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網游
冰涼,寂靜。
在昏昧無聲的意識里,在醒來的前一刻,仿佛時間停頓,空間中只剩余他一人,以自己為中心,無數星辰幅散分布,星河茫茫,無聲運轉。
寂然的空間里,整個空間猶如生命般,擴張,收縮,心臟一樣搏動,搏動。
程翰昏沉的意識在浮沉,卻分外明確地感覺到自我的存在,好像整個世界只有一個中心。
程翰為這種感覺沉迷,幾乎想要在這樣的感覺中沉睡過去,但意念一起,好像無聲撥動了某根無形的弦線,將他飛速拉離這個奇妙的星辰世界,大腦主意識立即回復,混沌中充斥著劇痛。
程翰本能地低低呻吟,卻沒聽到聲音,口鼻中灌進一股清涼濕潤的氣體,富含負離子的人造氧比平常的醫用氧的氧氣成分高了3。
微微雜亂的聲音透過遍布身體周圍的液體,轉換成輕微震動傳遞到皮膚上——奇妙的是,即便耳中因為大腦的劇痛充斥著嗡鳴,卻沒有影響他接收并分析震動帶來的內容和信息。
——好像全身遍布了接收震動的“耳朵”,有些陌生,又像使用眼睛鼻子一般理所當然。
又一陣聲音透過液體傳到體表,程翰從無聲的震動中“聽”到有人在說:
“他醒來了,快點”
“等一下,先做掃描復查……”
“蒼天啊,這寶貝可終于醒了”
“聲音”的接收傳導和大腦的斥痛混沌并行不悖,程翰一邊感覺著大腦中樞仿佛被長針戳刺的劇痛,一邊清醒地分析著導致自己目下狀況的前因后果,仿若無需思考地得出答案,然后為這種奇怪仿若下意識的思考方式而驚詫——活了二十七年,突然有一天自己不認識自己了
現在他的腦中好像存在著兩套思維運行程序,就像裝了兩個智能核心的光腦,一個核心因強大的外力作用攻擊癱瘓了,另一個核心取代了原本那個的位置,但基礎演算規則太過超前,能夠順利運行處理,但得出的結果為什么是A而不是B,他無法解釋——
心里有個聲音說:“你照做就對了。”
還是那句話——活了二十七年,忽然有一天,他不認識自己了
——這種感覺難以言述,但從內而外,真切確實的變化,對于一個以自我為中心來構筑且發展成熟的人格來說,那是從基礎而起的顛覆和動搖。
——有一天,當你連“自我”的存在都開始懷疑時,來拿出生開始就形成的本能都被改變顛覆時,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支裂分離,這個人離人格分裂就不遠了。
程翰的思維一片動蕩混亂,劇痛在混沌的大腦中來回沖蕩,但意識里的另一個核心卻有條不紊地運行著,用直覺指揮著程翰的機體本能——
……放松精神……放松……放松……
……拉長呼吸……肌腱伸展……心臟血液泵動傳輸加快……血氧充盈到每一條毛細血管的末端……
一股無形無質的東西從眉心發出,貼服在身體的每個角落,代替了原來的身體本能,對每一個細節進行調整優化。
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舒服地呻吟,連大腦中的斥痛都緩解不少,程翰放棄了用原來的“核心”奪回主控權的想法——本能的,他直覺另一個突然出現的核心對自己沒有壞處。
長年在軍中摸爬滾打,在鐵血教育和數不清的現實危機中形成的自我保護意識,讓他的自我人格的成熟和基礎的穩固比普通人更為堅實,個人意識強烈,這也是世家中的普遍現象——
用一般解釋,就是他們這類人更自我,而由于這種自我意識在人格中過于突出,他們的個人欲望強烈,并且容易將欲望轉化成行動,成為促使他們向上攀爬的動力。
在短暫的混亂和動搖過后,程翰重新確定穩固了自己的主意識,將另一份新產生的“核心”排到主意識之后,視作一套隱性的輔助思維“核心”,并很快發現了“雙核”的好處——
從目前看來,程翰已經發現自己對外界的感知和反應的靈敏度,增長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而且無論如何龐雜的信息匯聚到大腦,輔助核心都能飛快得出結論,條理清晰且快得近乎直覺——又或者,實際上這種他無法明白計算過程的思維能力,就是直覺。
——只不過這種直覺和潛意識,變成了顯性的存在。
比對這幾天在特訓營中的見聞,程翰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以及自己成為了怎樣一種存在——心里隱隱有些排斥之余,身為雄性的本能中,又有某些東西在變化膨脹:
……家族、軍隊、力量、競爭……以及一個尚顯稚嫩嬌小的女孩……情欲的味道……
某種欲望在充溢,程翰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然后眉心有無形的涼意掃過,讓他意識很快恢復過來,主意識重新接收身體控制權,便立即感到身上有種飽脹感,十指關節稍稍屈張,力量蠢蠢欲動,好似有東西要透體而出。
程翰深呼吸,微微動了動,體表的液體微涼而滑膩,帶著半粘稠感,沉重地壓在眼皮上——顯然是一種他尚未見過的肌能營養液——他現在正在恢復艙里,被桎梏的感覺是他過去受傷常常體驗的經歷。
雖然不能睜眼,卻不影響他感知,透過微微的震動,可以清晰感覺有人在外面活動。
抬手在熟悉的位置摸到幾個按鈕,他不假思索地在其中一個上按下。
沒多久,恢復艙一震,慢慢傾斜起來,體表濕滑的營養液緩緩流失消退。
當水液退到半腰處時,程翰自己取下貼在眼耳口鼻上的半透護膜,睜開狹長鳳眼,凜冽之色在黑夜般的眼眸中一閃而逝,靈魂的神采點亮了軀體。
等在恢復艙前的寧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從完美的男性軀殼到墮天神祗轉化的畫面,當程翰眼底漠然地看向她時,即便這幾天她已經看慣了他的裸身,心旌神馳之余,也不禁羞澀起來,避開他的視線。
看見女研究員的反應,程翰自然知道對方在想什么,掩飾住眼中的不耐,抬手在艙壁上敲了敲。
女研究員如夢初醒地按下按鍵,恢復艙的滑蓋打開,她拿起一塊白色大毛巾,上面散發著淡淡消毒過的味道,讓程翰皺了皺眉,側頭避過,順手接過毛巾,走下恢復艙,眼睛在不大的房間里一掃,便毫不避諱地在女研究員面前擦拭身體。
“咦?咦?”
寧丹被程翰的舉動怔了一秒,側頭聽著什么,程翰感知到空中仿佛有不明的規律波動,然后聽到身后的女研究員道:
“程少校,麻煩你先做到這邊好嗎?我們幫你做個全身掃描。”
“這里是哪里?我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程翰不問反答,勾起薄唇,眼中掩藏著掩飾得極好的警惕之意,“你是這里的負責人?”
無心看到因程翰側身而分外凸顯的腰臀線條,寧丹臉一紅,然后注意到程翰意識清晰、邏輯分明的問話內容,眼睛一亮,染上幾許狂熱興奮的神采。
“你沒覺得頭暈、想吐?視線清晰嗎?身體有沒有不適感?覺不覺得累?”
連珠炮問出,她才注意到程翰沒穿衣服,取過一套便服給他,“程少校你先坐一下吧,我馬上幫你掃描。”
程翰深呼吸,握緊手里的衣物,按捺下全身上下蠢蠢欲動急欲發泄的力量,抖開衣服穿上。
趁著這穿衣的短短時間,他梳理了一下目前所得到的信息:
眼前這女人的穿著舉動和神情,彌散著軍隊最排斥的科派氣息,也只有這幫搞研究搞得走火入魔不識人情事理的科研人員,才會在明知他身份的情況下,還完全無視他的問話,只把重點放在對他的身體探究上。
他是在特訓營被波及昏迷的,以特訓營的安保等級,排除落在境外勢力手中的可能,九成以上是在某個研究所中——鑒于他從未在特訓營內見過這個女人,很可能他在昏迷后被轉移了。
但無論如何,既然他是在特訓營里昏迷,家族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顯然將他轉移到科派的地盤,是被家族默許的,很可能就是因為他突然出現的那個“核心”。
確定身處的環境尚算安全,程翰當然不會再允許這些研究人員把他當小白鼠研究,即便他的身體又什么隱患,也要回到軍派控制的地方再說。
“特訓營那邊有沒有派人來接應?我要見他們,”程翰一下決定,便以命令式地口吻道:“在此之前,我不會配合任何形式的檢查。”
自從進入特訓營,程翰便明白了軍科兩派妥協合作的真正原因所在。
比起底層不明內里的官兵和研究人員,程翰所處的位置決定,他從一開始接觸那些異能人開始,便看到了異能出現所到來的影響,以及因此產生的格局變化,也更明白兩派對此的重視程度——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任何東西都有相應的價碼——身處高位,程翰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不論他的身份多么特殊,都有被交換的可能,最好是在危險出現前杜絕萌芽的可能。
所以他要盡快轉回本家的地盤,當然,或許事情沒他想得那么壞。
三千字。
把江城精神異能覺醒的感覺描寫得比較詳細,有點精神分裂的感覺,這也是杜若當初的感覺,當然,杜若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當時的性格也和江城的情況不同,于是兩人覺醒后的反應也有不同。
杜若當初幾近人格崩潰,和精神核心走的是融合路線,現在她的性格是融合發展后的性格;江城人格意識獨立強大,于是精神核心徹底淪為輔助,為主人格提供計算反應等。
話說關于異能的設定,我和大多數文有些不同,在我的文里,異能不僅僅是天降禮包,我比較崇尚有獲得就有代價,被歧視異化只是外來的一種,當某個人發生本質改變,他的社會環境地位當然也會相應改變。
另外前文也略略提過,異能可能會改變性格,一方面是屬性影響,一方面是人格變化,比如江城的覺醒變化,以及杜若的情況,都是不同的兩個例子。
關于精神力這東西,翻了不少資料總結,另外也結合了我的想象,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代入感——就是那個突然不認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