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孝心也是包含著私心,有很多情侶會以伴侶的身份給家里送東西,又以家里的名義給伴侶回禮,目的就在于搞好雙方關系。
但這常見于都快訂婚的程度,像王安若和秦風這種連窗戶紙都沒捅破的,就開始變著法子以父母的名義刷好感,也屬實少見。
可只要感情到了,一切利他行為都是水到渠成。
王安若從沒有戀愛過,只憑感覺,只求個順心意,那么想到便做到了。
秦風熟練地單手開盒,就跟某些人可以單手甩開Zippo打火機點煙一樣,唯手熟爾。
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塊手表不是一手,甚至有點眼熟。
他神情一愣,想起了在哪見過這塊表。
這不是曲臺長的手表嗎?
王叔怎么會把曲江的手表送給自己當生日禮物呢?
是了,一定是曲臺長和王叔商量好的,以此來告誡自己去了省里不要丟電視臺的臉,讓自己爭個光回去。
這么貴的手表可不是說送就送的,看來曲江對這次衛視之行沒有聽起來的無所謂啊!
“原來當時說拿個參與獎就行是客套話,真實目的在這啊……”
“怎么了?”
“沒事。”秦風搖了搖頭,一臉堅定:“我明白王叔的一片苦心了,我絕對不會辜負他的好意!”
這突如其來的莊嚴宣誓是怎么回事?
王安若一愣,緊接著心里一股暖流直沖面門,臉頰火辣辣的。
不辜負自己老爸的好意……
怎么跟立了軍令狀似的?
這男人果然偶爾會有些莫名其妙的認真。
只不過認真起來,會有讓人動心的感覺呢。
“你喜歡就好。”王安若低了低眉,輕聲說著。
試衣間門外,柳姨跟老板的攀談還在繼續。
即便柳姨跟老板說了不是來買衣服的,就是隨便逛逛,老板也仍是很熱情。
他從不指望著生意多好,對于曾是畫家轉行的人來說,藝術性的人格更渴望的是認同和伯樂,諸如秦無相這種懂貨的,認為他是觀海最好的西服店,那便足夠。
“老板,剛才有沒有兩個人進來過?”柳姨比量了一下身高:“一男一女。”
可當柳姨說出這句話后,老板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不好意思,我沒見過。”老板熱情的臉恢復了平靜:“如果您找人,請去其他地方吧。”
四百塊錢買不來他的封口,但秦無相這個老顧客的臉卻能讓他拒絕一位潛在客戶。
試衣間里,秦風耳朵微動,小聲說道:“外面的人好像走了。”
王安若卻沒有開門出去的意思:“車就在外面,恐怕不會走遠的。”
柳姨也確實沒打算就此離開,她站在店門外看著王安若換的新車,打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車還能不開了?
既然前門走不了,秦風腦袋里靈光一閃。
“安若,你吸一吸氣。”
“吸氣?”
“就是……收一收腹。”
當王安若意識到秦風想要把手從兩個人中間穿過去的時候,立馬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收腹收胸的后果。
于是她只得羞赧著猛吸氣,這才堪堪讓秦風把手穿過去。
但即便如此,男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豈是吸一吸氣,說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秦風是萬萬今天早上還君子非禮勿視的東西,下午就在試衣間跟自己的手臂來了個親密接觸。
雖說女孩子天天會換,但應該也不會半天就換吧。
兩人都很尷尬,好在很快空間就寬敞了。
秦風反手在試衣間后面波動了一根鐵條,然后居然把試衣間的后隔板給打開了!
突然寬敞的空間閃了王安若一下,好在被秦風有力的臂膀牢牢接住。
他沒等王安若從愣神中反應過來,迅速穿好西服褲子,雖說有些狼狽,但穿褲子的速度那是真的快。
就像是專門練過似的,不用坐著,只一跳腳一蹬腿,便提上一邊,再高抬腿往褲腿里一蹬,等腳掌穿過褲腳的時候,腰帶也已經同時系好了。
空曠的過道里回蕩著腰帶的刺啦聲。
“這是……這……”
王安若還很懵,試衣間后面打開是一個狹小的過道,她沒敢往前走,而是回過頭去看了看試衣間。
秦風見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男試衣間的通用標準就是有一條逃生通道,一般是發生火災的時候使用的,平時嚴禁大開。不過沒關系,回頭跟老板道個歉就好。”
見她愣神得厲害,秦風也是微怔:“女試衣間沒有嗎?”
王安若搖了搖頭。
她長這么大還真沒見過女試衣間有逃生通道的,男試衣間有沒有,她又沒進去過。
現在秦風跟自己說有,還真的打開了,那對于王安若的三觀確實是不小的影響。
如果不是國際通用標準的話,那從沒來過這家店的他,怎么這么輕車熟路呢?
秦風穿好褲子、整理好衣領,沒打算帶走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之后打個電話讓老板寄回家就行,反正都熟得很了。
“我們要從這里過去嗎?”王安若看著前面狹小且有些黑的通道,皺了皺眉:“能出去?”
“應該是能出去的。”秦風點頭:“既然是逃生通道,肯定有后門。”
“老板說只有后倉。”
“倉庫不會只有一個前門的,不然不好卸貨。”
秦風說罷轉頭看向王安若,然后堂堂正正伸出了手。
“我拉著你。”
王安若想都沒想,直接就把手牽了上去,好似生怕他后悔一樣。
計劃提前了兩個月,本來幻想著十月份才能牽手逛江城小巷的,今天突然那只手就伸到眼前了。
雖然不是在江城,可重點是逛街嗎?
王安若感受著秦風手掌的溫度,低眉心想,重點是牽手啊!
秦風多年沉寂的心突然怦怦直跳,他連自己都有些驚訝,閱女無數的自己,如今牽手怎么有種夢回青春年少的憧憬?
王安若的手如此細膩白皙,入手冰涼,像是一塊玉。
何止是手,秦風覺得她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玉做成的。
何為戀愛的怦然心動?
那便是我在玉中窺得美人,以巧奪天工的技藝雕刻,使其自由。
王安若便是這從玉中走出的美人。
穿過通道,是放滿了布料的后倉,各種各樣的布料精心分類,看得出老板有點強迫癥。
只不過不大的倉庫正中擺了張桌子,上面還有沒怎么收拾的兩副碗筷,應該是老板跟什么人中午一起吃了飯。
王安若心想怪不得不讓進,原來是沒收拾怕被看見。
秦風則很快就知道了那人是誰,是老板的朋友,也是西服設計師,從畫家轉行很大的原因是在這個朋友身上。
“后門沒鎖,真是萬幸。”
“我們就這樣走了不要緊嗎?”王安若問道。
秦風拉開后門,搖了搖頭:“把后門關好就行,等事后我會過來道歉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沖著王安若微微一笑,風華正茂。
兩人剛從后門出來,午后的陽光灑在秦風的肩膀上,帥氣的臉龐鍍上了層金邊。
王安若突然覺得天上有兩個太陽,這第二個太陽的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
于是她從包里摸出口罩戴上,不等秦風反應,反手拉起了他的手在街上小跑起來。
“我們去哪?”秦風問。
王安若扭頭看他,眼底地笑意都瞇成了月牙。
“我們去看海吧!”她說:“我記得這里離著海也不遠!亭橋那邊有礁石,礁石上有海鷗!”
“怎么突然要去看海了?”秦風笑著問:“車怎么辦?”
“不知道!”王安若俏皮地說道:“因為我突然想跟你一塊去看海了,我們坐地鐵去吧,好不好?”
好一個隨性的女孩。
秦風兩步就跟上了小跑的她,倒也露出了釋懷又高興的笑容。
也對,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相親那天就知道的,她是個想去做就去做的女孩。
如若不是這樣,自己也不會覺得她特別了吧?
兩個人并肩小跑著逃離西裝店的后門,如同秦風要逃離秦無相的痕跡,王安若要逃離方念薇的拘謹。
兩個人像是私奔的騎士和公主,不知不覺間已然十指相扣了。
在華天娛樂辦公室幫著自己經紀人孫文慶整理檔案的李曉云突然收到了兩條消息。
她拿來一看,是王安若發來的微信。
一共兩條內容,一句話和一張照片。
曉云你知道嗎,男試衣間按照國際標準是有一條消防通道的。
照片則是一副海邊照片,只見那岸邊浪花似雪,遠天有海鷗飛翔,氣派又溫馨。
李曉云撓了撓頭,對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消息,突然有一種熟悉感。
好像小時候安若突然收到她爺爺給買的心心念念很久的洋娃娃,也會高興地絮絮叨叨說些不著邊的話。
“她這是怎么了?”李曉云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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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奧北別墅區。
陳導對于改了六十多個版本最終啟用初版的片頭還算滿意,連著看了一整天,覺得就用這個便可以了。
他招了招手,膚白貌美的秘書便趕緊走過來。
“這個片頭,寄給小秦老師看看,他要是覺得也沒問題,片頭就這么定下了。”
秘書有些不解,倒不是不理解為什么非得秦無相拍板,而是這個片頭顯然是半成品啊!
“導演,這只有字體和音樂……”
“所以打電話通知所有的演員,去拍攝基地先把片頭拍出來。”
陳導站起來,挺了挺腰桿,坐的久了容易腰疼,何況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今年七十有余,雖然身子仍舊硬朗,但沒那么多精力了。
球狀電云很可能是他最后一部親力親為的電影。
陳導咋了咋舌:“在哪里拍來著?”
秘書趕緊接話:“誼華兄弟泉城影視基地,那邊剛剛翻新,有專業的團隊和綠幕場地,咱們團隊是一批過去拍攝的。”
陳導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肩周:“讓主演都去泉城,拍個片頭,進入一下角色……尤其是方念薇,這個林云想要演活了,可得下不少功夫。”
他手邊就放著一本秦無相的原著球狀電云,陳導笑了笑,將書合上:“也是個機會,抓住嘍,明年的女主獎提名反正是跑不了嘍……”
他拎著那本書往外走:“走,出發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