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紫弋得知母親被禁足的消息以后當場就砸了茶盞。
二娘子的脾氣并不好,這是她的貼身丫鬟都知道的,只有府里那些和二娘子接觸很少的下人才會誤以為二娘子秉性溫和。
丫鬟怯生生的不敢抬頭,二娘子現在心情不好,誰也不想這種時候去觸了她的霉頭。
“杜妍!又是她!”杜紫弋摸著自己的臉,那些紅疹已經消了不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地方留下了細小的印記,如果在陽光下看,還是能隱約看到痘印。
她知道杜妍有手段,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會因為她禁足母親?!
“備車,我要去外祖母家!”
父親有多害怕外祖母家她是知道的,這種時候想解了母親的困,只有求助于外祖母了。
“二娘子不可輕舉妄動。”袁氏身邊的丫鬟匆匆趕來,正好聽到了杜紫弋的吩咐,忙道:“夫人特意讓我和二娘子交代,不要去袁家。”
“為什么?”杜紫弋抿唇:“都這個時候了,母親還是不愿意麻煩外祖母么?”
袁氏身邊的丫鬟嘆了口氣,二娘子平日里冰雪聰明,怎么這個時候犯了糊涂。
“二娘子,你忘了夫人在袁家的身份了么?”
杜紫弋沒說話,她當然沒忘,她口中的外祖母不喜歡母親,也不喜歡她。可是現在不一樣,杜家欺負了母親,袁家要是忍氣吞聲,那被打臉的是袁家。
丫鬟搖搖頭,表示這是袁氏的意思,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求助袁家。
就連當票的事,袁氏都沒有去追究。
只是因為,那個當鋪的掌柜,在袁母面前很有幾分面子。她只不過是一個庶女,在嫡母面前。身份地位還沒有一個有頭臉的下人高。
這就是庶女的無奈。
杜紫弋捏緊了絹帕,這事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想起自己最近幾次去找那瞎子都沒討得好,杜紫弋感到一陣煩悶。
原來的時候,她想怎么捉弄那瞎子都沒有問題。而且那瞎子還對自己感恩戴德,可現在,她要怎么樣才能報復呢。
劉季元那廝現在又不是個聽話的,還得在觀察些日子,得尋個穩妥的時間把杜妍交給他。等那時候。看她還有什么能耐!
杜紫弋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深呼吸,她一定要平靜下來、
和她一樣在做深呼吸的還有徐夫人。
剛剛賬房先生的話她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三郎那日竟然支取了一千兩白銀!
而且這話,竟然是自己同意的!
徐夫人從來沒感覺到比這種時候更荒謬了。
她拼命安慰自己,三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這事還是要先問問他才是。
“母親,你找我?”徐三郎終于出現在了徐夫人面前,他的額頭還掛著汗珠,穿著簡單的布袍。一看就是匆匆套上的。
“你父親又讓你去練武場了?”看他這副模樣,徐夫人一時忘記了詢問,滿滿都是心疼:“咱們家早就不需要親自上陣了,那是老祖宗做的事情,你父親也真是的,現在還訓練你這些,就算以后要領兵打仗,那也是個將軍。”
徐三郎哭笑不得:“母親,將軍不但要懂兵法,這槍法也不能差啊。哪個將軍是個書生般的繡花枕頭。”
徐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好好,說起這個你就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我也不懂這些,你要是喜歡。只管去練就是了。”
徐三郎嗯了一聲,從丫鬟手里接過茶水,滾燙的觸感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由懷念起那時在杜家喝的酸梅汁。
那個酸梅汁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到最后也沒問,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可惜了。
徐夫人小心觀察著徐三郎的神色,此時見他皺眉,更肯定了心中所想,三郎一定是遇到難事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屏退了左右丫鬟,屋中只剩下她和徐三郎,躊躇了一下的徐夫人終于開口問道:“三郎,你最近可遇到了什么事?”
徐三郎抬起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一臉擔憂的徐夫人,搖搖頭。
“三郎,我是你母親,要是有什么話你不好和你父親說,和我說也是一樣,母親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徐夫人邊說邊打量著徐三郎,想從他身上看出點什么端倪。
哭笑不得的徐三郎納悶道:“母親,你在說什么啊。”
徐夫人這下急了,“三郎,賬房先生說你支取了一千兩銀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需要這么多銀子!”
原來是為這事啊。
徐三郎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說。
說他覺得心里過意不去所以給杜妍送了一千兩?那樣的話依著母親的性子,這事只怕是不會善了。
因為不知道要怎么解釋,所以徐三郎選擇了沉默。
任憑徐夫人如何追問,徐三郎都不說話。
無奈之下,徐夫人只好揮揮手讓徐三郎離開了。
“夫人,三郎君年齡大了,是該有自己的秘密了。”徐夫人身邊的丫鬟寬慰道。
徐夫人嘆氣:“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是,那是一千兩啊。”
一千兩啊,這筆數字如此巨大,徐老爺是一定會問的,她可以不追問,可三郎要怎么過徐老爺那關呢。
“夫人,三郎君也不是那種紈绔之人,他和老爺是父子,有些話,說不定他會愿意和老爺說呢。”
徐夫人愁眉依舊不展,她的兒子她了解,她不擔心他會拿錢在外面賭博和花天酒地,可她擔心三郎心思過純,被那有心之人利用和欺騙。
尤其是他這個年齡……
想到這,徐夫人不經意問道:“翠桃開了臉沒?”
翠桃是她給徐三郎挑的通房丫鬟。
丫鬟搖搖頭,今天翠桃還道她面前哭訴,說不知道三郎君為何不滿她,從不近她身子,她若離的近了,還要被呵罵。
徐夫人驚訝的道:“她還沒被三郎君收用么?”
丫鬟輕聲嗯了一下,徐夫人面色難看起來。
這半大的小子,正是對那些事好奇的時候,她給三郎安排了暖床的丫鬟,他卻碰也不碰。
這說明什么。
他心中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