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注定不會平靜。
傍晚時分,天還沒入夜,剛回到長安城里的侯君集,便領著幾個家將,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柳家的新宅院內,不及門房通報,便硬生闖了進去。
此時,柳一條與公孫賀蘭剛從‘清風閣’內回轉到家,正在大廳里面喝茶閑聊敘話,見侯君集闖進大廳,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言語,仍是安穩地坐在那里,靜靜地與侯君集對峙。
揮手把追跑過來的馬成打發出去,柳一條輕輕地喝了一口茶水,抬眼看了侯君集一行人,輕輕地把茶碗到桌上。
侯君集半睜著雙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年還不及弱冠的平頭小子,眼神里的殺意暴露無疑。
不過,他卻沒有做出什么大的舉動,現在還不是報仇雪恨的好時機,而且,家里邊還有一個傷患,等著眼前這個柳一條去救治。
“柳某說過,柳某還有八個傷患需要醫治,侯尚書大人還是請回吧。”柳一條淡淡地瞥了侯君集一眼,輕聲地向他們說道。
“柳一條,將軍大人親自來請,是給你面子,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待侯君集說話,一直跟在侯君集身后的侯寬又一次地蹦出來向柳一條叫囂,昨日,柳一條廢了他一條右臂,他的心中難免會有一口惡氣。
“主人間說話,哪有你一個賤人插嘴的余地?”柳一條冷冷地看了侯寬一眼,道:“信不信下次。我會要了你一條右腿?”
柳一條冰冷的聲音,猶如寒冬里地冷水當頭倒灌,激得侯寬不禁向后縮了一下腳步,能一下廢掉他一條右臂,柳一條的身手,遠不是他所能及。
“你很有膽色,”冷眼瞥了被柳一條給嚇住的侯寬一眼,侯君集向前輕邁了一步。看著柳一條說道:“侯某平生最喜歡的。就是有膽色之人。若是沒有之前的那些恩怨,我們或許會成為朋友。”
“侯尚書過獎了,升斗小民,怎敢與尚書大人相提并論。”柳一條語氣依然不變,淡淡地對侯君集說道:“而且,小民與侯尚書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恩怨。侯尚書的話,小民聽不明白。”
“明不明白,你我心中皆有定數,你是個聰明人,”侯君集又向前邁近了一步,盯著柳一條問道:“現在老夫只問你一句話,為犬子治病之事,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侯君集的身體雖然瘦小。但是往那一站,卻給人一種山岳一般的威勢。
“柳某還是那句話,非是不去。而是不能,昨夜地八條斷腿,還等著柳某去精心醫治,分心無暇,侯尚書還是請回吧。”柳一條抬頭靜靜地看了侯君集一眼,絲毫不為柳一條地威勢所動。
“如果你不去,你信不信,以后地柳府,會有更多的人斷腿?”侯君集眼中兇光乍顯,威脅地看著柳一條,試圖以此,來逼迫柳一條就范。
“侯尚書做事,一向都是無法無天,尚書大人的話語,柳某當然相信,”柳一條睜眼與侯君集對視,輕聲地向侯君集說道:“不過柳某更相信,若是柳府之人再出什么意外,那么侯府也會再次多出更多的吳公子那樣的病患,而且是,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和地位。柳某的預言一向很準,侯尚書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試。”
“哼,既如此,那柳小哥就莫要怕老夫以大欺小了!”見威逼沒有效用,侯君集冷哼一聲,向前邁步,看著柳一條說道:“無論如何,今日,老夫定要將柳小哥請到府上!”
拖一天,吳醉劍就有一天的危險,侯君集等不了,也等不起,不然,他也不會拒絕了皇上今夜地宴請,而特地跑來他這仇人的府上?
與侯君集隨行之人,聞得侯君集的話語,都不約地亮出了兵器,隨著侯君集一起,把柳一條與公孫賀蘭兩人給圍了起來。
“怎么?難道你們還想硬請不成?”公孫賀蘭也隨之站起了身形,握著雙手,微活動著手腕,輕笑了一聲,兩只眼睛里面,冒出了一團的火熱,這小子,平常最不怕的,怕就是這打架了。
“柳先生!”這時,李紀和聞著訊息,也帶著府內的侍衛,從外面沖了進來,把柳一條與公孫賀蘭擋在身后,面色嚴峻地與侯君集一行人對峙起來。
?你不在宮里保護太子殿下的周全,跑到這里來做什集停下腳步,打眼看了李紀和一眼,道:“難不成,你還想與老夫作對不成?”
“下官不敢,”李紀和拱手向侯君集禮了一禮,道:“不過護衛柳府上下的安全,是太子殿下交給下官地任務,還請侯將軍莫要難為下官。”
“太子殿下?”見李紀和拿出他女婿地名頭來威嚇自己,侯君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道:“若是今天,老夫一定要將柳一條請走,你們又待怎樣?”
自己的女婿卻偏幫著外人,侯君集的心頭一陣窩火,竟直直地向李紀和走來,定定地盯著李紀和,那眼神,像極了一匹噬魂地惡狼。
“下官將會誓死保護柳先生!”李紀和抽出了他的側刀,挺直了胸膛,無畏地與侯君集對視。
一時間,大廳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所有的人中,只有柳一條還在悠然無畏地細品著茶水,這里是長安城,侯君集便是再怎么瘋狂,也定是不敢在這里鬧出了人命去,而且這個時候,也會有人前來勸解才是,柳一條抬眼看了一下院外晃動的人群,嘴角輕輕地勾起了一絲的微笑。
太子殿下駕到。
不用下人通稟,李承乾便領著兩個護衛,及到了這大廳之內,見到廳內劍拔弩張的樣子,李承乾心中一陣苦笑。
侯君集沒來參加宮內的慶功之宴,李承乾便猜到他定是到了這里,侯柳兩家,終究還是掐了起來。
“小民柳一條,拜見太子殿下!”柳一條慢條斯理地起身,繞過侯君集一干人等,躬身給李承乾行了一禮,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收起武器,過來與李承乾見禮。
皇家的威儀,不管別人心中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沒有人敢去輕易觸及,所以,剛才還是十分緊張的局面,隨著李承乾這個太子殿下的臨,片刻間便消失不見。
李承乾竟直坐在大廳的正座,看著站在下面的侯君集與柳一條一行人,輕聲說道:“尚書大人,還有柳先生,你們也都坐下吧,有什么話,咱們坐下來慢慢敘說。”
聞言,侯君集,柳一條,還有公孫賀蘭三人齊齊彎身沖李承乾行了一禮,之后便提擺在一旁坐下,柳一條與公孫賀蘭居于右首,侯君集落坐于左側。
“太子殿下來得正好,”柳一條看了侯君集一眼,道:“侯尚書仗著官勢,在小民的府上恣意行兇,威脅逼迫,欲將小民強行擄去,這等目無法紀之事,還請太子殿下為小民做主。”
雖然明知不會有太大的作用,柳一條還是率先在李承乾的面前告了侯君集一狀,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有理在側,既始事情鬧到刑部,鬧到李世民那里,柳一條也是不懼。
李承乾有些頭疼,雖然明知事為何故,他還是扭頭輕向侯君集問道:“侯尚書,不知柳先生所言,可為實情?”
“柳小哥言重了,微臣只是想請柳小哥到微臣的府上一敘而已,”侯君集抬頭看了李承乾一眼,道:“太子殿下也應是知曉,小犬在日前被人陷害,右腿全廢,現正病危難醫,所以,微臣便想來請柳小哥去為他瞧治瞧治,斷沒有威逼脅迫之意,還請太子殿下明斷。”
一推二六五,侯君集也把問題扔給了李承乾來評斷。
“柳先生,”李承乾又扭過頭來,對柳一條說道:“侯尚書牽掛家中病患,求醫之舉或是有些越距之態,讓柳先生有了些許誤會,現在大家既然已把話語挑明,這件事,不若就這么算了吧?”
“依太子殿下之意,”柳一條無謂地輕點了點頭,微瞥了侯君集一眼,道:“不過小民還是要勸說一下侯尚書,求醫診病,萬莫強求,并不是每位醫者都像小民這般通曉情理,不然哪位醫者心中若是不忿,在開藥診病之時,隨便添上一筆,就足以讓侯尚書你后悔終生。要知這醫者的手段,雖不及侯尚書這般凌厲,但卻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柳一條看似好意地話語,聽得侯君集,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