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為凰

第175章 遺言,找到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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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遺言,找到鳳皇

第175章遺言,找到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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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我掩護你離開!”少女說道。

因為這少女的出現,周邊的人才從那無邊的驚恐駭懼中慢慢回過神來。

而早在面具落下的一瞬間,沈氏就已經驚懼得尖叫出聲,直到此刻也依然掩著嘴,眸光中流露出萬分的不敢置信。

同樣不敢置信的還有顧鈺,原本早已見過這個男人畫像的她就已經料到,當他的真容出現在人前時,必然會如桓澈一般引得眾人嘩然,卻也沒有想到是這般令人悚然震驚不可思議的嘩然。

被閃電與火把照亮的夜色中,男人一身黑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整個人就好似真的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一般,那張失去了面具掩護的臉竟是焦黑得令人看不清五官,除了一雙眸子閃爍著幽深沉郁的淡藍之光外,他的上半張臉仿若被燒紅的鐵狠狠烙過一樣,血肉翻飛模糊,看上去十分的猙獰可怕。

此刻,就連這驟然出現的少女阿虞在轉身望過去的一剎那,都嚇得禁不住退開了腳步。

“樓主,你……”她的聲音發顫,同樣透露著驚恐的訝異。

男人的唇角微彎,溢出一抹毫不在意的苦笑。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眸中也霎時間溢出痛惜而無奈的晶瑩,不過是沉吟了少許片刻,她便轉身抬起手中的劍,指向了謝玄,眼神變得無比憎恨。

“謝七郎,都是因為你!”少女咬牙說了一句,旋即手腕翻轉,劍光如銀蛇吐信再次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著謝玄的胸口刺了過去。

顧鈺見罷,也眼疾手快抓緊了手中的短刀,在謝玄閃躲的一瞬間,迎著阿虞手中的長劍擊了上去。

刀劍重重的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鏗鳴,少女阿虞在大力反射下猛退了一步,瞳孔不禁一縮,冷冷的看向了顧鈺。

“顧十一娘,你可知道,你也欠我一條命!”少女忽然說道,“那日若不是郎君派我去暗中保護你,你怕是早已死于那些刺客之手。”

“你素來奉行君子仁道,知恩圖報,便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

“那日?”

顧鈺神色微變,還未反應過來這少女到底說的是哪一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陡地將她拉向了一側,同時一道劍光刷地一下從她身側劈過,她才赫然清醒,原來這少女不過是以此來分她的神。

拉開她的人正是謝玄。

“阿鈺,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了一句。

顧鈺搖頭。

謝玄又道:“別信她說的話,她現在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顧鈺又點頭,而果然如謝玄所說,那少女在一劍劈向她之后,又猛然折劍回轉橫劈,掃向了圍在男人身周的部曲。

數名部曲在如銀河一般橫掃而過的劍光中倒下。

少女向身后的男人催促了一句:“樓主,這里交給我們,你快走!”

說罷,她對著身后喊了一句:“越影,奔霄!”

幾乎是她話音一落,四周風聲涌動,眾人尋聲望過去,就見數名與男人同穿黑袍并戴著青銅面具的刺客從林中涌現,并迅速的朝著這邊圍攏了過來,轉眼便沖開了這些部曲們的包圍圈,夜色中寒芒閃動,刀劍入骨的聲音與喊殺聲再次四起。

因為這些人來勢之洶,而且私毫不畏懼死亡,王五郎等人盡皆神色遽變,許多部曲更是驚恐得頓在原地。

那少女便是趁著部曲們被擊散的片刻間,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縱身向著林中飛躍了去。

就仿佛兩道影子迅速的閃進夜幕之中,很快泯無蹤跡,其速度之快直是令瞪目結舌。

直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反應過來,喊道:“快去追!”

沈氏更是瘋了般追上去。

顧鈺一把將沈氏摟進懷中,高聲喊了句:“不必追了!”

這一聲喊令得眾人的視線都詫異的向她望了過來,就聽她說了一句:“他已是強弩之末!”頓了聲,她又補充道,“他很快就會死!”

他很快就會死?

“啥?他為什么會死?”

這句話不得不又引起眾人的震驚迷惑與嘩然,所有人都看到那個男人可是以一抵百,殺了這里數十名部曲,又與他那前來接應的同伴毫發無傷的離開,他怎么會死?

廷尉正李成更是喊了一句:“何止是以一抵百,這個人可是殺了我廷獄中近二百名獄吏守衛,太可怕了,我掌廷獄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可怕的劫獄者,簡直……簡直就不是人吶!”

簡單比厲鬼還要可怕!

廷尉正李成感覺到他全身每一根寒毛都在顫抖,他能預感這將會是他一輩子也擺脫不去的噩夢,而他的話無疑也更加重了眾人心中的陰霾和恐懼,這時候,王五郎偏偏還說了一句:“接下來,就該李君李大人來收拾殘局了!”

李成渾身一抖,忙脫口喊道:“怎么又是我?不是還有你……”可能意識到將責任推到這些名門貴族子弟身上不對,他又忙改口道,“不是還有顧十一娘嗎?她剛才可是說,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會死的!”

說到顧十一娘,眾人的目光又再次齊聚到顧鈺身上時,就見這小姑子的眼中竟然蓄滿了晶瑩,口中一直念叨著:“阿娘,對不起!”

“阿娘,對不起!”

也不知這句話是對沈氏說,還是對已亡故的人說,少女的漆瞳中是一片空茫,唯有清淚落下。

她將沈氏抱得極緊,似乎為了竭力阻止了沈氏的一切掙扎激動,她又附在沈氏的耳邊說了一句話,那婦人的情緒這才慢慢平復下來,慢慢的手撫上顧鈺的臉頰,喃喃道了一句:“對不起,阿鈺。”

顧鈺含笑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說到底,都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找到你的兒子。”

我一定會!

她心中默念著,竟覺得眼前的一切景致和人物逐漸如水波一般蕩漾模糊,人也漸漸陷入無邊黑暗的迷途之中。

沒有人追上來,阿虞便將男人帶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林中酒肆之中,下令跟隨而來的一批隱衛將酒肆之外團團把守。

男人的身子有些沉,在踏進門檻的一剎那,人險些摔倒。

阿虞這才意識到了什么,回頭看到男人的胸口上竟是一片血色浸染的深黑,阿虞臉色大變,連忙將男人扶進了里屋塌上就坐。

“主公,你受了傷?阿虞立即去尋醫者來!”

說罷,轉身就要出門,卻被男人一把拉住。

“你留下,我有幾件事情要交待你!”男人肅聲說道。

阿虞遲疑了一瞬,終是跪倒了下來,恭敬的拱手領命道:“主公請講!”

男人微微喘息了一刻,說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要一個人來劫獄?虞氏已是必死之人,我來殺她滅口,根本沒有必要,是不是?”

阿虞心中一痛,立聲答道:“不,阿虞明白主公之意,主公是怕虞氏泄露郎君的真實身份,所以有不得不殺她的理由,只是主公,這件事情你交給阿虞來做即可,為何還要自己親自來犯險?”

男人無聲笑了一笑,搖頭說道:“不,你還是不明白,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我若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的活?

阿虞不覺心中猛地一顫,自然也明白他口中的“他”又是誰,震驚之余,她霍然抬首看向了男人一張被毀得面目全非的臉。

“所以,主公還是為了郎君,為了郎君,不惜受此烙刑之苦!”少女說著,聲音低沉已有些憤恨哽咽,久久沉默之后,她竟道了一句,“都怪阿虞一時受了顧十一娘的蠱惑,沒能殺了謝七郎君,否則哪會有今天的事,都怪阿虞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害了主公!”

“主公,請你處罰阿虞吧!阿虞甘愿受罰!”

少女聲音斬釘截鐵,同時也流露著無比真誠的愧責。

男人似乎覺得很滿意,微微笑了一笑,慢慢站起身來,說道:“你是我訓練出來的最利的一把劍,十八年來,亦專修此道,只學習如何殺人,一把好的劍,同時也需要足夠的忠誠,見主人危而發清鳴,永遠站在主人的身邊,擋在敵人的面前,只聽他一人號令。”

“是,主公。”

阿虞知道男人話中必有別的深意,便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未想他話鋒一轉,竟道:“我既然將你送給了他,那么我便不再是你的主人,從你跟著他的那一日起,你的主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桓澈。”

阿虞再次低下了頭,沉沉道了一聲:“是,阿虞知錯!”

“你今天救了我,我并不會感激你!”男人又道,“不過,你既然來了,我正好也有些遺言要交待你去做。”

聽到遺言兩個字,少女的眼睛不由得又濕潤,雙肩也開始微微發抖。

男人又笑道:“怎么?以為我死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嗎?一盤好的棋局,從來都不會因為執棋者的死亡而結束,何況我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主公,請講!”阿虞再次道了聲。

男人便道:“第一,我死之后,你作為他手中的一把利劍,就要為他掃清一切障礙,助他從桓溫手中取得桓氏家族所有勢力,直到皇極革鼎,奪取天下。”

“是,阿虞明白!”

“第二,絕對不能讓顧十一娘嫁入謝家,我預感此事之后,用不了多久,謝家就會到顧家去提親,以謝七郎之正妻的身份迎娶她,你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

阿虞再次道了聲是,卻又有些困惑:“為什么?”

男人只道了一句:“顧十一娘若是嫁入謝家,那就是陳郡謝氏、晉陵顧氏以及吳興沈氏三大世族聯手,這將會成為澈兒的最大障礙,何況澈兒心中還有良善,他不如我狠。”

說到最后一句時,男人又無聲的苦笑了一下。

少女便沉聲接了一句:“那就讓我去殺了顧十一娘。”

男人又擺手阻止道:“不,先利用她,利用她來對付苻秦與慕容燕,待得燕國覆滅之時,她若是還不能為澈兒所用,你再動手!”

不知是否因為心中不忍,男人說到“動手”兩個字時,聲音已是極低極沉,直是沉默了好半響,在阿虞的一聲詢問中,才又繼續說道:“第三,我曾經在燕太后可足渾氏身邊埋下了一顆棋子,同時也抓住了她的一個弱點,可足渾氏這個女人浪蕩無情,又貪戀權勢,唯一的弱點便是被她視為珍寶的兒子,現在她這個兒子也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男人說到這里時,阿虞的臉色微微一變,忙問道:“她的兒子是誰,現在又在哪里?”

男人便看向阿虞,輕輕吐出兩字:“鳳皇!”

“鳳皇!”

當這兩個字一出,阿虞又是驚詫的睜大了眼,有些困惑而不可思議的望著男人。

而此時的男人已是極其的虛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完這番話,他手撫著胸口再次跌回到了塌幾上。

阿虞立即上前,正要問“鳳皇現在何處?”時,男人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以極其低弱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還有一事,我死之后,將我的身體火化,無需立碑,也無需挖墓,你只要將我的骨灰埋在謝氏女謝真石的墓中即可。”

阿虞不禁眼眶再次一潤,無奈又痛惜的喚了一聲:“主公。”

“這是我的心愿,生不能同寢,死便同穴,也算我得償所愿。”

“最后,再將我的死訊告訴你家郎君,讓他安心!”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