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弛面容平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玉霄教乃是江湖上的魔道之首，除之遠山莊之外，在江湖上財勢雄厚，無可匹敵。這樣的一個玉霄教，居然只是一個暗中組織的一部分。那這個組織的企圖，便不再是江湖。江湖之外，還有朝堂。”
沈悠悠冷笑一聲，手中發力，朝著周一弛連連出劍。
周一弛嘆了一口氣，徒手與沈悠悠耍了幾招，將軟劍送回了沈悠悠的腰間。
沈悠悠一臉頹敗，咬牙道：“周一弛！你為天階強者，我沈悠悠不敵。只是，若你有了要妨礙主子的想法，就算如今是末世，我玉霄教也不是吃素的！”
周一弛搖搖頭：“沈教主，你誤會我了。”
沈悠悠笑了一聲，在她眼中，周一弛之類的人物擺出這樣一副面容，定然是假仁假義。沈悠悠頭一仰，冷道：“周一弛，你到底想要怎樣？”
周一弛放開沈悠悠，再度嘆息，溫和道：“我與李靈也算有些緣分，我自是希望她能過得如意。”
沈悠悠皺起眉頭，懷疑地看向周一弛。
周一弛繼續道：“我為天階，凡突破天階者，皆可跳出俗世，逍遙世間。什么江湖，什么朝堂，我周一弛不打算理會。”
沈悠悠眼中若有所思，看向周一弛的雙目中，懷疑消減了一些。
周一弛微笑，繼續道：“同樣。李靈也是天階強者。只要她想，錢財、權利、地位唾手可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著想要按照你們原定的計劃繼續走下去呢？你只要跟著她，順從她，她已經是天階強者，又有什么要不到的呢？”
沈悠悠神色一怔。
她的主子，乃是前朝皇室嫡系后裔，本該推翻當朝，一朝登基，鳳鳴九天。
可若是按照周一弛所說，她的主子已經是天階強者，就算不推翻當朝，也可自己獨自馳騁天下，或可獨自建立一個新的朝堂。
周一弛，是這個意思嗎？
沈悠悠深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向周一弛。
在蘇任還在滿心懷疑的時候，在她沈悠悠還心中存疑的時候，周一弛已經確定，這軍帳中的男子李靈，真的就是她的主子！
沈悠悠覺得，李靈李大人，就是她的主子李靈。
可周一弛的話，她基本是不信的。
沈悠悠自小在玉霄教長大，江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少俠女俠，都是叫她沈悠悠“小妖女”的。沈悠悠從來不信這些人的話。這些人中，當然也包括周一弛。
只是——形勢比人強。周一弛城府極深，又是天階強者，沈悠悠再不信也得服個軟。
沈悠悠抿了抿嘴，看向周一弛：“你說得，都是真的？”
周一弛負手，淡淡道：“我何需騙你？”
沈悠悠暗暗咬牙，道：“你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我會細細思量一番。只是——你若是真心為我家大人好，就不要把這些事說出去！”
周一弛：“若是我想說，當我知道你與蘇任認識之時，便可直接報到大將軍王處了。大將軍王自朝堂而來，在邊疆執掌四十萬大軍多年，自然也懂其中的彎彎道道。”
沈悠悠低下頭，收斂起面上的表情，朝著周一弛一拜：“那我，替我家大人謝過周大人。”
周一弛點點頭：“你先進去伺候，我回去了。”
沈悠悠躬身拜道：“周大人慢走。”
見周一弛走遠，沈悠悠才緩緩走近軍帳。
沈悠悠看著躺在床上的李靈，駐足不前。
他，真的是我的主子嗎？
沈悠悠咬咬下唇，緩緩靠近李靈，蹲下身。
只要——只要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信物，她就能確認了！她就能心中不存一絲懷疑了！
沈悠悠腦中又想起李靈曾說過的話。
“好了！從今往后，沐浴這種事，你不用管了！還有！若是你還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讓我發現了，我就把你還給甄世明！”
李靈雖然年紀輕輕，可天階強者的話，沒人敢當做耳旁風。
因為心中覺著李靈八成是她的主子，更因為李靈屢戰喪尸，身上沾染了幾分殺氣，又有天階強者的威嚴，沈悠悠是有點敬畏李靈的。
沈悠悠伸出手，探向李靈的頸項，面上卻是神色多變，連伸出的手都帶著一絲顫抖。
右手摸到李靈的衣領，稍稍拉開，只是手指碰到了溫軟的肌膚，就猛然被另一只手抓住。
李靈一手攥著沈悠悠，睜眼看向沈悠悠：“做什么？”
沈悠悠面色空白了一剎那。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松了一口氣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松了一口氣，自己最終還是沒有違逆李靈的意思。
失望，只差一點點，自己還是沒有摸到信物。
眨眼間，沈悠悠收拾好心情，輕聲道：“李大人，你看看，你身上——”
李靈累得很，哪有精神細看沈悠悠的表情。聽到沈悠悠的話，她低頭一看。
早上一身白衣出去，現在身上的白衣滿是污黑或深紅的血跡，斑斑塊塊，實在讓人看得難受。就連雙手的手背上，也被濺上了一滴滴污血。
李靈武功高，她殺喪尸的時候，完全能避開臟污。可這一次，她實在是太累了，殺到后來，只記得殺喪尸，累到懶得避開污血了。
很臟！很臭！
李靈抽了抽嘴角，看向沈悠悠：“不用解釋，我懂了——悠悠，給我準備沐浴。還有！你不許玩把戲！”
沈悠悠乖乖點頭：“是。李大人你稍等一等。悠悠不敢。”
李靈撐著頭，側躺在床鋪上，等著沈悠悠飛快地跑來跑去，給她準備沐浴的東西。
李靈一腦子混沌，胡亂洗了澡，換過衣物，一沾上床，就立即沉沉睡去。
這一日，周一弛就如同他自己說過的那樣，也是回到軍帳，早早歇息去了。
唯有沈浪，又要處決主犯，又要收編叛軍，又要整理明州城內城的武器與糧食，就算有著甄世明主事，也有不少事宜等著沈浪去決斷。
沈浪又在明州城內城忙了許久，最后干脆就在明州城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