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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過香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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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朱雀大街上有孩童相互追逐著跑過,渾不知天下大局,沒心沒肺地嬉鬧。

縱馬馳過的李光弼見了,拉住韁繩放慢了馬速,冷峻的面容上泛起微微的笑意,之后趕到了位于平康坊的元帥府。

元帥府其實就是把李林甫當年的宅邸換了一塊牌匾臨時充用的,如今李琮已下旨封北平郡王薛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以李光弼為副元帥,使得形勢愈發穩定。

平常時候,各地的軍情遞到元帥府,薛白、李光弼、顏真卿三人至少會有一人在,簡便事務誰在便由誰處置,大事則再行商議。今日,李光弼才到就得到了從河東來的消息,說是程昂已經從上黨出兵攻魏郡,斷安慶緒的后路了。

程昂原本是安西將領,據李光弼所知,薛白與他應該也沒有私交,此次卻能輕易說服他,倒讓人頗為詫異。

李光弼遂命人去調了文牘,看薛白是派了誰去上黨,本以為會是哪個能臣,結果卻是默默無聞的小將領。

“張光晟?”

李光弼想了想,不知這是何人,遂將此事放下,想必程昂也是遵循圣旨才出兵的。

再看局勢,上黨地處于太行山以西,向東出了太行徑就能進入河北,這對安慶緒是一個極強的威懾。當然,河東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這點李光弼最是清楚,程昂此舉,也只是一種威懾,唐軍兵力不足,目前依舊沒有攻打洛陽的實力。

他站在沙盤前擺弄著兵棋,不多時,薛白也到了。

“北平王,想必已聽說了?”

“是。”薛白才進堂中,徑直以一種果決的語氣道:“到了我們反攻的時候了。”

長安糧草不多,不利于持久作戰,當然得盡快反攻,加上關中民心在大唐,各地都有民間游俠暗殺叛軍,局勢確實已經漸漸扭轉過來了。

可另一方面,此前既定的戰略就是不與叛軍的精銳騎兵野戰交鋒。那么,要反攻,薛白的目標顯然不是困在關中的崔乾佑部。

他手指點了點沙盤上洛陽的位置,道:“出一支兵馬,攻洛陽如何?”

原因很簡單,一句話概括局勢就是——關中的決戰必須緩,洛陽的收復必須快。

敵方有個心志不堅的皇帝,擊敗他就能決定大勢,一有機會,怎么能不打?

李光弼道:“崔乾佑猶在虎視長安,關中出不了太多兵力。”

“三千人足矣。”

“三千人收復東都?”李光弼低聲自語,知道這是很大的挑戰,但也是極大的功勞,問道:“北平王欲以何人為將?王難得?”

然而,薛白搖了搖頭,道:“以王思禮為主將,李晟副之,如何?”

“王思禮在潼關大敗過啊。”

李光弼、王思禮當初同在王忠嗣麾下效力,兩人之間的差距正是在近年來拉開的,一個在河北大勝,一個在潼關大敗,而后守長安期間,王思禮也只是中規中矩,并無亮眼表現。

出兵洛陽不是小事,李光弼對人選還是十分謹慎的。

薛白卻是早已想得很清楚,道:“給王思禮一個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的機會?”

兩日后,薛白在春明門置酒,為王思禮送行。

王思禮才年逾四旬,卻已是隴右軍中的老人,早在天寶五載,他跟隨王忠嗣從朔方到河隴時,與哥舒翰同為軍中押衙。不同于哥舒翰的大器晚成,王思禮是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少年成名,難免有些心高氣傲。潼關之敗對他打擊很大,許久沒能走出來。

雖說在潼關時王思禮力勸哥舒翰擁立東宮,可逃回長安之后,他反思是否自己私心太重而導致大敗,反而對擁立之功不是很看重,沒有太過親近李琮或薛白,有些心灰意冷的架勢。

薛白知道王思禮的心結在何處,送行之日,向他道:“此戰務必收復洛陽,洗掉你在潼關的恥辱。”

“多謝北平王給我這個機會!”

“這封信,你尋時機讓人遞到雍丘。其余的,便靠你自己了。”

王思禮接過信封,看了一眼,鄭重收下。

“哥舒翰還在洛陽。”薛白稍放低了些聲音,以私下談話的口吻道:“他已降賊,若想朝廷不追究,你得立功,也得讓他立功。”

“末將死也要收復洛陽,必不辜負北平王的信任!”

王思禮不太會說奉承話,對這次領兵的興奮以及對薛白的感激卻是難以掩飾。

“去吧。”

馬蹄聲遠去,薛白登上城頭,目送著那滾滾煙塵消失在天際,腦海中還在對河南的局勢做著推演。

可世上發生的各種事情常常是出人意表的,又豈是什么事都能由他掌控?他有可能高估王思禮,也有可能低估了安慶緒。

落子無悔,他只能相信自己用人的眼光。

元帥府每天依舊繁忙,各種消息進進出出。

就在王思禮出發的次日,城南的急報傳來,道:“叛軍殺入樊川了!”

薛白皺了皺眉,看向李光弼,問道:“節帥對此可有預料?”

“不錯。”李光弼沉聲道:“樊川地勢本就不好守。”

樊川地處于長安城南二十里,是少陵塬與神禾塬之間,由潏河長期沖刷而形成的一片平原。曾經是漢高祖賜給樊噲的食邑,由此得名。

此地交通便捷,田畝肥沃,是達官貴人們最喜歡安置別業之處,私園薈萃。同時,它也是寺廟云集,其中包括了十分有名的“樊川八大寺”。

這樣一個聚集了良田美宅、寺廟宮觀的地方,自然是擁有許多存糧的。

薛白、李光弼在長安城解圍之后,當即就派人往樊川征糧、遷人,盡可能地做到堅壁清野。但這不是易事,那些達官貴人也并不配合,隱匿糧食奴婢的情況只怕是不少,如今還在清查,便被叛軍攻破了,資敵是難免的,只看資敵多少,對情勢的影響有多大。

“打仗不可能面面俱到,我既作了警告,樊川若有人不聽,那便是活該作了叛軍口糧。”李光弼對此顯得甚是冷漠,他只擔心叛軍還能撐得更久。

接著,他走到了沙盤前,話鋒一轉,道:“此事未必全是壞事,樊川左右皆是塬地,能限制騎兵沖鋒。”

“奪回少陵塬?”

“不錯。”李光弼道,“崔乾佑這是要逼我們決戰,我們雖不愿決戰,卻也不能寸步不進。”

正在商議,有人匆匆趕入內,向薛白道:“北平王,杜有鄰來了。”

杜有鄰在元帥府的前院等了一會,他曾經也來此拜見過李林甫,待看到薛白走來,不由心想,薛白終于成了這府邸的主人。

見了面,薛白第一時間屏退左右,讓杜有鄰不必見外。

“我聽說,叛軍攻占了樊川,可是真的?”

“消息不假。”

杜有鄰當即面露苦色,扶著長須欲言又止。

薛白也不問他,等了一會,他只好長嘆了一口氣,道:“杜氏的族人已經鬧翻了,一定要我來求見你。我只好來一趟,算是對他們有所交代。”

這個態度,可見杜有鄰是并不想強求薛白的。

薛白遂問道:“杜家在樊川有很多產業?”

“都說是‘京兆韋杜,去天尺五’,其實原話是‘城南韋杜’。從晉代開始,杜氏、韋氏便居住在樊川道上。”

“是,杜甫說‘韋曲花無賴,家家惱殺人’,那里是個倚塬面水的好去處。”

杜有鄰臉色愈苦,繼續道:“朝廷下了堅壁清野的命令后,我已是幾番勸那些杜氏宗族們暫時遷入城,或避至子千谷,他們也都答應得好好的,也有些不肯聽從的,說是生死有命,不需我多管閑事。沒想到,如今他們又說,樊川老宅里還留了人看守門戶,或是偷藏了存糧,甚至有躲過了官兵、舉家并未搬離的。”

薛白道:“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還有何用?”

那些人其實已經影響到薛白平叛了,但他也懶得去說他們如何,戰爭之下,每個人都如螻蟻一般。包括薛白自己,也隨時有可能陷在某一座城里,輕易地失去性命,他盡力了,愿賭服輸。

杜有鄰猶豫了一會,輕聲道:“杜家、韋家牽了頭,以及城中還有別業在樊川之人,都希望我能勸北平王,盡快出兵收復樊川,以免那里成為人間地獄。”

薛白道:“你去安撫他們,就說我答應你了。朝廷很快會出兵,讓他們踴躍參軍捐物,報效朝廷。”

杜有鄰其實沒想打亂朝廷平叛的節奏,一來便說了,他來一趟算是有個交代,倒沒想到薛白答應得這般干脆。

“那,何時出兵?”

“等著……”

自從李光弼抵達長安以后,輿情就認為平叛就在眼前了,軍民都信心膨脹,一戰決勝、盡快恢復正常生活的呼聲很高。這種過份的熱情在薛白看來反而需要警惕,他一直告訴自己,現在是最需要冷靜的時候。

但叛軍進入樊川顯然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不僅是擔心著自家別業、祖宅的達官貴人們著急萬分,就連平民百姓們也在熱切期盼著朝廷立即出兵收復樊川,因為樊川的寺廟中有著他們十分信奉的高僧。

次日,朱雀大街上便有人在悲嚎。

“護國興教寺的照韶禪師被叛軍吃了!”

“照韶禪師原本可以逃的,可他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甘心留下,以身喂賊,只求叛軍放過躲藏在興教寺的孩子們……”

這件事給輿情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加上,軍中有個將領給的回應不太合時宜,說“朝廷堅壁清野時老和尚把人藏著,現在被叛軍找到了,以身喂賊有用嗎?叛軍只會嫌他的肉又老又柴,依舊吃嫩的。”

于是朝野沸騰,心憂樊川的官員們紛紛彈劾,李光弼迫于壓力,也只能把那將領杖了三十軍棍。

恰此時,又有壞消息傳來。

“王思禮才出陜郡,被安守忠帶人伏擊,敗退。”

這種情況下,與王思禮一同從潼關敗逃回來的另一名大將李承光也跑來求見薛白。

“王思禮雖有謀略,卻不擅攻戰,尤其不可任他為主將臨陣指揮。”

李承光一見到薛白,毫不避諱地便開始貶低王思禮。事實上,哥舒翰在潼關中風之后,這兩人一個主管步兵、一個主管騎兵,就開始互相爭權,也無甚好避諱的了。

末了,李承光直抒胸臆,道:“北平王用他,何不如用我?”

薛白道:“王思禮雖不擅攻戰,但軍法嚴明,士卒聽憑號令,又皆是隴右騎兵,可奔襲洛陽。”

李承光道:“末將領的雖是步兵,可為北平王破崔乾佑部。”

“你認為時機到了?”

“尚差些火候,但不得不出擊了。”李承光道,“王思禮攻洛陽必敗,若消息傳回,反而堅崔乾佑之決心。甚至安慶緒反攻長安,則長安危矣。而倘若先破崔乾佑,北平王親自揮師東征,何愁叛亂不平?”

薛白道:“此時與叛軍決戰,傷亡如何?”

“叛軍久攻長安不勝,糧草耗盡,此天時;樊川倚塬面水,不利于叛軍騎兵展開,此地利;叛軍士卒思歸范陽,士氣低迷,長安軍心振奮,此人和。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必勝!”

李承光目光灼灼,以極大的熱情盯著薛白,又道:“懇請北平王給末將一個機會,末將絕不辜負北平王信任!”

薛白若稍有不堅定就有可能答應了,最后他卻只是揮手讓李承光退下。

“北平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李承光依舊不死心,退下時還在苦勸不已。

“今崔乾佑肯戰,而勝機在我。若不戰,使之流竄它方,反而貽誤良機啊……”

元載拿著幾道公文過來,見此情形,向薛白問道:“郎君何不答應他?依我看,如今決戰,當勝。”

“那又如何?”

元載道:“不說圣人、忠王,只說太子殿下,拖得久了,只怕對郎君不利,倒不如趁熱打鐵,一舉樹立威望。”

“崔乾佑之所以肯戰,因他實力還在。樊川雖有山塬,地勢其實不險,一旦開戰,傷亡必然慘重。伱可想過,如何是好?”

“李光弼忠于圣人,而非忠于郎君。”元載低下頭道:“如今決戰,正是樹立郎君在軍中地位之時。”

薛白心想,李承光也該是這想法,方才有把握跑來說服他吧。

“郎君,婦人之仁要不得。”元載又勸道。

“目光短淺更要不得。”薛白臉色一冷,語氣嚴峻了幾分,叱道:“精兵強將皆屬大唐,大唐社稷早晚歸我輩,今日‘驅狼吞虎’沾沾自喜,來年外虜來犯,你讓我如喪家之犬倉皇而逃不成?”

元載心中一凜,不敢再勸。

入夜,元帥府,偃月湖。

“若可以,我真想親自去洛陽,以免得在長安苦等消息。”

薛白與李騰空走在湖邊散步,如此感慨了一句。

元帥府并不是他的私宅,而是衙署,但他有時會悄悄帶李騰空進來,看看熟悉的風景。

“你如今地位不同了,豈能事事親力親為的?”

“罷了,用人不疑,安心等消息吧。我要學謝安,人家坦然自若。”

李騰空知道薛白近來受到的壓力頗大,有心安慰他,遂不像往日那樣故作清高,而是柔聲軟語,難得肯在屋外就與他親近。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竹林里相擁了一會,之后,她卻是拉住薛白的動作。

“不行。”

“那去你的閨房?我特意保留著那個院落。”

“是……是那個來了。”李騰空有些失望,“這個月,未修得正果。”

薛白在解縣時難得大意了幾回,心中也有擔憂,此時反而是松了口氣。

很快,他又想到了楊玉環說他生不出孩子之事……不久前,他剛剛讓杜五郎護送著楊玉環,與高力士的隊伍向西,那隊伍走得慢,如今想必還未到金城縣。

接下來幾天,薛白也是處理著各種事務。

有一回他獨自在元帥府的大堂里看著公文睡著了,卻是夢到了楊玉環,她在夢里都還在譏諷著他。然后,忽然間,禁軍包圍了他們,耳畔全是“殺!殺!殺!”的呼聲。

他遂詫異地向楊玉環問道:“這是哪里?”

“馬嵬坡。”

薛白腦中靈光一閃,正要帶她跑,忽然被人推了兩下,抬頭一看,是刁庚。

“郎君,消息來了。”

“給我。”

“信使還未入城,好像是洛陽的消息。城門問是否開城,李節帥不在城中……”

薛白已然站起身來,親自往城門趕過去。

“郎君,衣服。”刁庚連忙拿起薛白的外袍跟上。

騎馬奔到城門處,薛白下了馬,感到被夜風吹得有些涼了,回過頭,刁庚給他披上衣袍。

“郎君,我喊了你一路,可莫著涼了。”

薛白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沒聽到刁庚的呼喊,他終究是做不到謝安那么泰然處之。

那邊,信使已被吊籃吊入城中。

“北平王,捷報,捷報!王思禮以偏師吸引安守忠,主力繞小道奔襲洛陽,張巡亦出兵開封,安慶緒棄洛陽逃奔河北,至孟津渡口,王思禮與張巡追至,兩面夾擊,大勝。安慶緒只以不到五千人渡河,其中,騎兵不滿一千……”

“恭喜北平王,收復東都!”

薛白原本以為自己聽到消息會非常驚喜,可事實上,他只是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然后覺得放松下來。

次日,朝廷宣布了洛陽的大勝以及準備與崔乾佑決戰的消息,一時間,長安人心振奮。

此前那些責罵朝廷不去收復樊川的人依舊還在大罵,但卻已掀不起任何波瀾。

薛白沒有在此事上做任何的糾結,他率兵出了長安城,在馬上回望了一眼,然后驅馬南向,去與崔乾佑決戰。

潏河發源于秦嶺,向北而流,繞過漢長安城流入渭水。

李光弼的大營便駐扎在潏河畔,綿延了數十里。

薛白策馬趕到時,李光弼正在一處高高的山塬上望陣。

“洛陽告捷,安慶緒逃了。”

“我已遣哨馬向叛軍傳遞這消息,打擊叛軍士氣。”李光弼道:“但崔乾佑還有想與我等決戰之勢態。”

薛白堅決不愿打,道:“無非是敵進我退,尋找最有利的時機。”

“看到那里嗎?香積寺,如今崔乾佑便駐扎在寺中。”李光弼遞過他的千里鏡,道:“你再看那寺廟前方的山林,地勢復雜,我敢肯定崔乾佑必有伏兵。”

薛白接過千里鏡,見到了隱在山林中那寺廟的一角,不由微微笑了笑。

他不必讓大唐精兵血染香積寺了,已創造了足夠的條件看著叛軍漸漸分崩離析。

“我帶了很多馎饦!”

“什么?”

“這第一戰,我們給叛軍送馎饦,愿意出來吃馎饦的士卒,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不知香積寺,數里入云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這是王維寫的《過香積寺》,崔乾佑也是讀過的。

但崔乾佑之所以選擇把自己的大帳設在香積寺,因為它不僅是長安南郊地勢最有利的地方,還規模宏大。有“騎馬關山門”之說。

如今叛軍一進來,原本禪音裊裊的寺廟便被糟蹋得烏煙瘴氣,到處彌漫著血氣。

崔乾佑想要決戰,但前提是打探出唐軍的陣列。他派遣出了很多的哨騎,讓他大為惱火的是,這些哨騎回來之后,只懂得驚慌失措地告訴他,唐軍已經攻破了洛陽。

之后,一些人頭被立在了神禾塬上。

燕軍這邊有不少將領去看過,確實是有很多洛陽那邊的大燕官員。

士氣自然是大為動搖。

崔乾佑的神經像是由鐵鑄成的,面對如此情形,依舊不為所動。坐在大殿上,對著佛像,絞盡腦汁地想著決戰的布置。

有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一看,是麾下的大將,阿史那從禮。

“唐軍在營地外煮馎饦,有不少士卒逃出營投降了。”

崔乾佑皺了眉,道:“那我們也煮馎饦。”

阿史那從禮猶豫著,欲言又止。

“你若是想勸我投降就閉嘴。”崔乾佑道:“長安的局面絕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們還有最后的機會。”

“可……”

“你忘了?”崔乾佑道:“你和阿史那承慶已經對薛白食言過一次。旁人可以降,你若降了,必死無疑。”

“我沒想投降!”

阿史那從禮堅決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他確實沒想投降,他上次就與薛白談判過,結果反過來襲擊了薛白,助安慶緒除掉了被俘的安祿山。

但他轉頭就招過自己的麾下,道:“姓崔的沒有撤軍的意思,大股的兵馬也不可能突圍出關中,我們一兩千人反而好走,北上,穿過朔方,收服幾個部落,我們割據一方,好過在這里送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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