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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做天下第一佞臣
第195章做天下第一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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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讓龍亢桓氏自行瓦解?”
司馬岳這一問,顧鈺便沉吟了一刻,方才抬頭肅然道:“陛下,龍亢桓氏內部并非鐵板一塊,其兄弟不睦,父子生隙,遲早都會到分崩離析的一天,也許我們只需要一根導火線,就能令其兄弟父子相殘,龍亢桓氏勢力迅速瓦解。”
司馬岳眸色一變,再度露出驚異。
“你如何知道龍亢桓氏兄弟不睦,父子生隙?”
如何知道?自然是有親身經歷,她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鈺笑了笑,答道:“中領軍桓秘自幼多才,卻因被大司馬所不喜,多次抑而不用,如今桓氏三兄弟皆已掌長江中下游兵權,唯有桓秘受困于臺城,此人并非心胸寬廣之人,對桓大司馬早已心生怨恨,
另外,桓溫寵美妾與庶子,對幾名嫡出的兒子不甚看重,長子桓熙,次子桓濟皆才庸而善妒,尤其世子桓熙,唯恐其父廢其世子之位,所以……”
“所以,這便是你所說的‘反者,道之動’,大司馬溫欲重用其庶子桓澈,朝廷也便委以其重任,待桓澈勢力長成,自然會有人感覺到威脅到他的地位,到時候不用朝廷費心,龍亢桓氏內部自己也會起內亂,你想說的是這樣嗎?”司馬岳問。
“是。”
顧鈺答,又苦笑著問了句,“使其父子生隙、兄弟相殘,陛下是不是也覺得阿鈺心狠手辣?”
司馬岳但覺心頭好似被針刺了般疼痛,眸中露出一絲不忍的光芒,忙接道:“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我司馬皇室自武帝時起,就有這樣被譏諷的民間流言所傳出,自古王候之家,兄弟相殘的故事又豈在少數。”
這確實是實話,別說司馬家,便是自皇權開立以來,哪個朝代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有人的地方便有爭斗。
高門大閥,皇室朝堂從來都不缺少這些兄弟父子相殘的血腥故事。
沉默了一會兒后,顧鈺忽然又道:“陛下,請過來,阿鈺有件事情相告。”
過來?她說請過來?
司馬岳但覺心中一喜,忙走到了她的面前,顧鈺又道:“請陛下伸出手來。”
司馬岳如她所言,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就見顧鈺抬起右手食指,在他掌心輕輕的劃了起來。
掌心酥麻,令得司馬岳心馳神蕩,他垂目正好看到顧鈺濃睫掩映下的幽深雙瞳,禁不住一時失了神,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顧鈺喚了一聲:“陛下!”
他才倏然驚醒。
“陛下可曾記住了?”顧鈺又問。
司馬岳微微一怔,頗有些窘迫的赧然一笑,顧鈺心知他并沒有留心到她在他掌心到底寫了什么,便又道:“罷了,這件事情,阿鈺以后再告訴陛下!”
“陛下只需記住,只要陛下保重身體,只要陛下活著,晉祚便不會亡。”
顧鈺說道,又似想到什么,望向司馬岳,再次鄭重的補充了一句:“身為帝王,陛下太過仁慈,仁慈并不是錯,但這卻會成為陛下的弱點,阿鈺希望陛下對人對事都要心存一絲懷疑,不要輕信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枕邊人。”
說到“枕邊人”三個字時,顧鈺有意加重了語氣。
司馬岳亦微微一愕,過了好久,才含著一抹霧氣,微微點頭道了聲:“好!”
顧鈺亦點頭笑了笑:“那阿鈺便告退了!”
說著,人已朝殿外走去。
可就在她即將要踏出大殿時,司馬岳忽然又喚住她道:“阿鈺,如若孤下旨讓你做司州司馬,與桓澈一起北伐抗胡,謝七郎君又當如何?你和他的婚事……”
顧鈺便駐足道:“可以先不必告訴他。”
司馬岳微愕,又低聲問了句:“阿鈺,你真的很愛他嗎?”
問出這句話時,司馬岳無疑是小心翼翼的,整個殿中也變得異常安靜,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顧鈺果斷的一聲答:“是!”
答了一聲后,她又轉向司馬岳道:“阿鈺今日與陛下所說的話,還請陛下為阿鈺保密,不要讓他知道,阿鈺愿做陛下手中的箭,為陛下重振皇權,哪怕是做這天下第一佞臣也在所不惜,但此事,我不想讓謝郎知道。”
“為什么?”司馬岳啞聲問。
就聽顧鈺笑了一聲,答道:“謝郎不戀權勢,猶喜山水,向往隱士一般的田園生活,什么我都能與他分享,唯獨黑暗、陰謀與血腥,我不愿與他分享。”
說完之后,顧鈺便向司馬岳深深作了一揖,轉身離去,唯留司馬岳怔在原地,眸中氤氳出溥霧一般的水光,口中直喃喃道:“唯獨黑暗、陰暗與血腥,我不愿與他分享,顧氏阿鈺,能得你愛之人,該是多么幸運!”
顧鈺剛走出臺城時,就見謝玄早已在宮門口等著了。
見顧鈺從宮車上下來,謝玄也急不可待的迎了上來,問:“如何?大司馬所奏何事?”
顧鈺笑了笑,答:“不過是想趁燕國內亂之際,請奏陛下北伐慕容燕。”
“除此以外,便無其他了!”
“是,沒有了。”
謝玄似還不放心,再次問了一句:“當真無他事?阿鈺,我不希望有什么事你一個人承受?”
顧鈺遲疑了一瞬,櫻唇微抿,玉靨上漾開一絲莫測又溫暖的笑意,她再次貼近他的唇瓣,低聲道了句:“是,不敢有欺。”
謝玄頓覺身子酥軟,整顆心也似融化了一般,再也問不出話來了。
這時,顧鈺又道:“謝郎,我想去一趟你們謝家,與顧七娘說幾句話,另外,也去拜祭一下你的堂姑母褚夫人,可以么?”
“當然可以!”謝玄想也沒想的回答,又道,“阿鈺,你為何要稱她為褚夫人,她是你娘親啊!難道就因為……”
“這件事情,連你也不敢肯定,是么?”顧鈺反問了一句,又輕撫上他的臉頰,轉而道,“無事,只是在外不敢如此稱呼罷了,謝郎,在真相未大白于天下之前,我們還需謹慎。”
所謂謹慎的意思,謝玄自然明白,如今,那個褚氏阿蓉已公然來到謝府之中擺明身份,無非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她才是名副其實的褚太傅之女,不管其身份是真是假,都已經堵死了顧鈺重回褚家的路。
“這個女人身份十分可疑。”謝玄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還請謝郎去查明其身份。”
顧鈺回了句,謝玄便點頭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談下去了,此時此刻,正好褚季野與尚書左仆射王彪之也從臺城之中走了出來。
褚季野的目光掃過謝玄,在顧鈺臉上停留了一刻,方才謙恭的施禮,道了聲:“沈氏黔郎,謝七郎君!”又看向謝玄,“不知小女阿蓉到謝府之中后,可有給謝家帶來麻煩?”
謝玄凝眉,遲疑了片刻,才答道:“無。”
褚季野的臉上展開一絲笑容,頓了頓,他又問:“聽說那位顧十一娘今日也在辦及笄之禮,她現在可還安好?”
“甚好!”謝玄仍是簡短的答。
“好,那就好!”褚季野似自言自語般的連連道了幾聲,又忽地從胸口抹出一樣東西,遞到謝玄面前,“老夫今日未去親見,便將此物作為她的及笄之禮送給她,還請謝七郎君代為轉送。”
謝玄見遞到他面前的是一枚羊脂美玉,猶豫了一刻,在顧鈺的示意下方才接到手中。
褚季野見他收下,又有意無意的看了顧鈺一眼,方才嘆息著離去。
回到烏衣巷后,顧鈺便隨謝玄一起來到了謝府之中,彼時,謝道韞正在審問著顧七娘。
兩人剛踏進謝道韞的院落時,就聽見顧七娘連聲道:“我不能說,我不可以說,否則……”
“否則什么?”
聽到這一聲,顧七娘的眸子陡然瞪大,轉身瞪向了率先走進來的一身男裝的顧鈺。
也可以說,現在的顧鈺并不是顧鈺,她那張臉已經易容過,是一個長相較為英氣但并不十分出眾的少年的臉。
這張臉,顧七娘當然也見過,那日清溪門前擠得人山人海萬人空巷,三百朝廷親衛浩浩蕩蕩的行駛于街道之上,那為首的兩匹高大駿馬之上所騎著的人影便成了萬人矚目的焦點,多少人給他送香囊帕子,口中稱贊著她的令名風度與英雄氣節。
沒想到那個曾經被人嘲笑自比劉琨的顧十一娘真的會有如此風光的一天!
不,這個賤人,她不過是在欺騙世人,以男裝出仕,否則她不會有今天,她怎么會有今天?
“十一娘,你還是來了,你還說你不是沈氏黔郎?我要讓大家都來看,看你這個騙子!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