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深走到近前,只見少年臉色慘白如紙,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
再往他身上看,到處都是被刀劃破的口子,只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就是血淋淋的看著挺瘆人。
唯有胸口處的那一刀捅得很深,最為致命。
言景深心里一緊,這人恐怕性命堪憂。
他伸手探向少年的脈搏,卻被那老婦一巴掌拍開:“少在這里假惺惺!”
言景深怒了。
說到底,他們被人追殺和他有什么相干?
好歹自己剛才也算救了她的性命,這老婆子簡直就是一只老白眼兒狼!
正待發作,那老婦卻大哭道:“嗚嗚……公子對不住,老身是一時氣糊涂了……口不擇言……可我們少爺已經沒了啊……嗚嗚……”
沒了?
言景深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腕。
可惜任由他怎么仔細檢查,也改變不了人已經死去的事實。
“我苦命的哥兒——”
老婦人噗地吐出一大口污血,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言景深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偌大的年紀遭受如此慘痛的打擊,這老婆子究竟能不能扛住……
他趕緊探了探老婦的鼻端,雖有些微弱,但確實還有呼吸。
將少年的尸身輕輕挪開,他把老婦扶起來,靠在了一個大樹樁上。
老婦的面色不似少年那樣慘白,但同樣是一臉衰敗毫無生氣,仔細把過脈后,情況果然非常不妙。
言景深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又解下腰間的水囊,捏開她的嘴巴灌了些涼水。
大部分的涼水流了出來,但老婦還是受到了刺激,緩緩睜開了眼睛。
“哥兒……”她一把抓住了言景深的胳膊,很明顯是認錯了人。
言景深不想費力糾正她,溫聲道:“你應該清楚自己的狀況,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
老婦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些清明,松開了他的胳膊。
“老身和少爺最近一直遭人追殺,雖然每次都僥幸逃脫,但我早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本來就沒有多少時日了。”
言景深盤腿坐在她旁邊。
“我與你們素昧平生,也沒有任何的惡意,上次為何要欺騙我?”
“老身這輩子見過的人多了,一眼便能分辨出公子是好是壞。
若非如此,怎敢兩次求你相助。
至于說欺騙……那也只是不想連累公子,不得已才撒了謊。”
言景深譏諷道:“真也好假也好,反正這些事情和我也沒有任何關系,還省了不少麻煩。”
老婦劇烈咳嗽了幾聲,不知是在掩飾尷尬,還是真的喉嚨發癢。
隔了好一陣她才道:“老身從前對你說的那些話皆是臨時編造,但我家少爺的身份遠比我告訴你的尊貴,身世也復雜得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八卦的人也生出了八卦之心。
言景深雖然沒有吱聲,但不阻止便是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老婦接著道:“少爺在府里行二,是家主唯一的嫡子,可他非但沒有享受過半天嫡子的待遇,打從娘胎里的時候便開始吃苦了。”
這話言景深就有些聽不懂了。
奉國非常重視嫡庶,尤其是嫡子,就算不得父親喜歡,地位也不是輕易就能動搖的。
打從娘胎里就開始吃苦,難道是他的生母有什么不妥,以至于身懷六甲時還被丈夫折磨?
不論是什么原因,老婦所說的這位家主,定是渣男無疑了。
既是渣男,想象的空間就大了去了。
言景深大膽猜測道:“大娘方才說你們最近一直在被人追殺,但我瞧著方才那些黑衣人身上并沒有江湖氣,莫非他們都是你那家主的人?”
老婦道:“公子年紀輕輕,眼力倒是非常不錯。
這些殺手的確不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但也不是家主所派。
呃……老身還是從頭說吧,亂得我自己都說不清,更別說公子了。”
言景深點點頭。
“老身姓何,是少爺的母親,也就是我家姑娘的陪嫁,是看著她長大的。
當年家主的祖母,也就是太夫人一眼相中我家姑娘,親自做主娶她進的門。
只可惜家主自幼便與太夫人不合,又如何會喜歡她相中的姑娘。
新婚沒幾日,他就納了兩房妾室。一個是老家主看中的趙家姑娘,一個是他母親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朱氏。
為了討好老家主,家主待趙氏極好,一個月中倒有半個月都歇在她屋里。
朱氏雖然身份卑微,但她和家主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關系也很是親密。
最可憐的就是我家姑娘,明明是正室夫人,不僅被夫君冷淡對待,還要被那些個妾室擠兌……”
言景深想聽的是老婦和少爺亡命天涯的部分,這些個婆婆媽媽爭風吃醋的事情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老婦已然油盡燈枯,興許這便是最后的話語,他只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趙氏進門不到一年便一舉得男,早就盼著抱重孫的太夫人也不計較了,對我家姑娘也越來越冷淡。
兒子是女人最大的依靠,我家姑娘因此落下了心病,四處尋找求子良方。
直到大少爺滿了四歲,她才終于有了身孕。
可那時府里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家主被迫搬離京城。
我家姑娘身子重不宜長途跋涉,只能留在京中待產。
她之前為了求子吃了太多的藥,加之局勢動蕩不得安穩,小少爺不足月就降生,身體都垮了。
母子倆在京中養了兩年多,這才啟程去同家主回合。
誰知姑娘千辛萬苦保住的兒子,卻被家主百般厭棄。
不知是被姓趙的還是姓朱的挑唆,他尋了個所謂的大師,說小少爺命硬克父母兄弟,必須在府外養到十六歲。
姑娘與家主分辯,還險些遭他休棄……”
言景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渣男他見過太多,包括他上輩子的老爸,年輕時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但老爸的渣也是分人的,至少對他這個兒子那是相當疼愛。
可這個什么狗屁家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這特么的還是人嗎?
“那你們府里的太夫人老家主,連第嫡孫都不管的么?”他忍著惡心問道。
老婦嘆了口氣:“太夫人和老家主都留在京中,誰還管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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