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豐州移民們熱火朝天翻耕自己土地之時,郭宋已悄然離開豐州,他帶領十幾名心腹將領趕赴靈州,去接手準備調往豐州的六千唐軍。
天子李豫批準了郭宋要求增兵一萬兩千人請求,李豫下旨從隴右、河西、朔方等三個節度府各調兩千人充實豐州駐軍,另外六千軍隊給了豐州額度以及各種軍資,需要豐州自募。
十幾名將領都是當初跟隨郭宋前往西域幸存的七十五名勇士之一,去年被封為旅帥,接管了豐州的三千軍隊。
現在新的軍隊又到來,郭宋準備提升他們中一批優秀者為校尉,去接管新的六千軍隊。
這也是郭宋事先和段秀實談好的,這支六千人軍隊的校尉都由他來任命。
一行人一路騎馬疾奔,三天后便抵達了靈州。
清晨,一行人進了靈州城,溫暖的陽光照在郭宋身上,他瞇起眼睛望著遠處的朔方節度府,他懷疑是不是看錯了,剛才一瞬間,上面大旗的名號不是段,而是李。
郭宋凝視片刻,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大旗上的名號不再是段,而是李,什么意思?難道段秀實已經不再是朔方節度使了?
這時,從節度使府奔出一隊人馬,竟然都是女兵,為首一名女將,皮膚微黑,長得英姿颯爽,正是好幾年未見的段三娘。
雖然郭宋在豐州任職已經有一年多了,但段三娘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聽段秀實說,她帶著五十名女兵進了京,被皇后娘娘召見。
段三娘從郭宋身邊經過,她忽然一愣,連忙勒住馬,驚訝問道:“郭宋,是你嗎?”
郭宋微微一笑,抱拳行一禮,“段姑娘,好久不見了。”
段三娘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是好幾年不見了,我上個月才從京城回來,聽爹爹說,你在豐州任職,官還做得不小,我就說什么時候有時間去拜訪一下。”
“段姑娘一直在京城嗎?”
段三娘點點頭,“我現在其實是宮中女侍衛隊正,負責保護獨孤皇后出行,這次回來只能呆很短時間,過幾天又要返回京城。”
原來段三娘真的去京城任職了,難怪自己沒見到她。
郭宋看了一眼大旗問道:“大旗上的名字怎么改成‘李’字了,你爹爹要調任了嗎?”
段三娘嘆了口氣道:“剛剛才任命的,我爹爹現在已經不是朔方節度使了,他被任命為刑部尚書,即將回京述職。”
郭宋心中一沉,段秀實果然要離開朔方節度府了,前段時間就有傳聞說段秀實在朔方任職的時間太長,朝廷會把他調離,大家都沒把傳聞放在心上,沒想到傳聞竟然是真的。
不過段秀實要調走也并不是奇怪,他出任朔方節度使已經有兩個任期了,朝廷已經吸取了安祿山的教訓,掌軍大將在一地任職最多不會超過八年。
“那新的朔方節度使是何人,是李長史嗎?”郭宋問道。
段三娘搖搖頭,“不是李慧,李慧好像也要調走,聽說新任節度使叫做李懷光,之前出任邠寧節度使。”
原來是李懷光,歷史上此人可是叛將啊!
“現在節度府中是你爹爹,還是李懷光?”
“現在還是我爹爹,過幾天他就去京城,在京城交職。”
段三娘猶豫又低聲問道:“梁武現在怎么樣?”
郭宋精神一振,連忙道:“他去年守城立功,已經升為郎將,很有大將風范,段姑娘不去豐州看看他嗎?”
“我就問問而已,沒有時間去豐州了,郭使君,我們后會有期!”
說完,她抽一鞭戰馬,帶著數十名女兵向北城門疾奔而去,激起滾滾黃塵。
郭宋直到她消失不見,這才搖搖頭,看樣子梁武和段三娘沒有這個緣分了,段秀實離開靈州,回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段三娘更不會回來,距離和時間相隔,緣分之線就這樣斷了。
郭宋嘆息一聲,催馬向節度府奔去.......
段秀實聽說郭宋到來,親自迎了出來,他很歉然對郭宋道:“想必你知道我要調職的消息了吧?”
郭宋點點頭,“剛才我遇到三娘,聽她說了,這是什么時候決定的?”
“其實在蝗災結束沒多久我就聽到消息了,只不過那時沒有正式任免,所以我也沒有說起此事,直到三天前我接到了圣旨,正式免去我朔方節度使一職,調去朝廷任職,任命李懷光為新任朔方節度使,我要進京辦理交接。”
“可應該是新的節度使到任后才換旗吧!段使君是不是換得太早了一點?”
段秀實搖了搖頭道:“既然已經正式任命了,那就應該換旗,遲遲不換,別人還以為我段秀實戀棧不走。”
“這個李懷光據說不好打交道啊!”
段秀實冷哼一聲道:“他是不好打交道,聽說是常相國推薦的,此人派系意識濃厚,他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過你也別理會這些,你是三鎮經略使,你手下的軍隊都屬于三鎮經略府,和朔方節度府沒有直屬關系,你就是不順他,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樣。”
郭宋默然,又道:“我這次來靈州主要來接管六千軍隊。”
段秀實點點頭,“我知道,軍隊就在城外,現在時間還早,我們直接去軍營吧!”
兩人離開了節度府,騎馬來到城外,段秀實看了一眼郭宋的十幾名手下,笑道:“這就是你要任命的十二名校尉吧!”
“就是他們,煩請段使君幫忙了。”
段秀實點點頭,“按照我的原則,這種事情是不能做的,不能在軍隊中隨意安插自己的親信,雖然這已經是軍中慣例,但我還是無法認同,若是平常我絕不會答應,不過我要離職了,就破例幫你這一次,但不會再有第二次。”
郭宋笑嘻嘻道:“這是安插我的心腹,不是使君的心腹,使君其實并沒有破例。”
“你這個臭小子,我把軍隊里面的校尉都抽走,把你的人安插進去,這和我自己做又有什么區別?本質上都是一回事,任人唯親。”
“也不叫任人唯親好不好,上陣還要父子兵呢!難道也是任人唯親?關鍵是自己的人,指揮順溜,軍令能傳達徹底,就像指揮自己胳膊一樣,打仗的時候才能最大限度貫徹指揮者的意圖.......”
“行了!行了!”
段秀實止住了郭宋的長篇大論,搖搖笑道:“我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就別說得這么光面堂皇了。”
郭宋翻個白眼,也不再多啰嗦了,只要段秀實答應就行。
六千軍隊駐扎在城外一座獨立大營內,目前是由段秀實臨時出任主將,主將下面是三個中郎將和六個郎將,這是中高層指揮將領,差不多兩千人一名中郎將,下面是左右郎將,各掌兩營一千軍隊。
郎將下面是營,相當于后世的連隊,是一個極為重要指揮點,一個營的具體人數不等,步兵大概五百人一營,騎兵會少一點,三百人左右一營,斥候營、后勤營等等,人數都不會太多。
這支六千人的軍隊基本上都是步兵,人數比較標準,五百人一營,一共十二營,各營的校尉都已被另外任命,這次便由段秀實直接將郭宋帶來的十二名心腹手下任命為校尉。
這是各個軍隊極為常見的做法,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有什么異議,不這樣做反而是奇怪之事。
段秀實并沒有立即交權給郭宋,他先讓十二名校尉各自熟悉自己的營地,這十二名校尉之前都是旅帥,去年擊敗薛延陀人后,每人積功各升一級,升為校尉,他們都有一定的帶兵經驗,而且個個都十分優秀,他們很快便適應了各自的角色。
下午時分,段秀實召集三名中郎將和六名郎將,正式將郭宋介紹給了他們。
三名中郎將一人來自隴右,叫做李騫,出身隴西李氏,說起來和郭宋有點關系,他的堂兄李晟便是郭宋在崆峒山的二師兄甘云,只不過甘云和郭宋只接觸了一個月就下山了,遠不像張雷和楊雨那樣和郭宋親如兄弟,郭宋下山到現在也只和李晟見過一面,還是李晟來叩拜師傅肉身像時見到的。
不過有這層關系,還是比較好相處。
來自朔方軍的中郎將郭宋認識,就是當初靈州武會的總裁判趙云倫,他是靈州都尉,是段秀實的心腹,段秀實怕他被李懷光穿小鞋,便將他安排去了豐州,雖然做郭宋的手下面子上有點不好意思,但趙云倫寧可去豐州,一旦李懷光上任,他肯定是第一批被清洗。
第三個中郎將是來自河西節度府,著實讓郭宋想不到,居然也是他認識之人,是當年白亭海的副守捉張森。他已積功升為郎將,這次抽兩千人去豐州,張森便走了河西節度使趙騰蛟的關系,搶到了這個帶兵名額,這樣他便從郎將一下子升為中郎將,若不是這次機會,他不知熬到猴年馬月才能升職。
段秀實給眾人介紹了郭宋,便點點頭道:“下面的步驟就應該是郭使君給眾軍訓話,擂鼓聚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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