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斗篷下的嘴角流露出些許的驚訝,反問道:“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你和這個孩子快死了,而我有食物,分給你一點而已啊。”
白癡絕不會相信這樣的理由。沒有任何的好處,別人會分給你食物?而且,是在這連續走了三個月都沒有看到邊界的沙漠之中?
很明顯,少女對于白癡的警惕感到不解。但很快,她嘴角上的一抹微笑就將這抹不解消化,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小弟弟,這么說,你是要我要求你做些什么,才會覺得正常嗎?”
白癡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警惕著。
少女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后,手指指著小乞丐的右臂:“你手上的這些鎖鏈還真是奇怪,還有那把匕首。讓我看一下,就當作是你給我的報酬吧。”
如此輕易的條件?!白癡有些難以置信。
“你覺得這個條件很輕松嗎?但是你不知道,我會不會在看這把匕首的時候把它搶走,對不對?它現在是你唯一的財產,我搶走它作為食物的報酬,也不為過。”
斗篷下的微笑始終在持續,溫柔而善良。但白癡絕不會被這樣的表面所迷惑。他看了看手中的暗滅,此刻它正閉著眼。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還是走上前,將暗滅交到了對方的手上。
白癡不打算硬來,即使他能夠趁機殺掉這個少女,也絕對敵不過那頭巨狼。此刻,乖乖的聽話,就是活下去的最好方法。
暗滅落在少女那如同雕刻出來的手掌上,細細的手腕和白皙的肌膚,與陪伴著白癡走過沙漠而顯得臟兮兮的暗滅形成了鮮明的反比。少女接過暗滅,沖著白癡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接著……
她就以一種無比熟練的手法,將暗滅在手中甩了一個圈,捏住。
“(未知語)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在外面猛烈的沙塵暴之中,少女突然說出了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也就是在這一刻,一直以來都避免在他人面前露出血瞳的暗滅,卻猛地把那只眼睛睜開,死死盯著斗篷之下的那張臉!
“(未知語)自從我將你封印在熔魂火山之下,已經經過了1180年。沒想到你還是跑出來了。這一次,你還想干嘛?毀滅了第二紀元的罪魁禍首,魔帝之劍——哈雷路亞!”
不僅僅是血瞳,原本以匕首現形的暗滅剎那間恢復至原本的長劍形態。血色瞳孔怒睜,懷著無比的憤怒與仇恨,狠狠瞪視著眼前這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
“(未知語)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圣·白·狼!武·神·姬!!!”
外面的沙塵暴越演越烈,完全沒有止息的意思。狹小而幽暗的洞窟之內,有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覺。
白癡縮在角落里,左手緊緊抱著女嬰。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在眼前發生的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只知道原本只能在自己腦海內回響的暗滅的聲音,此刻卻能夠用耳朵來聽到。他也只知道暗滅正在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語言在和那名少女交流,語氣顯得十分激烈。
白癡知道,這名少女知道這把劍的來歷。既然如此,那么她……又會是誰?
少女與暗滅之間的交流其實并不算長,一人一劍加起來說的話恐怕還不超過十句。在短暫的五次來回對話結束之后,洞窟內再次陷入安靜。少女與暗滅互相望著對方,似乎是在窺探對方的心意,良久之后,暗滅發出一聲輕哼,閉上了血瞳。
洞窟內的空氣,隨著血瞳的閉上而稍顯和緩了下來。少女嘴角的嚴肅漸漸消失,重新換上了一抹笑容。她拉起白癡的手,將暗滅的劍柄放在他的手中。斗篷下的嘴角略微一笑,松開手,退開兩步。
暗滅重新縮小成匕首模樣,安安靜靜的插進由鎖鏈和手臂所組成的劍鞘。白癡不期然的抬起右臂,看了看這把匕首,冰冷的目光中終于流露出些許的疑惑。
“小弟弟,很疼嗎?”
不知什么時候,那名少女已經坐在了白癡的面前。她伸手指著白癡那被鎖鏈鋸刀所割破的右臂,十分疼惜的說道。
白癡沒有回答,他向角落里縮的更緊了,同時將右臂擺在身后,重新偷偷的拔出暗滅,隨時準備拼殺。
那邊似乎沉睡著的巨狼耳朵突然晃動了一下,可怕的野獸睜開眼睛,似乎察覺了什么似的,用那雙紅色眼睛盯著白癡。被它盯著,白癡立刻發現自己的手心里已經開始冒冷汗。仔細想了想之后,他終于還是將暗滅插進鎖鏈,不再做無謂的反抗。
少女似乎沒有注意到白癡的小動作。或者,她是注意到了,而完全不當一回事嗎?這個披著白色斗篷的女孩湊了上來,從斗篷底下伸出一雙白玉般纖細的手腕,搭住了白癡的肩膀。
“可憐的孩子,你的命運究竟會走向何方?”
不明所以的言語,似乎略帶惋惜與猶豫。不過,當這名少女低下頭,看到白癡那雙已經破爛不堪的草鞋和那雙已經嚴重起泡,并且還磨出血的腳掌時,斗篷下的嘴角再次露出一抹憐憫。
她伸出手,去抱白癡的那雙腳。可白癡看到她這樣的舉動,立刻把腳一縮。
少女見白癡的警惕性這樣強,嘴角似乎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她抬起上半身,就在白癡以為她要發難的時候,這名少女突然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不要怕,不要擔心。在這里沒有人會欺負你,也沒有人會傷害你。放心吧,讓自己好好的放松放松吧。”
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少女的身上散發出來。她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抱著白癡的雙手是如此的溫柔。白癡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為了一口食物可以拼個你死我活的環境中,就連他的父母也從沒有這樣抱過他。冷不丁的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這樣毫無芥蒂的抱住,讓他怎能不驚訝?怎能不緊張?
不知對方想干嘛,強烈的緊張感讓白癡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暗滅。他咬著牙,生怕這個女孩會在抱著自己的時候,在自己的后頸上扎一刀。
可是對方沒有……
少女的兩只手始終不停的在撫mo著白癡的頭發,溫柔而友善。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帶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白癡的頭被她抱在胸前,輕緩的安慰聲音如同溫熱的熱水一般慢慢流淌進他的身體里,讓人放松……
“冷靜下來了嗎?”
少女松開抱著白癡的雙手,斗篷下的嘴角依舊如此的溫柔。白癡沒有回答,但他握著暗滅的右手,卻已經漸漸松開,讓暗滅重新回到手臂鎖鏈之中。
“很可愛的孩子呢。男孩還是女孩?”
少女伸出手指,輕輕逗弄了一下襁褓中的女嬰。隨后,她拉出白癡的兩只腳,用左手抱起,右手張開,靠近。
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少女的右手中散發出來,白癡腳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那股溫暖穿透腳底,蔓延而上,在這沙漠的寒冷夜晚,帶給白癡一股如同泡在溫水泳池里的舒適感。
白癡不再掙扎,他看了看自己那雙不再疼痛,并且漸漸痊愈的雙腳,想了想后,突然將懷中的女嬰遞出。
“她,餓很久了。最近,偶爾咳嗽……”
少女放下白癡那雙已經痊愈的腳,沖著他笑笑,接過小女嬰。
少女:“………………”
白癡:“……………………她……?”
少女:“(另一種未知語)呵……翠鳥。”
白癡:“???”
少女:“哦,原來是個小姑娘。不敢相信,沒有任何力量的你竟然抱著她在這片沙漠中走了那么長的時間。剛出生還不滿周歲的孩子十分虛弱,包著她的這些布已經破破爛爛,骯臟不堪。再加上沙漠中缺水少糧。如果再這樣繼續走下去,即使生命力頑強一點,恐怕也是撐不過三天了。”
這一番話說的白癡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手中再次散發出柔和的暖氣,小女嬰那冰冷的身體漸漸變暖,睡著的臉蛋也漸漸變的紅潤起來。忽然,這個小丫頭張開眼睛,冷不丁,看到眼前出現的并不是平時看習慣了的那張冷若冰霜的臉,而是一張從未見過的女性臉龐……
“嗚……嗚……”
小丫頭漸漸開始抽泣起來,不消片刻……
“嗚……嗚哇!嗚哇!嗚哇!”
她哭了。
面對小女嬰的哭聲,白癡第一時間抬起頭,站起來伸出雙手。少女則是聳了聳肩,將這個大哭大鬧的女嬰重新放回白癡的懷中。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摟著嬰兒,而嬰兒的哭聲也漸漸降低的場面,少女暗暗點了點頭,似乎打定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