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月一時顧不上分析是何人所為,拉著輕衣飛身而出。
拔出隨身攜帶的寶劍,此寶劍自被工匠改良,變得更加精致小巧,且方便隨身攜帶,傾君帶著貼身慣了,于是有了感情,還特意賦予了一個很美好的名字,碧月。
似乎,她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和月亮有關。
馬車棚頂啪一聲,震裂而開!青蓮月和輕衣正準備飛天而出,誰知四周箭雨密林,接二連三,猝不及防!
青蓮月和輕衣旋身而飛,在天空轉動,衣袂翩躚,如素芳的白茶花綻放刺眼的光芒抵擋外界的驚雨邪電!
轉頭遙望周圍,發現黑衣蒙面人從四面飛奔而來,將他們三個人圍得團團轉。
個個身手不凡,各顯神通,似乎有備而來。
不過,以輕衣和傳奇的功夫,仍遠遠超過了他們,青蓮月只需在一旁躲閃,其他交給他們兩個,綽綽有余。
不到一會兒,黑衣人落荒而逃,有些避免接受盤查,干脆在倒下的那刻咬舌自盡,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這些銀紋細箭。
從這上百支散落的銀箭來看,青蓮月一眼便認出了來者何人。
這銀箭十七八寸長,箭頭呈錐狀,亮黑色,頂端一抹如丹頂鶴頭部的嫣紅花記,箭身則是被鍍上華麗的銀色螺旋花紋,往上看,有花而無葉的無義草如強烈的烙印壓在了銀箭之上,最尾端的箭羽,則是利用飛鳧之翼打造而成,工藝真的令人嘆為觀止。
號稱天下第一的江湖匪幫,確實與眾不同。
“姐姐,你盯著這些看,可有何線索?”輕衣湊到青蓮月身邊,蹙眉詢問。
“是幽冥幫派來的人。”青蓮月將手中的箭扔到了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臉上依舊平靜的回答。
“幽冥幫?這是個什么東西?”輕衣常年身居無劍閣,對外面的事情所為一概不知。
“一幫強盜土匪罷了。”傳奇在一旁冷冷解釋。
“可別小看這個強盜土匪窩,聽說幽冥幫身后的主子,也是個鼎鼎有名的人物。”青蓮月唇角勾了勾。
“是誰?!有我師父厲害么?!”她說的師父應該指的玄云掌門。
青蓮月凝著眉搖了搖吐,“或許沒有吧。”然后轉眼看向傳奇,“傳奇,帶一支箭回去,原路返回吧。”說完,轉身便走。
輕衣不解,拉著青蓮月,“姐姐,你就這么算了啊?”
青蓮月雙手環胸,斜著眼睛笑了聲,“怎么?人都跑了,我們不走,留在這繼續被追殺?”
傳奇突然在一旁沉思說道:“小姐,我們從來和幽冥幫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沒有交集,怎么會被他們襲擊呢?”
青蓮月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因有些刺眼,忙用手擋了擋,“我們被人盯上了。”
“盯上了?!盯上什么了?”輕衣大眼睛瞪得渾圓,那張臉忽然讓她想起了流焰,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怎么樣了。
“幽冥幫向來靠錢來交換買賣,他們應該也是受人所托。”青蓮月緩緩解釋。
輕衣像聽明白了什么,啊了一聲,然后怒氣沖沖的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個君拂下的毒手!”
青蓮月噗嗤一聲笑,“妹妹,他要想殺我們,根本用不著請出幽冥幫,他動動手指頭便能搞定……”
輕衣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眸,驚呼了一聲,“那么厲害么!只是一介書生罷了!”
青蓮月靜靜笑著卻沒回答,其實腦子里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誰在背后想除掉她?
從當前形勢看,司馬玉剛被處死,緊接著她就被人追殺,而且派的還是號稱江湖第一的盜匪幫子。
難道說,是宮瑞,還是……司馬澤。
可司馬澤和宮瑞并不知司馬玉一事的真正幕后操手是誰,而且其他人目前也沒有殺她的動機……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有人泄密告發了此事,引來了殺身之禍。
青蓮月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臉上的笑容突然停滯住,她低著頭臉色一下漲得通紅,輕衣見狀,發現不妙,忙問,“姐姐,你怎么了……”
青蓮月的身子明顯在微微顫抖,她的神色充滿著憤怒與冷霜般的滲人寒意。青蓮月冷冷的道:“妹妹,你哥哥今日在哪?”
“在凌天王府,據說這幾日樓薔公主老去哥哥那里找他,抽不開身。”輕衣略微小心的回答著。
青蓮月深深吸了口氣,嘴邊的笑容忽地更加冷魅,“除了他,我好像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
輕衣聽得似懂非懂,傳奇卻心領神會,劍快出鞘,被青蓮月制止,“你要干嘛去?”
“殺了他。”傳奇對宮裳的提防從一開始絲毫都不松懈,轉身便走,想著殺了他再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還需要證實。”青蓮月拉住了傳奇。
輕衣這才聽懂了言外之意,立即搖手為宮裳辯白,“姐姐!你了,哥哥絕對不會做出這等偷雞摸狗的事的!什么盜匪幫子,他一概不認的!”
青蓮月溫柔對輕衣笑笑,“妹妹,很多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你哥哥也不例外,千面郎君,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輕衣雙手擋在了青蓮月的面前,張開雙臂極力解釋,“姐姐!你真哥哥了!他,他,他喜歡你都來不及,怎么可能背后派人殺你呢!”
“喜歡?喜歡……”青蓮月看著大地茫茫天蒼蒼,不禁失聲笑了一下,嘆了口氣,嘴邊的笑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距離感,“妹妹,你哥哥喜歡的人,太多了……我,消受不起。”看了眼傳奇,“傳奇,走吧,打道回府。”
輕衣知道一貫勸慰已沒用,只能懊惱的跟在身后一同往儒林苑走去,走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手中的長箭,心里發誓道:“要我揪出來是誰在背后搗哥哥和未來嫂子的鬼,我絕不輕饒!”
握在箭身上的手指緊了緊,嘴唇也半含著,瞇著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而前方默不作聲的青蓮月,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泄密的人,真的會是他嗎?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
青蓮月一直想找個借口為他開脫做此事的動機,可是,她暫時還想不出到底何人亦知道此事。
忽然,頭腦中驚現一陣短暫的影像,她想起了一個人。抬起頭,看著遠方略微刺眼的陽光,低喃道:“或許,有可能是他……”
而回去的路旁,高木叢中,一位身穿素服凈袍的男子安靜的坐在輪椅之上,纖長的手指摩挲著手中那朵素雅干凈的白茶花,靜靜的看著遠處那抹倩影的離開。
荒龜站在君拂身后,聲音冰得沒什么溫度,“門主,你還是沒放下她。”
君拂只是淡淡一笑,“你覺得是誰派來的幽冥幫?”
荒龜見君拂沒直面回答他的話,深知自己不該提那句,于是跟著繞開了話題,琢磨沉思片刻,答道:“青小姐向來做事考慮周詳,嚴謹有度,不應該會牽扯到幽冥幫的人才對。”
君拂這次笑出了聲,微微嘆了口氣,“月兒以前在暗處,做事自然被人抓不住把柄,可現在不同了,她在明,別人在暗。荒龜,幫我朝右相府打聽打聽風聲,看看此事究竟和司馬澤有沒有關系,若真是他派出來的幽冥幫,只能說月兒的動機被某些人看穿了。我們也好做準備。”
荒龜不解,“門主,你還想著暗中保護她?當初你在枯琴老先生和眾多堂主面前立過誓言的,絕不參雜個人感情。這女人會害了你。”
君拂看了眼荒龜,呼了口氣,“原來你也這么迷信。”
荒龜目不轉睛的盯著君拂的眼睛,非常嚴肅的道:“門主,我從來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說,可是,這個女人!確實會害了你。根據我多年對她的了解,她野心滿滿,躊躇滿志,且身份可疑,估計不僅僅只是一位將軍府的小姐那么簡單吧。”接著,瞇眼看著那抹漸漸消失的長發身影,又道:“門主,感情就是一副能殺人的枷鎖,若執迷不悟,很可能越綁越緊,哪怕外界不施以壓力,最后自己也會因為這枷鎖,窒息而亡。”
君拂將手中的白茶花收攏進袖子里,輕輕道:“荒龜,此事非查不可。別忘了,我的目的是扶持司馬辰,為了保護司馬辰,你也必須這么做。”
這次,他第一次改口,叫青小姐。
“唯。”荒龜冷靜的回答,眼神里,閃過一絲斂著鋒芒的光,接著推著君拂朝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報——!”司馬府的書房,一名侍衛匆匆朝里屋奔來,跪在了正在案前來回踱步的司馬澤身前。
司馬澤非常急迫的問,“怎么樣?!”
侍衛一身是汗,氣都沒理順,只見他斷斷續續的道:“那、那青、青家小姐身邊的兩位隨從太厲害,幽、幽冥幫殺人未遂!”
“你說什么?!一個女人都搞不定?!”司馬澤大發雷霆,甩袖哼道。
“稟報丞相,據幽冥幫的人說,青家小姐身邊兩位侍從身手不凡,今日派去的皆是幽冥幫重要的‘鬼手’,皆無功而返。”
“豈有此理!白費了那么多的銀子!來人,準備筆墨紙硯,我寫封信給那土匪頭子,看看他到底幾分能耐,竟然連區區一名女子都搞不定!”司馬澤欲寫信,這時,躲在書房窗前不小心聽到此事的司馬辰驚慌的跑了出來阻止,“父親,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