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止是小德子,還有李紀和,在送來賀禮的當天,就又匆匆地趕了回去。
這大概就是皇家人的做事規則吧,柳一條搖了搖頭,開始挑著燈,與老柳,柳賀氏他們一起,清點起李紀和與小德子白天送來的賀禮來。
絲綢,玉器,金器,陶瓷,首飾,分門別類地擺放到一起,有很多東西他們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一條,”老柳看著手上的一樽玉佛,開口向柳一條說道:“雖然爹的見識不多,但是卻也看得出這些東西定非凡物,絕不是普通的人家所能擁有的,更別說是拿來送禮了。你的那些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怎的一出手,就是這種價值連城的東西?”
“是啊,一條。”柳賀氏摸著一塊大紅的綢子,也在一旁插口道:“這種綢子娘以前也見過,都是那些富貴老爺們才穿得起的,一匹至少要上三十貫銀錢才能買得,他們這一下就送了這么多,這也”
看樣子,老柳與柳賀氏是被這些禮物給嚇住了。
柳一條輕笑了笑,把手上的精致瓷瓶輕輕放下,向老柳與柳賀氏說道:“爹,娘,你們只管放心好了,我的這兩位朋友,都是長安城少有的大戶,全是正經人家。這些東西在咱們眼里或是金貴得很,但是在他們眼里,卻也是平常。你們不用將它放在心上,就當是一般的禮物,收放好了便是。”
有些東西柳一條并不想讓家里人知道太多。并不是想保持一份什么勞什子的神秘。而是老柳他們知道了也是與事無益,還圖讓他們會為自己擔心,憂心。煩心,不值當。
“嗯,一條說得也是,是爹和娘多心了。”老柳輕點了點頭,對于那些真正有錢地大戶,這確實不算什么。
“嗯。是大小子有出息了。”柳賀氏把絲綢放下,輕走到他們剛分放好地首飾玉器旁邊,拿起一副純白色的銀釵,放在自己頭上照著銅鏡來回比試了兩下,點著頭向柳一條說道:“明天把這個給楚楚送去,嗯,還有這些紅綢,也送去一匹。以前家里沒有,還有個說頭,現在有了,斷是不能再虧待了咱們柳家的兒媳。”
“知道了。娘。”柳一條把一只陶壺輕放到陶瓷堆里,點頭向柳賀氏應道。
“還有。”柳賀氏把銀釵放下,看著柳一條說道:“眼看著咱們家地日子越來越好,家境也殷實了不少,已經遠遠超過了親家,但是,一條你可是斷不能因此就瞧不起了你岳父一家,咱可不做那種嫌貧愛富之人。”
“娘,”柳一條站起身,走到柳賀氏的旁邊,扶著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輕捏著柳賀氏的雙肩,笑著向她說道:“這些我都理會得,娘就放心好了,難道娘看自己的大小子,像是一個嫌貧愛富之人么?”
“呵呵,你這孩子。”柳賀氏瞇著眼輕笑了一聲,柳一條的那種現代按摩手法,捏拿得她是一陣地輕松愜意。
老柳這時也把手上地東西放下,起身坐到柳賀氏的旁邊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開口向柳一條問道:“一條,眼見著你與楚楚的婚期將至,咱們是不是也該把這家里的家當都搬到新宅去了,聽親家說,這新宅已經基本完工,可是入住了。”
“爹說的是,”柳一條輕捏著柳賀氏因過度勞累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肩膀,向柳老實說道:“明天我就去新宅看看,若是可以,明天就開始搬家吧。”
“哦,那個,爹。”柳一條手下沒停,輕看了老柳一眼,向他說道:“今天我去下耳村時,看到溝渠里地水已經見底,想來再過兩天就會徹底地干涸,我看,還是派人到地里去掘一口水井來吧。不然這天若是一直不落雨,地里的莊稼怕就是要絕收了。”
“嗯,就依你吧。”老柳無奈地點了點頭,形勢比人強,五百文錢雖多,但是比起他那一百畝良田一季的收成,卻也是值得的。
而且今天地事情他也聽說了,有了柳一條造的那個水車,井水灌田,井水溉地,一點也不比渠里地風車,筒車差勁。現在村里邊有好多家戶,都開始學著柳一條的樣子,狠心打起了鐵锨,在各自的田地里掘起了深井來。
一勞永逸,老柳也算是想通了。
“井水灌田?而且還成功了?”正為旱地的事情頭疼的公孫文達,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激動地看著下面的
農,不敢置信地向他問道:“你說的這可都是真的?
“回老爺的話,”佃農彎腰低首,恭敬地向公孫文達說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新東家的那個水車確實可以汲取深井中的井水來進行灌,出水的速度一點也不比河,渠之內所用的普通水車遜色。平常只需一人,一牛,便可持續不斷地取水溉田,端是方便。”
“當時就連三原的縣丞老爺都親自去了,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縣丞老爺對那水車也是一直都贊不絕口。”佃農怕公孫武達不信,便將李知德也給搬了出來。
“知德?”公孫文達點了點頭,知他的這個小舅子也定是得了什么信兒,才會到場。揮手示意那佃農下去,對他說道:“去財房支取五百文錢,你便回去吧。”
“是,老爺,謝謝老爺厚賜。”佃農嬉眉笑臉地拱手施禮,緩緩退出門外。
“啊義,你去為老夫準備一下,明日一早,老夫要去一趟古田村,嗯,跟少爺也打聲招呼,明天讓他也一起去,別讓他整天都呆在演武廳,琢磨那什么卸骨之術。”公孫文達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公孫義吩咐道。
“是,二老爺。”公孫義向公孫文達行了一禮,然后便轉身退出。
“一條賢侄,呵呵,你倒是真是善于給人創造驚喜啊。”公孫文達輕笑著感嘆了一句,遂起身去了內屋。
“井灌?呵呵,也虧得一條賢侄想得出來。”楊伯方把前來報信兒的小廝打發走,笑著向他的夫人楊李氏說道:“咱們這個賢侄啊,倒算得上是一個奇才。醫術,拳腳,書法,還有這農事,幾乎是無一不精,柳叔家能有這樣的后人,我心甚慰啊,呵呵,我心甚慰。”
聽得出,楊伯方笑得很舒暢。
“怎么,老爺想親自去看看?”楊李氏拿起一件外裳,輕披到楊伯方的身上,輕聲地問道。
“真是知夫莫若妻,”楊伯方把外裳往上拉了拉,看著楊李氏說道:“為夫正有此意。”
楊伯方拉著楊李氏在一旁坐下,向她說道:“且不說是給一條賢侄道賀,僅就是為了咱們地里的那兩百頃良田,為夫也當去跑一趟。”
“嗯,老爺說得是,”楊李氏點輕點了點頭,微微笑著向楊伯方說道:“不過,再過七日,便是一條賢侄成家立室的大喜日子了,老爺說咱們這當叔嬸的,應該送些什么賀禮才好?”
“這個啊,夫人你做主就行,為夫一個大男人,哪有心思去想這個。”楊伯方一推二六五,把這個問題全都交給了楊李氏去處理。
“你啊,”楊李氏嗔怪地看了楊伯方一眼,知道他一向都是這副樣子,也就懶得再跟他計較。
長安城,是夜。
李知德領著三兩衙役,趕著從袁方那里討來的水車進到了長安城里。
因為明天李世民就要開壇祭天,祈求神明庇佑,是故今夜,遵循俗禮,李世民要沐齋靜思,以顯其誠,不能會見外客。
所以,李知德并沒有能入得了宮,面得了圣,且他又不想讓這個功勞與別人分食,只得在宮外干候著。
而此時,在東宮里面,從三原趕回的李紀和,已經將柳一條對耕田進行井灌的事情稟報于李承乾知曉。
李承乾在殿內來回走了兩步,激動,興奮,難以壓抑,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訊,如果他是第一個稟報于父皇知道的人,那?
李承乾停下腳步,抬頭向李紀和問道:“你說那三原的縣丞李知德,已經運了一臺水車來到了長安?”
“是的,太子殿下。”李紀和點頭應是。
“嗯,那他此刻定是還沒有機會面見到父皇。”因為祭天的事情,連他這個太子,都很難見到李世民,更何況是一個縣丞?這就是一個機會,李承乾毅然抬手向李紀和吩咐道:“紀和,你速去派人給孤尋找李知德,找到后,務必將他,還有他運來的水車都帶到這東宮之內。”
“是,大子殿下!”李紀和沖李承乾拱手行了一禮,便轉身退去。
若是有了這水車,還用得著再這樣大肆祭天么?
李承乾輕輕地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尋思著,說不得今夜,他也要學一學那魏征老頭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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