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李績的手段
李績這兩天的日子過得很清閑,除了每日定時定點兒地向宮里遞進一個請見的折子外,要么看公孫賀蘭與李震練武,要么就是大方迎接四方來客,這種日子,比他在曹州的時候,要精彩得多
朝中的一些重臣,長孫無忌派人來過,房玄齡派人來過,公孫武德也派人來過,至于秦瓊與程咬金是不用去說,當年都是從瓦崗出來的兄弟,自是不會冷落,在得知李績回來的當天,除了秦瓊因身體不便沒有過來外,程咬金帶著幾個兒子及秦瓊義子封乙,直接就奔了李府,那一夜,一行人都喝了個爛醉
這些人送得禮物,說不上貴重,多是一些書畫,題字和兵器,屬于禮輕情義重的范疇,特別是程咬金,直接帶了一車酒水過來,是讓李績感到開懷
長安城里的一些門閥大戶,崔、盧、李、鄭四大門閥一家不缺,全都派人送來了重禮,黃金、絲帛,甚至還有人送女人過來對于這些人送來的東西,李績一直都是來者不俱,不管是銀錢珠寶,還是絲織女人,且都收入囊中
至于皇子這一邊,該來的基本都已派人來過,太子李承乾,越王李貞,蔣王李惲,除了吳王李恪之外,所有夠了年紀且有一定勢力的皇子都已遣人來送過賀禮
賀禮都不貴重,除了一些吃食糕點,就是一些隨身飾物,當然,也少不了對李績的一些婉轉邀請,想要著請李績到東宮或是各王府去坐上一坐
東西,李績仍是來者不拒,盡數收來,不過對于這些邀請,李績卻是一笑而過,推脫婉拒,而后便客客氣氣地將這些或是內侍,或是管家的說客給送出府門
對于皇上一直不肯接見自己的原因,李績也能猜出個一二三來,皇上他這是在等,等李績的性子再磨得圓潤一些,等他的幾個兒子都有了各自的動作
所以,李績現在一點也不著急,來過的鮮有再二次登門,三天的時間,已足夠長安大半的勢力走上一個來回,所以,李府現在很清靜,常常一個上午都再鮮有一個來客
“少爺他們呢?怎么一大早就沒了蹤影?”獨坐在前院兒大廳里,李績品著茶水,烤著火爐,輕聲向身后的管家李宣問道
“回老爺話,”李宣恭聲回道:“少爺與賀蘭少爺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一起出了府里,說是好久沒有回來,要去街上逛逛”
“震兒愿意出門兒了?”
見李宣點頭稱是,李績面上不由泛起一陣喜色,看來把公孫賀蘭那子帶過來算是帶對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能讓許久都不愿出門兒的李震給帶了出去?若是讓他跟李震在一起的時間再久一些,說不得震兒這悶聲不語的怪病還真就慢慢自愈了
“少爺的樣子看上去很興奮,跟賀蘭少爺出去時,臉上一直都掛著笑意”知道他們家老爺心中的想法,李宣輕聲說道:“人當時看到也被嚇了一跳,算算日子,怕是已經有兩三年沒有見少爺這般興奮高興了”
“是啊,”李績也是隨聲一嘆,道:“自從五年前老夫把他帶到軍營,就少有見到他再像這前那般歡實愛鬧了原想著他的性子日漸沉穩,那是好事,沒成想,竟成了現下這般模樣”
“老爺也是為了少爺著想,”輕聲勸說了一句,李宣道:“再說少爺現在不是已經有些好轉了嗎?聽賀蘭少爺說,少爺這只是毛病,只要多帶他出去走走,玩玩鬧鬧之間也就不自而愈了”
“但愿”輕點了點頭,李績繼而問道:“可知他們去了哪里?”
“賀蘭少爺不肯說講,大少爺也是只字不提,所以,人并不知曉,”心地抬頭看了他們家老爺一眼,李宣輕聲說道:“不過,人已經吩咐下人悄悄地跟上去了,若是一有什么事端,就會回來稟報,老爺不必擔心”
“這兩個子,怕是又要出去胡鬧了”李績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道:“不過,依他們現在的身手,年青一輩之中亦是少有敵手,反正也吃不了什么大虧,就由他們去”
李震現在的性子李績雖然有些摸不清楚,不過公孫賀蘭這小子的秉性,李績卻還是看得很是透徹的,在長安城里,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也沒有他不敢惹的人,當初就是因為這小子,公孫武德可是沒少又是無賴又是卑躬屈膝地給他擦屁股
不過現在,兩人都已近成年,說話做事當是已該有些分寸,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想來他們心中已經透亮兒,所以,李績倒也不怎么擔心
鬧就由他們鬧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大不了事后為他們擦屁股時,跟人說兩句好話也就是了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公孫武德那老貨過去攪上一攪,耍上一陣無賴的把戲,看誰還敢再說上半句?
“老爺,”這時,府里的門房兒過來稟報:“外面有吳王府的李管家求見”
“吳王府?”李績目光一凜,隨即又輕笑起來:“這最后一個,終于也按耐不住了”
“本王最后一個過去,想來定會讓李績印象深刻”吳王府里,吩咐管家前往李府之后,吳王李恪笑瞇瞇地與岑文本在后院暖亭對弈
“雖不見得會是什么好印象,”岑文本執黑落子,順勢撿起盤中的幾粒白子,淡聲說道:“不過只要能讓他記住殿下,對殿下保有一顆好奇的心思,這也就夠了”
“先生說得在理,”李恪毫不客氣地執子反擊,將方才的漏洞填上,輕聲向李績說道:“不過有件事情學生不太明白,還請先生能不吝賜教”
“殿下請講”岑文本低頭看著棋盤,面上神色不變
“就是父皇他既然千里迢迢地將李績給召了回來,”李恪不以為意地接聲說道:“可是為何李績都在長安呆了三日,父皇卻還是沒有一點想要傳他入宮相見的意思?”
“這就是皇上他老人家馭人之術的高明之處了,”將手中的黑子落下,岑文本抬頭看了李恪一眼,道:“皇上這么做的目的有二”
“請先生賜教”
“這第”岑文本又拿起一枚黑子,等待著李恪落子,道:“李績離開長安五年,一直留守曹州,在曹州他可以說得上是當地最高的統領,少有人能夠牽制”
“這人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家做主的時間久了,心性就難免會變得有些狂野、驕縱,目中無人,皇上一直不肯見他,就是想要先諒他一陣,讓他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先生慧眼,恪受教了”李恪的面上露出一絲恍然,若不是現下岑文本提出,他還真想不到父皇竟還有這么一層意思
“這第二,”見李恪落子,岑文本也隨手將手中的黑子跟上,再次出聲說道:“皇上也是有意借著這次機會,來試一試朝中臣子的心性,以及長安各家門閥的態度,看看這皇城中的水,到底有多深,有多渾濁”
“呃?”李恪心中又是一凜,這都說到第二了,可是卻還是沒有說到他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理由,比起父皇,比起像是岑文本這樣的朝中老臣,本王竟還差得這么遠嗎?
“當然了,”岑文本道:“這里面也不乏皇上想要借此考驗太子還有殿下等幾位皇子的意思皇上并不介意幾位殿下去拉攏李績,皇上在意的是幾位殿下拉攏時的手段是否高明還有,李績這個人,是否真能禁得起幾位殿下的誘惑”
“既是如此,那先生為何還要讓本王派人前去?”李恪惑聲說道:“這樣做,豈不是會讓父皇知曉?”
“殿下以為,你要是不去,皇上就不知道了?”岑文本輕搖了搖頭,道:“過了今日就是第四日,皇上要晾李績的目的早已達到,可是他為何卻仍是遲遲不肯召李績入宮?”
“那是因為本王還沒派人去尋李績,”李恪面色急變,道:“父皇他是在,是在等本王過去?”
“在所有人都去過的情況下,若是唯有殿下不去,那不是聰明之舉,這般反常的舉措,只會讓皇上加猜疑”岑文本道:“所以,即便是明知前面是個陷阱,微臣還是建議殿下向上踏去只有這樣,殿下才會為安全”
“多謝先生”李恪躬身一禮,對岑文本的眼光與謀略欽佩不已,同時也在暗自慶幸,這么一個厲害的先生,在站在他李恪這邊
“若不是聽得先生提此兩點,”李恪屈膝坐下,接聲說道:“恪還一直以為,父皇之所以不見李績,完全是在責怪李績亂收賀禮,沒有一點為官為將的廉潔作風與操守,丟了他老人家的臉面”
“李績這個人,不可覷”提起李績,岑文本面色一整,鄭聲說道:“微臣懷疑他在長安的這番作為,完全是在作秀或是說,他也早已看透了皇上的心思,明白了皇上的真正用意,所以才這般做秀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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