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勸你向善

第281章 心意動搖

南澹的風土人情與黎國,以至整個齊朝都大相迥異,離鳶跟著顏若依一路行來,算是大開了一波眼界。

這樣一個沒有朝廷管束的地域,民風兩極化極其明顯,膚色較暗、顴骨凸起的原住民蠻橫彪悍,卻普遍沒什么心機。

膚白體盈、長相清秀的大虞遺族舉止間頗有風度,

背地里耍起心眼來,兇悍程度則與原住民不遑多讓。

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不勝枚舉,無一例外的是身攜武器,明晃晃亮在腰間,標志著這位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顏若依行走江湖的經驗很豐富,逢水租船,遇山雇馬,亦不必請鏢局護衛,

每至一處,對當地的規矩和人脈都極熟悉,孤身一人上路,竟一回沒遇到攔路搶劫的。

離鳶的靈身尋常人無法看破,眼見著各路人馬在見到她腰間一塊黑白相間的玉佩時,便都換了笑臉相迎,接待時恭敬有分寸,便已猜到,那玉佩大抵是爛柯山的信物。

看樣子彩衣是跟景玉樓鬧翻了偷跑出來,這一路倒不避行蹤,她笑著打趣,“就不怕被你家王爺查到行蹤?”

“就算沒有棋令,他也知道我回爛柯山了。”

顏若依頭倚在車壁,透過紗窗看風景,神情淡淡,“三月十九白水蓮開花,他從前說,要陪我一同過來。”

身上七星醉月留下的余毒,以及生而便有的火毒,

都需這花來解。

“到底你們倆怎么了?”

離鳶還是問出口。

這小兩口過去情投意合,彼此信任無間,眼下彩衣這樣子,明顯就是——她過去的猜疑得到證實。

顏若依經過幾日奔波,心緒從最初的震驚、不可置信,總算恢復平靜,面無表情地垂眸半晌,輕輕吸了口氣,是個從頭道來的姿態。

“上次在息岡山見到花娘,我跟她說的那些話,你聽到的吧?離火族世代相傳的預言,雙生滅族的詛咒。”

“哦,你說小五和我家六爺?”

離鳶打岔,純粹是為調節下氣氛。

“不是太子,他們連焙火禮都未行過,不算離火族人。”

顏若依搖頭,語氣更加低沉,“其實皇后和我父王,也是雙生。”

這事出乎離鳶的意料,挑了挑眉,“所以……”

離火滅族的真兇,從皇帝到前楚辰王,以及后來謝安親口承認,她從誰能獲利的角度考量,從來沒懷疑的一個人,就是皇后。

“姑姑出嫁的時候我還小,記不大清了……”

離彩衣的聲音低沉如同夢囈:

“那時候照顧我的嬤嬤總愛拿女鬼的故事嚇唬我,說不聽話就要被關進水牢,那地方像寒冰地獄,對離火族人來說,再沒有比水牢更折磨人的地方了。”

幼時曾親眼所見的可怖場景重回心頭,冰寒滴水的厚重牢墻,里面驚恐慘叫的女聲……

“你是說,皇后因為怨恨,這才用毒花殺光自己的族人?”

離鳶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神已冷下來,前世今生,每一次族人之間的相殘,都令她憤慨無奈。

離彩衣同樣無奈,“倒不如說,她是替族人完成千年來始終未成的使命,獻祭南明,離火重燃。”

“誰要你們獻祭……”

谷鶭 她無言以對,過了好半晌,才接著問:“那當年到底是誰替她采下的七星醉月?”

二十年前,皇后身在王宮,又剛生下孩子,自然只能求助外力。

“或許是……小樓他爹。”

從前的信任被統統推翻,離彩衣語聲艱澀,“他未任天虎大元帥前,便與我父王相識,那時百族還未與南黎開戰,或許他早在皇帝去求婚之前,便識得姑姑了。”

離鳶恍然大悟,是聽聞當年謝安提議皇帝求娶離火王女時,天虎大元帥景峻是一力反對的。

這么說,又是兄弟二人愛上同一女子的狗血戲碼……

“你覺得……景玉樓早知這事?”

離鳶有些難以啟齒,這件事是她最先想到的,也曾將這難題一次兩次攤在彩衣面前,過去毫不遲疑的人,如今心意動搖了。

離彩衣無聲搖頭,他若知道,便是有心欺瞞,即使不知,她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將來又該如何面對仇人之子?

逃避,成了她下意識的選擇。

離鳶也閉上嘴,景玉樓是景玉樓,他爹是他爹,這樣的話上次她已說過一遍,但如今猜測變為現實,原來這份寬容也不過是口上說說,真正面對,實是難以取舍。

與此同時,身在臨陽的景玉樓大步從王府出來,手中緊攥的,是母親交給他的,父親生前的親筆信。

他這一生,總在有意無意間追尋父親的腳步,懷著戰戰兢兢尋求真相的同時,曾無數次想要放棄,害怕幼時仰望的那個高大身影,不過是個為情所困、助紂為虐的懦夫。

讓母親一生活在怨恨中,守著小佛堂,壓抑心中痛苦,獨自一人默默咀嚼。

對父親的怨恨,和對母親的愧疚,在看過這封信后,終于釋然……

黎明中的臨陽城硝煙滾滾,暴亂之火四處波及,已經燒進王宮。

景玉樓憂急的心緒卻反倒平靜下來,景家三百年的根基即將毀于一旦,雖有外力作祟,但皇叔終究要背負大半責任,是他的優柔寡斷,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一場戰火,或許會令南黎灰飛煙滅,或許落于他人之手,但若有幸自灰燼中復燃,經歷戰火的洗禮,未必不會有另一番新景象。

寢宮門前,謝安一眼看見立在階上的皇后,眼角不可抑制地跳了幾下,覺得眼前之人極其陌生。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后,過去的柔弱和怯懦仿佛只是一張面具,撕下這層偽裝,這般傾國傾城的姿容,便顯出睥睨眾生的氣度。

他忽然就明白,妹子活著的時候,為何無比痛恨這個女人。

立在她身后的女子,謝安一點都不陌生,丹桂坊的離情,原來……,他心頭第一次生起畏懼——

“原來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幕后祭主!”

謝安一只手顫巍巍指著皇后,幾乎要喘不上氣來,“蔚兒是被你栽贓嫁禍的!”

皇后啟齒一笑,天姿國色幾乎令謝安無法直視。

“怎么,只許你們給本宮栽贓?這替人背鍋的滋味,謝安,你嘗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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