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信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信我
溫暖的燭光下,杜妍看起來沒有白日那樣清冷,指尖纏繞的絲線似乎都帶著些柔情。
刺繡又一針,翠竹帶墨痕。
她的樣子靜謐溫婉,不時摸索著繡棚,或皺眉或微笑。
冬青看著這樣的杜妍,一時愣了神,手里的針微微一偏,扎到了自己。
她自和杜妍學習繡技以后,這還是第一次扎到自己,她熟練的將手指放進嘴里,半夏稀奇道:“你今天怎么了?”
冬青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但是她的目光,卻還是忍不住瞟向杜妍。
有探究,有疑惑,還帶著一絲恐懼。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杜妍放下了繡棚,問道:“冬青,你有話要問我么?”
“沒,沒有。”冬青垂下眼瞼。
該怎么問,這種怎么能問呢。
她難道要告訴娘子,她怕她么。
今天在錦繡坊發生的事情,是娘子算計的么?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可她卻覺得,對于那齊東家的反應,都在娘子的掌控之中。
三言兩語,不過展示了一下繡技,難道就可以把一座繡坊拿捏在手中了么。
她知道娘子很厲害,可是,她第一次生出了不舒服的感覺。
冬青又看向杜妍,娘子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很溫柔,為什么自己會有這些奇怪的感覺。
“你是不是想起了陳夫人?”杜妍的手挽了個針花,放下了繡棚。
冬青咬緊了嘴唇,沒說話。
“冬青,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算計錦繡坊?”
聽到這,半夏訝異的看向冬青。怪不得她從錦繡坊出來就一直怪怪的。
“我是在算計它,可是也是在救它。”杜妍笑了笑,“這一點,齊東家也是知道的。”
因為無計可施,哪怕自己說的齊東家并不信服,他也會一試。
落水之人,有時候要的不是浮木。一根稻草足以讓他燃氣生的希望了。
“娘子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么?”半夏不高興的輕嗓了一下冬青,“你不是比我還要了解娘子的心意么?”
冬青還是不吭聲,但是卻帶著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也不怪她。陳夫人將她帶大,見我今天的舉動她生出些懷疑也是正常的。”杜妍不在意道:“日后,你們心有疑慮只管問我就是了。”
半夏撓撓頭,不是娘子吩咐。她們只管做就是了么。
“信我,才能真正做好。”
如果不相信。嘴上不說,在真正去做事的時候也無法真的用心。
“婢子相信娘子。”冬青說完起身朝杜妍跪了下去,她不會說話,只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歉意。
聽到響動。看到黑影的動作,杜妍沒有阻攔。
有些時候,只有做些什么。心里才會好受。
“明天我們去鄉下看看。”
“又要去鄉下玩?”杜老爺皺著眉,原來在濟州的時候。他也沒發現這瞎女兒喜歡外出,怎么現在隔三差五就要往外跑。
雖然現在的民風開放,女子外出不打緊,可她一個行動不便的瞎子,天天外出干什么。
“老爺,許是妍娘想外出散散心呢。”袁氏寬慰道:“多出去走走也好,能多結識些玩伴。”
杜老爺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去鄉下結識什么,鄉野村婦么?
袁氏面露微笑,去吧,天天去外面才好。
那些嫁妝,自己已經換成了不少銀錢,過些日子,她也學那些京中的大婦們,開個胭脂水粉鋪子之類的。
那才是自己該擁有的,唉,只可惜最近出了點麻煩。
正這么想著,那“麻煩”便來了。
“母親,那秦太醫什么時候再來給祖母診病啊。”杜紫弋邊說邊走進了屋子,這才發現杜老爺也在。
她朝杜老爺不自然的行了禮,低著頭站在了一旁。
杜老爺點點頭,余光看到杜紫弋好似恨不得把頭埋進洞里的模樣,詫異道:“弋娘,你怎么了?”
杜紫弋低著頭,不說話。
袁氏嘆了口氣:“弋娘,給你父親看看吧,沒事的。”
聽到袁氏這么說,杜老爺更奇怪了。
杜紫弋嗚咽一聲,抬起了頭。
“你……”杜老爺失神喊了出來:“你的臉怎么了?”
杜紫弋的臉色密密麻麻全是紅疹,看的甚是嚇人,他仔細一瞧,不僅僅是臉,連脖子上也是。
“這,這不會是天花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杜老爺忍不住往后退了點。
看到父親如此反應,杜紫弋倍感傷心,她搖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回事,她那日去賢澤那里看到個繡工精致的帛枕,喜歡的愛不釋手,就向他討要了過來,結果睡了數十日,渾身就起了這些紅疹,請了大夫來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說不危及性命,應該也不會傳染。
可是自己的那些個下人,看到自己這樣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就連母親和弟弟也是如此。
那帛枕本是送給賢澤的,自己替他受了這罪,不感恩便罷,還嫌棄自己,每每想起這個,杜紫弋心里就是一陣煩悶。
她敢肯定,那帛枕是杜妍的手筆。
奈何她根本沒有證據,帛枕是誰送的賢澤都弄不清楚,這事根本無從查起。
“好了,弋娘,秦太醫什么時候來又豈是我們會知道的。”袁氏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
一開始她對弋娘的遭遇是震驚和憤怒,但查來查去也沒查到什么,弋娘又頂著那一臉紅疹天天往自己這里跑。
時日久了,她也有些煩了。
“大夫不是說了么,你這疹子時間一長自會沒有的。”
“可是,可是這還要多久。”杜紫弋委屈道,“前些日子瑜娘子給我下的帖子都沒去成。”
往日里她委屈的模樣嬌俏可愛,但如今配上這一臉的疹子,杜老爺看的只覺得滲人惡心,他皺眉呵斥:“回去好好養病就是,還整日想著外出。”
杜紫弋眼淚汪汪的,可又不敢繼續說什么,父親和母親都是一臉厭惡,她只好行禮退下了。
她一定要把害自己的那個人給揪出來!
“阿嚏。”秦太醫打了個噴嚏,看看天,入秋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