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昭無比懷念蓋世猛將的時候,李定國正坐在一張被尸體,污血,環繞的破椅子上正在思念他。
只不過,一個在想怎么才能把這個蓋世猛將從爛泥潭里拖拽出來,一起完成大業。
另一個一邊喝酒,一邊思量著怎么才能把云昭肥碩的腦袋斬下來,丟在義父面前證明自己的心跡。
沒錯,在李定國的腦海中,云昭長得跟一頭豬差別不大,這主要歸功于艾能奇的描述。
舌頭被云昭割掉的艾能奇,怎么可能告訴李定國,云昭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呢?
每次用筆描述云昭的時候,可憐的艾能奇學問不好,文筆自然也不好,搜索枯腸之后,也只能罵云昭是豬!
豬一樣的云昭……
那個聲音如同豬叫的云昭……
那個膽小如豬的云昭……
那頭卑劣的豬……
這樣的字寫多了,很容易在別人的腦海中,將云昭的樣子跟豬聯系在一起,再加上云昭累世土豪,在義軍中根本就屬于可以被劫掠的那種人。
于是,一個長著豬腦袋,手短腿短,身體圓圓的云昭模樣就躍然于紙上了。
云昭對李定國的模樣早就深深地鐫刻在腦海中了,在他的書房里,有七八張李定國的畫像,很傳神……
李定國在小北門一直坐到了傍晚,聽到城外有號角聲,這才緩緩地站起來,去正門迎接張秉忠大軍的到來。
李定國進了中軍大營,孫可望便第一個進了襄陽城。
此時的襄陽城已經安靜下來了,這座城里的百姓不多,在義軍的恫嚇下,戰戰兢兢的站在街道上迎接新來的統治者。
“這么說你還是要去找云昭的麻煩?”
瞅著夾道歡迎他到來的百姓們,張秉忠多少還是滿意的,就和顏悅色的問隨在身邊的李定國。
“這已經成了孩兒的恥辱,不報此仇,孩兒寢食難安。”
“可以派別人去,我兒身為主將,不必涉險。”
李定國笑道:“此仇不報,孩兒何以為將?”
“既然我兒決心已定,那就把你本部人馬交付孫可望統領,待我兒歸來之后,我們父子再把酒言歡。”
李定國大喜,當即下馬拜謝義父。
張秉忠只是看了李定國一眼道:“砍下云昭的頭顱之前,問問他,我的人頭為何只值紋銀百兩。”
說完,就催馬進了襄王府。
李定國眼看著大批人馬進了襄王府,他沒有進去,也沒有人邀請他進去,直到副將張國鳳來找他,他才準備回軍營。
“將軍,軍營已經被孫可望接手了,末將也被人家攆出來了。”
“我們的親兵呢?”
“孫可望認為刺殺云昭這樣的事情,我們兩個就足夠了。”
李定國看看張國鳳手中牽著的兩匹馬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這一次我們就走武關道。
我要你籌備的貨物準備好了嗎?”
“準備了腌菜跟黃酒,各兩千斤。”
“雇傭的人手找到了嗎?”
“這很容易,三個伙計,三輛騾車。”
“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李定國牽著馬繼續向前走,張國鳳卻停下腳步戚聲道:“將軍,我們這一走,再回來的時候可能就沒有老兄弟了。”
李定國揮揮手笑道:“國鳳,你怎么還不明白,是我們老兄弟的人,什么時候都是,不是我們老兄弟的人,你那么在乎他們做什么?那種人只要我們需要隨時都能找到。
我們最早的一批老兄弟這些年下來,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沒有了斗志,這個時候,我們該換一批人來統領了。
國鳳,現在的這批人,我不太想要。
這幾年不知道你發現戰爭形勢已經不一樣了,我不想在攻城的時候再像猴子一眼爬城墻,也不想讓人家倒我一頭一臉的金汁。
我覺得這世道可能要變了,也該出去看看了。”
“啊?不要了?”張國鳳大驚失色。
李定國笑吟吟的看著張國鳳道:“艾能奇在云昭手中吃了大虧這是一定的,他的麾下在武關城下吃了大虧也是一定的。
我派人問過艾能奇的部下,問他們戰損如此大,斬獲了多少,結果,人家就惱羞成怒了。
這說明了什么問題呢?”
張國鳳難以置信的道:“將軍,您的意思是說,武關城下,艾能奇沒有寸功?”
李定國笑道:“該是這個樣子,如果斬首一人,艾能奇都能把戰功吹大十倍,百倍。
這些年,他就是靠這個手段混日子的。
早就聽來往藍田縣的商賈們將藍田縣吹噓成了人間仙境,我們不妨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個人間仙境法。”
張國鳳點頭道:“云氏也是賊寇,就云昭那種號稱野豬精下凡的人也能治理地方?”
李定國淡淡的道:“看過之后再說,或許是我們太殘暴,百姓活的太苦,才給了別人藍田縣是天堂的錯覺。”
張國鳳連連點頭道:“定是如此。”
李定國哈哈大笑道:“好吧,我們走,去仙境里殺人一定很不錯!”………………………………………………………………………………云楊一拳砸在云昭的胸口,巨大的力量讓云昭后退幾步,站穩了身子道:“不行,砸在胸口的力道會被甲葉傳到肩胛骨上,雖然減輕了一些,還是很不舒服,再改改。”
云楊不滿的道:“這已經很好了,甲胄是用來防箭,防槍子的,不是用來防拳頭的。”
“要是人家用鏈子錘,狼牙棒呢?”
“要是鏈子錘,狼牙棒挨上了,那就等骨斷筋折好了,還要什么防御?你總不能用鐵皮把整個人都包起來吧?”
“看到我書房里的那套西人甲胄了沒有?人家就是用鐵殼子把自己包起來的,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
“不改,穿上那樣的東西走路都走不穩,還能打仗?西人都是傻瓜,不敢跟他們學。”
云昭跟云楊雖然都在說話,可是即便是他們兩個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主要是馮英穿著一套特意給她制作的女甲出來之后,兩個人的眼睛都挪不開了。
不論是云昭,還是云楊都見慣了披上甲胄的人,當馮英披甲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還是讓人覺得吃驚。
女人配絲綢是絕配,馮英配上甲胄之后女人味卻一下子就顯露出來了,讓人看過一眼之后就難以忘懷。
“云世兄,我們要走了。”馮英被云昭看的有些羞澀,低著頭走過來道。
“去哪里呢?回巫溪縣?”
“不,我們去河北,那里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去見他們。”
“戚家軍舊部?”
“有些是,有些不是!”
“你真的要組建軍隊?”
“不知道,我要先去看看。”
云昭想了一下道:“好吧,如果遇到難題就告訴我,需要我幫忙就說話。”
馮英抱拳施禮道:“小妹不會客氣的。”
說著話就拿出一張清單遞給了云昭道:“此次前來,小妹在路上也少有斬獲,貨物賣了一個不錯的價錢,小妹想用這筆錢從藍田縣購置這些物資,不置可否?”
云昭接過清單看了一眼道:“怎么大部分都是糧食跟粗布?”
馮英喟嘆一聲道:“小妹也是帶著一群婦孺在亂世討生活的人,如何會不知道他們這時候的需要呢?”
云昭瞅瞅馮英跟小楚道:“三千四百五十七兩銀子的糧食,粗布數量不少,你怎么運送呢?
走云氏驛站可以送你們到河北,我想,你要找的人不可能在通都大邑,離開了通都大邑,就是盜賊如麻的地方,你帶著這么多的糧食跟布匹,恐怕有麻煩。”
馮英笑道:“只要進了河南,就有人來接應!”
“誰來接應你?”
“紅娘子!”
“你是說河南那個踩繩子賣藝喜歡穿紅衣的女子?”
“你居然知道她?”
云昭瞅著馮英道:‘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