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壓壓得仿佛整個云層伸手就能夠到,雨水在狂風中傾斜而下,嘩啦啦啦的如瀑布般奔流而下,不停有耀眼的雷光亮起,然后轟鳴的雷聲好像在距離地面不足十米處響起。
石軒背著包裹緩慢地行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雖然他已經給自己施展了避雨決和幽夜明視咒,加上深厚的內功讓輕功更加高明和持久,但這惡劣的環境依然讓石軒覺得行走艱難。
自從由夏安府出發以后,石軒首先南行到了大江邊,然后逆流而上,準備先去最近的楚州通玄山。一路上,石軒始終保持著比較悠閑的心態,就像是上輩子出門旅行一樣,尤其是獨站江邊看到滾滾大江從西而來浩浩蕩蕩的盛況時,更是有種天地蒼茫、我獨逍遙的感覺。不是石軒上輩子沒看過長江,而是現在這大江至少要寬兩倍,雄偉壯麗,令人心馳。
修道之事,對石軒來說,是求長生求逍遙。那么,既然無論怎樣都要去四處尋訪仙道,一路行來,再怎么趕路,也快不上幾天,讓自己更逍遙自在一點,又何樂而不為呢,修道修道,可不是修成一塊石頭。
本來石軒是計劃乘船向楚州而去的,船頭吹江風,船中吃江魚,何等享受,但邊行邊四處游覽兼打探仙人傳說,到達大江邊上臨水府時,已經是六月間了,結果遇到了今年首次的暴雨,江水已經漲了好大一截,江上的船只都不太敢向上游出行了,石軒沒辦法只得在城里等著。待了好幾天,暴雨時下時停,水位一直沒降,石軒看雨也看厭了,不想繼續等著,天氣稍微干了一天,就背上包裹走陸路向楚州進發了。
石軒雖然走的是陸路,但也算是一直沿著大江而上,預備著哪天暴雨徹底停了就好換成舟船。不曾想,今天出門時還是微風無雨,石軒走到傍晚,前后不著店,準備著像以前幾次那樣夜宿野外的時候,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來,石軒可不想就這么睡在野外,雖然有道術傍身,但也不舒服啊,所以冒雨向前行進,誰知走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看到人家,石軒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這就是沒地圖可買的悲慘下場,要知道類似時代,地圖可都是高機密物品。
石軒行走在黑暗間,拜道術所賜,前面的水坑泥坑看得一目了然,簡簡單單就繞了過去,這時候如果有人在旁邊看著,肯定會對石軒鬼魅的身法及夜如白晝的輕松自在驚訝不已。石軒又繼續走了半個時辰,終于看到在前方的遙遠處有火光閃爍,心里不由松了口氣。
既然有了目標,石軒自然加速往火光方向飛馳而去,到得近前,才發現是一座破廟,里面的火光表示已經有同樣的趕路遇雨人在里面避雨了,恩,同是天涯淋雨人啊。
不過破廟這種存在,讓石軒想起了無數武俠小說和鬼怪小說,里面是有絕世武功高手等著我拜師呢,還是有聶小倩妹妹等著我拯救了。胡思亂想中,石軒已經踏上了臺階,推開了半掩的大門。
破廟里面是兩路人,從他們各自的火堆距離就能分辨出來。一個距離破爛佛像較遠的火堆周圍只坐了兩個人,一位青色衣衫面容英俊的年輕公子,以及他身邊看起來像是書童的穿石青袍子的少年。而在佛像下方則有挨得很近的三個火堆,呼呼啦啦坐滿了人,看起來有近二十個,統一穿的整齊的灰色勁裝,佛像邊上靠著幾面旗子,上書“我武維揚”,“揚威鏢局”等,看來這伙是走鏢的人。
石軒剛一進門,鏢局那邊的人都警惕地把目光投了過來,見是一很年輕的小道士才稍微放松了點,但還是上下打量了很久才收回視線,但從石軒的感官來看,他們根本沒放下警惕,不過這也很正常,走鏢的嘛,警覺心重點是好事。而另一邊的青衣公子則根本沒對石軒表示關注,只是看著他的書童烤干糧,不知道是早就聽到了石軒走向破廟的腳步聲,還是本身就是自高自大對別人不屑一顧的人。
不過既然已經先有人在這里了,石軒還是打算表達點善意,拱拳道:“各位,小道遇暴雨,不得不在這里停留,實在打擾了。”
對面鏢局中間那個火堆站起來一為中年漢子,相貌粗獷,聲入洪鐘道:“不礙事,大家出門在外,能行方便就行一點方便,在下揚威鏢局賀大海,小道長不必多禮了。”說完就又坐下,看起來也不打算請石軒過去一起烤個火。
石軒這才發現,在中間火堆里,那位中年漢子旁邊還坐了一位年輕女子,相貌頗美,只是眉目之間很是倨傲,也是一身灰色鏢師打扮。
另外一邊的青衣公子依然不理不睬,似乎石軒這號人還不放在他心上。見此,石軒也不多說,自己從破廟其他地方找了些爛木頭以及茅草,然后背對著兩邊的人,輕念咒語,弄了個火堆出來,石軒可沒帶什么打火石之類的東西來。
弄好之后,盤腿坐在火堆邊上,這種環境下不適合觀想和行氣,石軒只得閉目養神,但他敏銳的感官則籠罩著整座破廟。
鏢局那邊雖然有近二十號人,但中間那堆其實只坐了四個人,其中一相貌兇惡的鏢頭低聲說道:“總鏢頭,我看那小道士有很大問題啊,這么大雨過來,身上居然只有一點點濕。”
另外一位長相平凡的鏢頭笑道:“怎么著,許鷹,你認為他是先天高手嗎,入微境的大宗師都做不到雨中奔馳數里而身不濕的。”
許鷹怒道:“我可沒說,我懷疑這小道士之前就藏身在這附近。”
長相平凡的鏢頭繼續笑著道:“也不一定啊,人家是道士嘛,說不一定有什么仙法啊,也說不定是鬼怪化身啊。”
“好了,向山,你也不要和阿鷹斗口了,這么年輕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先天高手,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還只是練得一身外功了。”賀大海見狀,忙先插口道。
“爹爹,那小道士看起來也不怎么厲害,我們注意一下就行了。”那倨傲美女接著說道。
“知道知道,我只是擔心他有同伙啊,這次的鏢其實本身并不值錢,我還帶了你許叔和何叔出來,主要就是想讓你跟著見見世面。雨清啊,其實你不一定硬要走鏢,繼承這鏢局的,好好嫁人相夫教子多好啊,哎,當初真不該讓你練武功。”
“我才不要嫁給那些的人,要么手無縛雞之力,連我一只手都打不過,要么庸俗不堪,惡心得很。”賀雨清邊說邊偷偷地看著那邊那位青衣公子,要是手無縛雞之力,卻長得像那位公子一樣,本姑娘也認了,結果都是些歪瓜裂棗。
“呃,雨清丫頭,你也發現那位青衣公子有問題了啊?”許鷹見賀雨清偷偷看那邊,很是高興地道,“本事見長啊。”
“啊?”賀雨清一頭霧水。
賀大海見此,向她講道:“雖然雨聲很大,聽不到他過來時是否用了輕功,但那位公子進來的時候,我觀察了他的步伐和動作,絕對是練家子。”
“這么說來,那位公子,可能還是一位高手了?”賀雨清有些歡喜地道。
“哎,我就擔心他和那小道士是一伙的,故意不打招呼這類手段我看多了。”賀大海說道。
“不會不會,那公子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個好人,那小道士賊眉鼠眼,剛才還偷偷看我,恨不得一劍插過去。”賀雨清辯解道。
“嘿,雨清啊,相貌堂堂可和好人沒關系啊,我就見過長得正氣凜然的采花大盜呢。”何向山笑著說道。
“何叔,那不一樣!”
那邊的那位青衣公子似乎也是剛來沒多久,至少不像鏢局這幾位衣衫都干了,一身青衣都在往下面滴水。不過就在鏢局幾位討論他的時候,他略微往火堆移了移,然后盤腿坐下,不一會兒身上開始冒氣白氣。
那何向山的鏢頭見此一下就坐直了,有些鄭重地說道:“頭兒,我看那公子內力比你還深厚的樣子。”
賀大海也是一臉沉重地道:“我雖然有些奇遇,在四十歲這當口練通了奇經八脈,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但恐怕還做不到這位公子這樣,這至少是打通了好幾處小經脈才能做到吧,至于是不是更高,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他不會是在娘胎里就開始練功了吧?”許鷹驚訝地道。
“哎,那些個大門派、大家族有資質的孩童,從小都有無數藥材按秘方讓他們使用,更不要說高深的秘籍了,比起我們這些人實在是好得太多了。”賀大海感嘆道。
賀雨清則在旁邊沒有說話,雙目異彩漣漣地看下那邊。
不一會兒,青衣公子的衣衫就完全干了,他這才起身施施然往鏢局這邊走來。
PS:趕上進度了,恢復一日兩更,一更在中午,一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