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先下一城

“第二局開始!”隨著裁判一聲高喊,雙方球員紛紛上場。

朔方軍的陣型是二一二,郭宋和林泰打前軍,李季坐鎮中軍,他射球入洞的精準度雖然不如郭宋和林泰,但他傳球流暢,判斷力極強,是個極為合格的中軍隊長。

郭宋上場后,他的位置稍微拖后一點,相當于前衛的位置,這有利于他遠射,他也能及時回援中場。

另外兩名隊員胡亮和張三芝打后軍,兩人在一起打球多年,配合很默契,朔方馬球隊雖是弱旅,但也從未大比分輸過,他們的最大的短板就是射門不力。

朔方軍也有不少支持者,幾乎都是生活在京城的靈州籍百姓,數百人集中站在東南角,朔方軍的后勤也在這里,施小胖和梁靈兒各舉著一桿朔方軍的赤底黑狻猊軍旗揮舞。

“郭大哥加油!”兩人扯開嗓子大喊。

隨著一聲鑼響,左監門衛馬球隊率先發球,一記重擊,馬球長傳到朔方軍后場,胡亮縱馬疾奔追球,對方馬球手先一步趕到,一桿打到中間,張三芝攔截及時,他高舉球桿截住了馬球,不等馬球落地,順勢一桿將球打到中場。

這兩個動作打得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引起周圍一片叫好聲。

馬球落在李季身邊,李季一個輕傳,給了二十步外的郭宋,對方兩名后防馬球手對距離球洞只有二十步的林泰嚴防死守,而郭宋距離球洞尚在五十步開外,幾乎無人對他進行防御。

郭宋縱馬疾奔,不等馬球落地,抽桿一記遠射,馬球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咚!’一聲輕響,這一球竟然在五十步外精準射進了球洞中。

所有觀眾先是呆了片刻,隨即一片歡呼,誰都沒有想到,居然能在今天的比賽中看到精彩絕倫的一記五十步球。

五十步外進球是兩分,二比二平了,李季和林泰激動得催馬上前,捶打郭宋肩膀,梁靈兒和施小胖更是歡呼雀躍,拼命揮舞大旗,周圍的靈州籍百姓也是一片歡騰。

左監門衛馬球隊卻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弱旅朔方馬球隊居然打出了五十步進球,這難道是碰巧嗎?

但不管是不是碰巧,他們都不敢小瞧對方了,一名球隊專門負責防御郭宋。

對方開球,不到兩分鐘,郭宋便打出一個漂亮的斜傳球,被林泰抓住機會,一球入洞,三比二,緊接著郭宋和林泰又各入一球,第二局比賽結束時,朔方軍馬球隊以五比二反超對方。

球場外的觀眾越來越多,不少人是從隔壁坊的球場跑來,消息傳得很快,球場兩邊便站滿了觀戰的人群。

這時,第三局開始,這也是最后一局,雙方只有一炷香時間,落后了三分的左監門衛明顯急躁起來,他們將陣型改成了二二一,加強中場,中場兩人一個向前,一個拖后,這種打法被稱為顧頭又顧腚,實力強大者能發揮出優勢,但實力一般者很可能會兩頭都顧不上。

第二局一開始,胡亮打出一個長傳球,球速極為快,直送給郭宋,對方兩名球員大驚,一起撲上來,郭宋在奔跑中卻輕輕一敲,將球傳給了中場李季,不等球落地,李季一桿子又傳給了前場林泰。

林泰距離球洞只有十余步,三名對方隊員一起撲向林泰,林泰看似射門,卻打出一個低平球,球從三名防守隊員中間穿過,郭宋催馬趕上,正面一記強擊,馬球射出一根直線,射入了二十步外的球洞,六比二。

第三局比賽同樣只有五分鐘,除了對方抓住朔方軍馬球隊的失誤打進一球外,便再沒有建樹,而朔方軍馬球隊卻越戰越勇,一口氣連灌三球,以九比三的大比分奪得首戰勝利。

朔方軍馬球隊戰勝左監門馬球隊的消息并沒有引起太大轟動,畢竟左監門馬球隊并不是前八名強隊,只是進入了前十六名而已。

但對于朔方軍馬球隊卻是罕見的一場勝利,上一次勝利還在五年前了。

連梁蘊道也十分興奮,當即決定在平康坊的孫氏酒樓給眾人擺酒慶賀。

酒桌上熱鬧異常,眾人紛紛向郭宋敬酒,今天打進了八個球中,郭宋獨進五球,為朔方軍馬球隊獲勝立下首功。

梁蘊道端起酒杯對眾人笑道:“給大家說件有趣的事情,比賽結束沒多久,裁判便跑來找我,問郭宋的資格是否符合規定,應該是左監門衛馬球隊的領隊跑去投訴了。”

“結果呢?”郭宋笑問道。

“我當然告訴他,你是朔方軍士卒,在朔方軍有在冊編號,他不信可以去靈州查詢。”

郭宋沉吟一下道:“可我聽說在冊士兵在兵部也有備案。”

梁蘊道呵呵一笑,“那是以前實行府兵制的時候,每個軍府都要將士兵編制造冊送到兵部,但兵制早就被破壞了,現在哪支軍隊沒有自募兵,尤其是邊軍,至少有三成的士兵都沒有在兵部備案,這是朝廷允許的,自募軍不能超過總人數的三成。”

“那朝廷會負擔這部分士兵的軍俸嗎?”

“如果軍中有監軍,一般朝廷都會負擔,如果不肯接受監軍,就像各地藩鎮那樣,朝廷當然就不會負擔軍俸了,這是大家都默認的規矩。”

眾人都點點頭,胡亮又問道:“梁使君,我們下一個對手是誰?”

“下一個對手比較強勁,左驍衛馬球隊,去年第六名,輸了也沒有關系,我們最后一個對手是淄青馬球隊,他們剛才便是以一比十二慘敗給左驍衛馬球隊,另外一場右衛馬球隊戰勝了河西軍馬球隊,七比一,聽說幾乎是一邊倒,右衛馬球隊是上屆第四,太強大了。”

李季笑道:“沒關系,我們明天盡力發揮就是了,關鍵是后天,只要拼掉淄青馬球隊,我們就能晉升十六強了。”

眾人十分興奮,紛紛勸酒,梁蘊道也并不阻止,他心里有數,明天下午才比賽,只要不喝得酩酊大醉,問題不大。

這時,郭宋忽然看見了李安,正站在樓梯口向自己招手,他起身笑道:“看見一個朋友,我過去一下就來。”

郭宋快步走了過去,抱拳笑道:“安叔,巧啊!”

李安笑道:“我早就看見你了,只是見你很高興,不忍打擾,我一個朋友想見見你,有空嗎?”

郭宋頓時警惕道:“不會是某位親王殿下吧!”

“不是!是位外戚,你不方便就算了。”

郭兄想了想笑道:“既然安叔相邀,我怎能不給面子。”

“太好了,郭公子請隨我來。”

郭宋跟隨李安上到三樓,推門進了一間雅室,房間里只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一張方臉,皮膚稍黑,一雙眼睛炯炯有勝。

見郭宋進來,他抱拳笑道:“久聞郭公子大名了!”

“這位是......”郭宋從未見過他,有些遲疑。

李安連忙介紹道:“這位是荊國公、右衛大將軍獨孤立秋,獨孤氏家主,也是當今國丈。”

“原來是孤獨大將軍!”

郭宋連忙回禮,“晚輩失禮了。”

“哪里!是我唐突了,郭公子能否稍坐片刻,喝一杯水酒再走?”

“那就叼擾了。”

郭宋笑著坐下,李安給他拿了酒杯筷子,給他斟滿一杯酒。

獨孤立秋笑瞇瞇道:“今天郭公子的馬球打得好啊!五十外擊球只打了一次,明顯是有所保留,幸虧明天不是我們兩隊遭遇。”

郭宋汗顏,“明天沒有遇到右衛馬球隊,是我們的運氣!”

“公子太謙虛了,朔方馬球隊以前或許是弱旅,但今年未必了,來!祝明天公子再創佳績,我們干一杯!”

“多謝大將軍,晚輩先干為敬!”

郭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舉空杯給獨孤立秋看了看。

獨孤立秋呵呵一笑,也喝了杯中酒,李安手快,又給兩人滿上酒。

獨孤立秋沉吟一下又道:“郭公子和元相國結過什么梁子嗎?”

郭宋知道獨孤家族和元氏家族不和,獨孤立秋提到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

郭宋淡淡一笑,“我只是一介小民,和宰相會有什么瓜葛?”

“堂堂的靈武縣侯,不算是一介小民吧!”

郭宋暗吃一驚,看來自己的身份已經擴散了,連獨孤立秋都知道,那魚朝恩呢?不過這幾天魚朝恩不在京城,或許他已經顧不上自己。

“獨孤大將軍是怎么知道的?”郭宋問道。

“其實我前天就有所耳聞,元相國抱怨圣上濫授爵位,說一個無名小卒居然也能授侯爵,爵位變得就像勛官一樣低廉,很多人都好奇,紛紛去吏部司封司打探,才知道封爵之人叫做郭宋,備注中只有一句話,封爵事跡不詳。”

“哪豈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了?”郭宋又道。

獨孤立秋微微一笑,“確實很多人都知道你,但郭宋是誰,大家都一頭霧水,我是因為貴妃娘娘告訴我,天子目前最信任、最得力之人,就叫郭宋,郭公子,把魚朝恩殺得雞飛狗跳的人就是你吧!”

郭宋淡淡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怎樣,獨孤大將軍知道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獨孤立秋沉吟一下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元載知道當年王忠嗣沒有死,在崆峒山出家,只是他還沒有把你和王忠嗣聯系起來,他一旦知道你是王忠嗣的徒弟,恐怕他就會對你下手了,你知道這里面的原因嗎?”

“我知道!”郭宋起身抱拳道:“多謝獨孤大將軍招待,恕我不能久呆,以后我們再細聊吧!”

郭宋又向李安行一禮,轉身便匆匆走了。

獨孤立秋望著郭宋背影遠去,笑了笑道:“老安,這個年輕人還真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