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溪然鎖好了門窗,耷拉著眼皮眼看就要睡覺,手機響了起來。
床上的卿溪然立馬豎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接起,下了床出門。
她怕把卿一一吵醒。
“過幾天去給你送太陽能電板。”明天沒空!
黑暗的夜里,緒佑沉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那頭吵吵嚷嚷的,他渾身都是血,靠在車頭點著煙,看著排在面前的一溜兒尸體,變異動物的,駐防的都有,心情糟得要命。
又死了幾個駐防。
這些年,緒佑看了太多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從自己的身邊死去,出發之前還好好的人,突然就這么的沒了。
他的心早就千瘡百孔,現在就只想聽聽卿溪然鮮活的聲音,還能讓他感覺到生活有那么點兒希望。
這才半夜三更給她打了個電話。
“你那邊忙完了?”
卿溪然問緒佑,披了衣服,找了止痛片出來,下樓進了廚房倒水吃藥,又道:
“可是我的報告還沒開始寫。”
“沒忙完,變異動物比當局給的信息要多,報告你愛寫不寫,電板急的話,我派人先給你送來也成。”
恍若白晝的探照燈下,緒佑的口吻很抑郁。
他是想按計劃明天給卿溪然送電板的,但是他再一次被當局給的錯誤信息給騙了,自來水廠的變異動物,比當局說的數量要多的多。
一天時間肯定滅不完。
那些吃飽了飯不做正事,就知道坐在辦公室里瞎指揮的油頭肥腦,緒佑特么的簡直受夠了他們。
駐防的命就活該給他們這不負責任的錯誤信息買單?
緒佑迫切需要計算力量與分析能力,否則將來因錯誤信息而死的駐防會越來越多。
“不急,你忙你的,變異動物很難對付嗎?”
卿溪然在喝水,因為沒有親眼看到,所以她對于駐防和變異動物的對戰,沒有任何概念。
“難!”
電話那頭,緒佑仔細聽著卿溪然倒水吞咽的環境音,皺眉問道:
“半夜三更還不消停,吃多了胖。”
“咳咳咳……”
卿溪然冷不丁被水嗆了一口,一片藥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
她趕緊吞了一大口的水,將喉嚨里卡著的藥片吞下去,摸著自己的脖子,微微蹙眉對電話里的緒佑說道:
“緒長官很…風趣。”
電話那頭沒了回應,嘈雜的環境音中,傳來緒佑吸了一口煙嘴的輕音,他突然問道:
“想不想看看我這次對付的變異動物有多惡心?”
“不想!”
卿溪然一口回絕,這大半夜的,他給她看變異動物?
她開始覺得緒佑有點兒自來熟。
“成了,天不早了,還冷,你睡吧。”
聽著卿溪然這疏離的拒絕口吻,緒佑有點心梗,他渾身都是血,回頭還要處理變異動物的尸體,沒時間再跟卿溪然繼續聊下去。
長夜漫漫,能聽聽她的聲音就行。
還在廚房里揉著喉部的卿溪然,冷不丁就被緒佑掛了電話,就如他突然給她打個電話過來一樣,左右都挺讓人突兀的。
她還以為要跟緒佑談很久,卻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
然后,手機滴滴的響了起來,一條彩信鉆進了卿溪然的手機里。
她點開來看,是緒佑發來的一張照片,黑色的夜里,一頭頭宛若野豬一般大小的……老鼠?
它們身上長著黑色的毛發,濕答答的倒在地上。
這些變異老鼠有的腹部中了彈,有的眼睛被插入了金屬尖銳物體,傷口處血肉模糊的,就這樣一頭一頭的,密密麻麻一層疊著一層。
彩信背景便是自來水廠的大門字樣。
這大晚上的,收到這么一條彩信,卿溪然連睡覺的興致都沒了。
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深深的在為湘城的水源擔憂。
雖然緒佑沒有明說,但這些變異老鼠渾身都是濕噠噠的,排列整齊的尸體下,沒有明顯的血跡,倒是有些血水混合,顏色不是很明顯。
很顯然,這些變異老鼠,是被駐防在水里打死后,又從水里撈出來的。
有幾只變異老鼠的腹部也不知是被什么物質給撞出了一個大洞,腸子露出半截在外面,已經被水洗得干凈泛白。
還有半截腸子看樣子已經落入了水庫里。
這種情況下,自來水廠肯定不會再給湘城開水閘了,就算過濾器沒有被破壞,這一庫的水統統都用不了。
那些變異老鼠的腸子、屎、尿、血液,毛發,全都在這個大水庫里,過濾器能保證過濾干凈嗎?
所以在確定過濾器修好之前,湘城肯定還要停很長時間的水。
物資將更緊張了,水源也會進一步收緊,怕是自來水來了,也不敢喝了。
卿溪然懷著一股越來越緊繃的憂慮感,剛才吃了止痛片,這下又沒有了睡意,于是輕輕的擱下了玻璃杯,放在料理臺上,給緒佑回了條信息,
卿溪然:有全景照嗎?變異動物出沒的全景照片。
信息發過去,沒一會兒,手機彩信又收到了幾張照片,緒佑發來的,用無人機拍下來的自來水廠全景照。
反正卿溪然也沒有了睡意,她找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看還有電,便接上了手機,把那幾張彩信照片傳到電腦上,用電腦屏幕放大了看。
卿溪然:從整體破壞痕跡與局部細節來看,自來水廠東南角有個變異老鼠窩,里面至少有300只以上的老鼠,你給我的老鼠尸體照片才211只,你這照片是沒拍全了給我嗎?
信息發給緒佑,他很快回了信息過來,倆字,
緒佑:我草!
還有個老鼠窩!
變異動物具有電磁壓制的能力不是絕對的,不是所有的變異動物,都會產生電磁壓制,所以不能光憑手機有沒有信號,來判斷周圍有沒有變異動物。
然后,緒佑那邊就沒動靜了,大概是去滅變異老鼠窩去了。
卿溪然全無睡意,緒佑又沒了反應,她干脆轉身拿了鐵釬進了院子,又戴了厚厚的做工手套,把那些還未成熟的大劍麻給種到墻根邊的泥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