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蝶舞（上）

當尤里西斯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不止是他自己愣了一下，對面的歌德也同時恍惚了一下，兩人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這句話中蘊涵著的某些信息。

“汝不見梅菲斯特，梅菲斯特卻無所不在。”將這句大有深意的話回味了幾遍后，歌德看著尤里西斯的眼神有了微妙的改變：“原來你也對梅菲斯特的力量有所研究，不愧是那時候殺了我一次的人。”

“那么，作為回禮，我也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梅菲斯特的力量本質，這將是你馬上要看到的恐怖。“

“惡魔行走在黑暗和光芒的縫隙中，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樣子，誰也無法理解他真正的想法。他有一千個面孔，一千種聲音，他是惡魔中的王，古老的惡。”

“他曾經被風之天使和天空之王擊敗，然而那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沒錯，就和你所說的一樣，汝不見梅菲斯特，梅菲斯特卻無所不在，哈哈哈哈！所以，現在我才是真正的梅菲斯特，最強之惡。”將手放在胸前的魂玉上，歌德的表情變得異常的興奮，他能從這件秘寶中聞到屬于梅菲斯特的味道，和他身體中的遺產一模一樣的味道。

沒錯，這正是梅菲斯特遺產的一部分，雙子巫女用來創造出這個遙遠之地的根源，召喚死者靈魂的魂之寶玉，他參加這次寶石戰爭所想要得到的最珍貴秘寶。沒有這塊魂玉，整個隔代大轉生的循環就會徹底崩潰，這塊魂玉才是南方大地最珍貴的寶物。

尤里西斯沒有去理會歌德的狂妄，他的眼神正慢慢的變得冰冷起來，和龍劍戰斗時并非出現的龐大殺意開始在他的身體中沸騰。

那是真真正正的殺戮氣息，在這次寶石戰爭中僅僅在追殺那些古怪的惡魔時出現過的殺氣。和雨沙還有龍劍戰斗時盡管尤里西斯也可以說是竭盡全力，但是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冰冷無情。

這些殺氣的根源來自深淵斷罪上的熱血，那是龍劍為了保護尤里西斯拼命施展不完整碎星粉身碎骨后留下的最后痕跡，是灼熱的勇者之血。

來自阿斯塔羅特的魔王劍并沒有吸收掉這些熾熱的鮮血。而是任由它們流淌在劍身上，保持著對那位前勇者的敬意。

“很想殺我？那么不妨告訴你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個叫雨沙的最高神巫女也是我出手殺掉的。”歌德彈了彈手指，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邊，那正是尤里西斯沒能追蹤到的殺死雨沙兇手中的最后一人，純白的古老妖精勒庫托魯。

正是他策劃了對雨沙的暗殺，并且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雨沙致命的一擊，讓她不得不因為保護尤里西斯而死去。不過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因為他是“組織”的一員，而且是承認歌德力量并且借助組織力量實施各種儀式的核心成員。

“是你。”尤里西斯看清楚了勒庫托魯的臉，曾經被他在游戲世界中輕易殺掉的白衣賢者的臉。

“你不該拿走那樣東西的，那并不是你有資格可以擁有的東西。”勒庫托魯死死的盯住尤里西斯的心臟部分，他幾乎可以肯定在游戲世界失落的古老碎片此刻就在那個位置，那是曾經導致了整個妖精族衰落的罪魁禍首。卻也是人類無法想象的稀世之寶，他研究了無數年的幻想結晶。

“別擔心，勒庫托魯，不管他拿走了什么，我都替你要回來。”歌德輕輕的撫摸著身邊古老妖精美麗的臉，這張讓他百看不厭的臉，眼神中是說不出的溫柔。

比起人類來，妖精的生命層次毫無疑問高上了不止一個層次，同時擁有悠久生命和古老智慧的這個種族。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寵兒一樣。而身為妖精族中最古老的十三位高等妖精之一，勒庫托魯擁有著連歌德都羨慕的美麗，那種美超越了性別和種族的界限，所以哪怕他知道勒庫托魯對他隱藏了很多事情也從不在意，而是直接將他任命為組織的核心成員。

對于歌德來說，組織也只是為了自己方便研究和獲得力量的工具而已。

這個以追求無限生命為目標的組織誕生于人類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永生的貪婪，為了煉制出能延長生命的生命精髓，那些貴族和國王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那些平民的生命。為了追求永生的力量，不管多么恐怖的行為都可以被允許。不管多么殘酷的儀式也會被舉行。

盡管因為多次使用人類和各種族幼體當祭品和材料而屢次遭遇到至高神教和各類組織的剿殺。可只要人類還恐懼死亡，這個組織就永遠不可能被消滅。而身為組織最高領袖。唯一完成了賢者之石煉成的歌德，自然是這個組織無可置疑的最高點。以人類之身煉出賢者之石，獲得完美不老不死軀體的他，不管在什么時代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極高的地位。

在十幾年前身份沒徹底暴露前，他曾經是魔導士工會最出色的天才，賢者之影的核心成員，被所有魔導士認為是將引領新魔法時代的人。甚至在他身份暴露后，魔導士工會依然嘗試過和他談判，想讓他回歸所謂真正魔法的道路。

可惜那從一開始就只是個游戲而已，他隱藏身份進入魔導士工會唯一的目的就是拿到魔導士工會最近從上古時代的某個遺跡中發掘出來的某件秘寶—隱藏著梅菲斯特力量的石板，順手還拿走了魔導士工會隱藏起來的和三百年前的死靈戰爭的一些資料。

可惜行動中出了一點差錯，他的身份被暴露然后引起了幾乎全大陸強者的圍攻，不得不在組織的最終迷宮中和那些來殺他的強者展開了一場殘酷而血腥的戰爭，最終因為他身體中梅菲斯特力量的失控引發了自爆，落了個粉身碎骨的結果。

而那個時候引發歌德身體失控的不是別人，正是現在此刻在這里的“梅菲”，被譽為至高神教有史以來最出色的神術天才，最年青的紅衣主教。

“歌德，你好像變了。”勒庫托魯有些不自然的躲開了歌德的手，他記得以前的歌德并不是這樣的。

他印象中的歌德是更接近學者類型的智者，盡管可以眼也不眨的用千萬人的生命來完成煉金術，但是本身的個性卻并非殘暴而難以接近，而是有著連妖精都難以分辨的陽光氣質的人。

純粹的學者，追求萬物真理的先驅，視人類道德法則為無物的強者，這才是他印象中的歌德，組織的最高領袖。

兩人相處的時間已經有數千年，合作了無數次，但是他卻從未看到過這樣的歌德。

“那是當然的，因為我已經找到了真理，名為梅菲斯特的真理。”歌德的手指繼續移動，分開勒庫托魯的白發，幾縷銀白色的發絲纏繞上他的手指，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溫柔。

真理的追逐者，和掌握了真理的人所看到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是以前的他，沒有獲得梅菲斯特力量的他，看著勒庫托魯只能看到他的表象；而此刻打開了真理之門的他，再看勒庫托魯就可以發現他所擁有的那種非同尋常的美麗，那是一種殘缺的生命之美，將最美麗的東西破壞掉后呈現出來的悲劇之美。

這樣的生命形態真是奇妙，毫無疑問這也是一種“不死”，悲慘而無法解脫的“不死”，看著這樣的勒庫托魯，怎么能讓他不感到愉悅。

相比之下，對面“梅菲”的生命形態就顯得扭曲無比，就如同一道無底的深淵一般，看到的只有無限的黑暗。

“勒庫托魯，我會把你失去的東西全部奪回來。那樣的話，你也一定能恢復到最初的樣子。”在勒庫托魯身邊發出柔和的低語聲后，歌德身邊的所有魔蟲開始一起振翅。

“嗡！嗡！嗡！”來自異界的魔蟲開始大聲高鳴，發出讓人靈魂顫抖的蟲鳴聲。

回應它們的，是另外的聲音，優雅而輕靈的揮翅聲。

一只又一只的夢幻之蝶從尤里西斯身后飛出來，金色的太陽蝶，銀色的月光蝶，燦爛的星空蝶……除了位于深淵之中的深淵蝶外，所有尤里西斯的女兒都飛出了巢穴飛舞在空中，對著侵襲而來的魔蟲大軍展開自己的翅膀。

“這是什么？”歌德有些奇怪的看著這些飛來飛去的美麗生靈，身為煉成過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士，他對這個世界的諸多生命幾乎了如指掌，甚至連那些深海魔族也有所接觸，但是卻從未看到過這些蝴蝶。

連傳說中的蟲族也成為了他手中的玩具，怎么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他不知道的幻想種？

“小心，這些蝴蝶很古怪。”身為高等妖精的勒庫托魯一眼就看出了這些蝴蝶的異常之處，早在神夢神社的時候他就見識過這些蝴蝶的威力，那是妖精族幾乎無法抗拒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