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寧走散的常笑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于山中無跡可尋!
騎在夫諸身上的蘇寧因為受傷又淋了雨,發起燒來,神智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撲通”一聲,從夫諸背上一頭栽倒在地上,并又從斜坡上滾落下去。
小雪氣寒,虹藏不見。
冬日的雨夾雪之后,東平郡在小雪時節,迎來第一次大雪紛飛。
蘇寧在大雪翻飛的日子里,于火爐旺盛的暖室中驚醒。
她受傷的右臂被木板固定,眼前模模糊糊,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飄蕩的帷幔。
躺在床榻上的蘇寧驚坐而起,看到床邊兒有一個模糊人影,下意識的脫口問道:“常天師他被找到了嗎?”
“寧兒,你醒了。”
庾子七溫和的聲音響起,蘇寧隱約能夠看到一個輪廓,忙扯住庾子七的手臂:“常笑云找到了沒有,找到他沒有?”
“寧兒,你先不要激動,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晚點兒再說,你先去城主府,通知他們去尋找常天師。”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寒風、飄雪隨著一個人一同侵入屋內。
梁君解下披風,先在火爐前驅走身上的寒氣,這才入內室,行到蘇寧近前。
“蘇天師,這里就是城主府。我們已經派人去尋師父,你不要擔心。”
小黃雞和夫諸將昏迷的蘇寧帶回了城主府,蘇寧并不在意自己身在何處,她聽到已經有人去尋常笑云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兒,跌坐回床榻內,魂不守舍喃喃道:“那就好。”
“蘇寧,還我師父來!”
芙蓉怒氣沖天的聲音,隨著開門聲,一同灌進屋內。
似一陣風般沖到床榻前的芙蓉滿臉淚水,伸手就要拉扯蘇寧,被梁君與庾子七二人攔住。
“芙蓉師妹,你不要胡鬧,師父失蹤,又不是蘇天師的錯。”
憤然的芙蓉一把甩開梁君的手,用手點指蘇寧:“都是她。自己沒有本事,偏要逞英雄抓那惡妖,結果被擄走。師父就是因為去救她,才會身負重傷失蹤。”
說著,她一把推開旁邊的窗戶,讓梁君好好看看外面。
現在下這么大的雪,她師父常笑云受了傷,于山中昏迷,都不用過了今夜,就得被活活凍死。
哭得語不成調兒的芙蓉,用手指頭戳梁君的胸口兒,言其自幼被師父收養,悉心教育,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完全不在意自己恩師的死活,到底有沒有良心?
聽到常笑云可能會被活活凍死在山上,蘇寧再也坐不住,掀開被子的就要下地:“我去尋他。”
庾子七伸手按住蘇寧的肩頭:“寧兒,你的眼睛還未好,你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常天師,我一定要把他尋回來。”
庾子七呵斥一聲“胡鬧”,讓蘇寧好好養傷,哪里都不許去。
梁君也上前攔住蘇寧,言她如今這般情況,入山只是添亂。
一把抹掉臉上眼淚的芙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推了蘇寧一下,毫無防備的蘇寧跌倒在床榻內。
“你少假惺惺充好人。蘇天師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我師父余情未了,卻因他不再歡喜你,而痛下殺手?”
芙蓉此言驚住了屋內幾人,最先反應過來的梁君一把扯住芙蓉,問她這是在胡說八道什么?
“師兄,城中已經傳遍師父與她的風言風語。說因她長得與我相像,師父便將她充作是我。如今我回來了,她被師父拋棄,不甘心之余便設計謀殺師父。”
“你若再敢詆毀寧兒一句,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護在蘇寧身前的庾子七聲音冰冷,瞇起眼睛瞪著芙蓉,模樣十分滲人。
芙蓉譏誚的勾起嘴角,不屑的掃了一眼庾子七:“你以為蘇寧真心喜歡你嗎,她真正歡喜的人是我師父常笑云。”
怔愣看著芙蓉的梁君,此時此刻,他堅定了心中的那個有些荒唐的念頭。
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他的師妹芙蓉。
“芙蓉,外人如何議論,天師府管不了。若你再在背后詆毀師父清譽,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鼓起腮幫子的芙蓉看向梁君,哼了一聲:“師兄,易師弟已經告訴我了,你對這個女人有意。你偏幫她,我不怪你。但你才應該好好想想,師父對你恩重如山,你這般枉顧他的生死,偏袒外人對嗎?”
芙蓉說完,不再給梁君開口的機會,猛地轉身,惡狠狠的瞪著蘇寧:“你最好祈禱我師父沒事兒,否則我饒不了你。”
用肩膀撞了梁君一下的芙蓉憤然離去,面上維持平和的梁君向蘇寧道歉,然后請庾子七照顧好蘇寧,便滿心怒火的行出門去。
屋內寂靜一片,蘇寧雙手緊緊攥著被子,雙眼模糊一片,淚水在眼圈兒內不停的打轉。
“子七,我的眼睛......”
“會好的。”
庾子七打斷蘇寧,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她的眼睛,他一定會治好的。
“要多久?”
聽到蘇寧的詢問,庾子七覷視蘇寧面上表情:“你擔心常天師,想要去尋他?”
“嗯”了一聲的蘇寧點頭:“他是因救我而失蹤,不尋到他,我心內不安。”
“天師府已經全員出動,衙門也派了人,想必很快就能尋到常天師,你不必太過擔心。”
外面大雪紛飛,天寒地凍,若是過了今晚,恐怕尋到的也只是一具凍僵的尸體。
失魂落魄的蘇寧呢喃了一句“但愿如此”,整個人就眼神空洞的陷入到靜默之中。
心頭泛起波瀾的庾子七,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寧,伸手扶她躺下,并安慰道:“不要擔心。好好睡一覺,醒來你的眼睛就會復明,常天師也會被找到。”
“但愿如此。”
似著了魔般又呢喃了這一句的蘇寧合上眼睛,陷入到更深層次的黑暗之中。
半夢半醒中,未再做那些光怪陸離惡夢的蘇寧在極致的黑暗中醒來。
她聽見屋內有走動的聲音,便問道:“是子七嗎?”
隨著一句“你醒了”,一個毛茸茸物什飛撲到蘇寧身上,接著屋內響起一陣“踏踏”聲響,夫諸行到床榻邊兒上,趴伏在地上,伸舌頭舔蘇寧的手。
“常天師可尋到了?”
一整夜未能安睡的蘇寧一直擔心掛牽著常笑云,然而小黃雞并未能給她帶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