的諸位郎君,凜聲道:“我說了,我沈氏黔郎今日就請諸君作見證,我需要大家為我討回一個公道。”
“你要什么公道?”虞楚便怒聲問。
“沈氏黔郎請講,你需要什么公道?”很快便有人應聲回道。
“不錯,我等愿為你討回公道!”眾聲附合。
顧鈺便看向了虞楚,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青衣小僮也便是顧敏,說道:“小子乃吳興沈氏子弟,諸君皆知也!”
“是也,我等已知。”
“敢問諸君,我何罪也?”顧鈺又問。
“沈氏黔郎說笑了,你怎會有罪?你無罪也!”有人答道。
只不過他話音才落,跪在地上的顧敏立即喝道:“他怎么會無罪,他祖父跟隨王敦作亂,實乃不忠不義的判臣,此人乃判臣刑家之后,怎會無罪?”。
此言一落,立即有嗡嗡聲傳來,顧鈺便笑道:“要說到忠義,要說到判臣,在場的諸位,又有誰家中世世代代只忠于一君也,顧家先祖自是不必說,從漢至三國到兩晉,世代為官,先忠于漢,再忠于吳,后忠于晉,世家大族,百年公卿,在坐的瑯琊王氏,陳郡謝氏,龍亢桓氏,穎川瘐氏,瑯琊諸葛氏,會稽虞氏,孔氏,賀氏,誰祖上不是漢室官員?
說到刑家之后,龍亢桓氏亦為刑家之后,嵇康死,其子嵇紹依然為惠帝之忠臣,因我祖父之事,我便要生而有罪,我何罪也?”
顧鈺說到這里,許多人都已滄然動容,尤其是王五郎與王七郎,臉上皆露出少許愧色。
“你無罪,沈士居是沈士居,沈氏黔郎是沈氏黔郎,我瑯琊王家未受牽連,你自然也無罪!”王七郎不禁接了一句。
顧鈺回首施了一禮,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顧敏面前,指向他道:“今日要我告訴大家的是,這個人,顧家的二郎主顧敏,他趁著我祖父兵敗遇難之際,竟然逼我姑母以妾之身份入顧家,并奪我姑母之嫁妝,圖謀我吳興沈氏之家財。”
“你胡說!”顧敏連忙喊了一句,不過,他喊聲才出,便又被兩名部曲給押了下去。
顧鈺又接道:“除此以外,一年前,他還與崇綺樓的樓主勾結,收買劫匪,以天師道信徒之名混進我吳興沈氏莊園,劫殺搶掠,致使我父,我母有家不能回。”
顧鈺話音一落,人群之中又傳來驚駭唏噓。
“崇綺樓的樓主?”有人第一反應便抓住了這幾個字眼,訝然道。
顧敏更是掙扎著跳起來,吼道:“你們不要相信她,她這是胡言亂語沒有任何證據,再說了,那些嫁妝……那些嫁妝你不是已經要去了嗎,還說這些干什么?”
他瞪著顧鈺說道,說完之后才自覺失言,臉色再次變得烏青。
“原來顧大人果然是要了沈氏的嫁妝,這是不打自招啊!”有人不禁嘲諷的接道。
顧敏被噎得無言,心中又惱又恨,眼見著顧鈺就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直恨不得沖上去撕下她的偽裝,讓這里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可惜雙手被剪,他再也無法動彈一分一毫。
“你不知道嗎?我沈氏黔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從前不說是因為說出來沒有意義,不代表我就能忘記!”
“我很感謝你今天給了我說出來的機會!”
“至于你說的證據!”她道,微頓了一聲,然后從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之間抽出一張絹帛,展示到眾人眼前,“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這是什么?”顧敏臉色大變,伸手就要去抓。
顧鈺便道:“這就是我姑母在入你顧家之門時,你寫給我姑母的信,信上說得清清楚楚,如若我姑母肯將妻為妾嫁進顧家,并將所有嫁妝交給你和顧老夫人,你便能保我祖父的命!”
說完,她還補充了一句,“這是你在我姑母出嫁當日,與我姑母所做的交易!”
“這不可能,那封信怎么會到你的手中?”顧敏第一反應接道,說完之后,又連忙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你手中不可能有我寫的信,我也從來沒有給你姑母寫過什么信。”
“顧大人再說這些有何意義,人的第一反應才是最真實的,你已經告訴了我們你最真實的反應。”
顧鈺說完,便含笑退到了畫舫正中,面向王文度與郗嘉賓施禮道:“王使君,郗嘉賓,以及諸位郎君,這就是我沈氏黔郎今日想向大家討要的一個公道。”
“我祖父是否含冤,我現在無法向大家證明,可我姑母在此人的算計之下,在顧家受盡委屈,我必須為我姑母,為我表妹討回一個公道。”
話說到這里,眾人的目光又投向了那個偽裝成她的“顧十一娘”,顧鈺亦看向了這位少女,但見少女眸中竟也溢出些許晶瑩,并向她施了一禮,言道:“多謝表兄為我母親訴冤!”
這兩賤婢!還偽裝得真像啊!
顧敏看得一呆,心中憤憤,再次咬牙切齒的掙扎喊道:“你這個賤婢,你胡說八道,為什么非要跟我過不去?”
“沈氏又不是給我作妾,是給你父親作妾,你想討回公道,怎么不找他,非要找我?”
他這一喊,便又立即讓人想到了在這畫舫之上還有一人與顧鈺有著至親的血脈關系,而這個人便是顧悅,此時的顧悅早已是呆若木雞,自見到顧鈺跳到畫舫之上,與諸位名門子弟辨難,到顧敏指出她的身份,及致現在的局面反轉,這個女兒給他的震驚可謂是接連不斷。
直至現在顧悅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只是怔怔的看著這畫舫之上一個與她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以及一個疑似他女兒的“沈氏黔郎”,眼神復雜難言。
“肅靜!堵住他的嘴,叫他不要再叫囂!”這時,王文度陡地下令道,然后轉向了顧悅,問,“顧三郎,你可有什么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