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心轉意

郭宋一行在黃昏時分抵達了平泉縣,平泉縣是一座小縣,縣城人口不足千戶,只有一座比較大的客棧,郭宋在客棧包下了兩座院子。 薛勛在房間里躺好,嘆口氣對郭宋道:“我現在心很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賢侄說我要不要通知平泉縣令?” 郭宋搖搖頭,“現在不知平泉縣是什么態度,如果他們也支持楊子琳,反而對世叔不利了,我覺得我們首先應該觀望一下形勢,如果楊子琳占領了成都,那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平泉縣,相反,如果楊子琳占領成都失敗,那形勢就比較復雜了,平泉縣令一定會給自己留條后路。” “賢侄說得有道理!” 薛勛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女兒薛濤,笑道:“賢侄帶濤兒出去走走,了解一下情況,這里有濤兒母親照顧我就行了。” 人家千里迢迢從長安來看望自己女兒,薛勛當然要給兩個孩子創造相聚的機會。 薛濤臉一紅道:“爹爹,還是女兒照顧你吧!” 薛勛微微一笑,“你照顧我不太方便,有你娘就足夠了,郭公子對蜀中不熟,你幫忙看看,要買點什么東西?” 薛濤點點頭,也不敢看郭宋,轉身出去了,郭宋笑著向薛勛抱拳施一禮,轉身跟了出去。 兩人走到大街上,薛濤輕輕松了口氣,牽著郭宋的手道:“今天多虧你了,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們家這次就慘了。” 郭宋搖搖頭,“我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后怕,我若不是因為那么急著來看你,肯定會在成都多住兩晚,很可能我就會后悔莫及,可見冥冥中都有天意,安排著一切。” “是天意!” 薛濤心中此時比蜜還要甜,如果不是老天安排好的姻緣,郭郎怎么會在自己最危急時刻,就在這么出現在自己身邊?這分明就是上天的安排。 她扣住情郎的手,把頭枕在他肩頭,美眸流盼地問道:“郭郎,你說我有沒有長胖了一點?” 他們走在一條小巷里,兩邊是大戶人家的高墻,前后都無人,郭宋若跑去買尺子回來量她的腰圍,那就不是天意了。 聞弦知雅意,郭宋立刻攬住她的腰,低頭吻住她的紅唇,薛濤摟住他脖子婉轉相迎,好一會兒兩人才慢慢分開。 郭宋笑道:“我這幾個月都會在蜀中,我們去青城山玩玩,或者去峨眉山。” 薛濤撒嬌道:“人家只想和你牽著手在成都逛街。” “成都可以牽手嗎?” “可以的,我親眼看見好幾對情侶都牽著手在大街上閑逛,這里風氣很寬容,不像長安會被人側目。” 郭宋欣然道:“等我們去成都,我陪你逛街,等逛夠了,我們再去青城山,青城天下幽,我在崆峒山時就向往已久。” “郭宋,你說這次蜀亂要亂多久?” “這個很難說,就看其他是不是響應楊子琳,如果其他州都不響應他,那這場內亂就不會太久,如果其他州紛紛響應,事情就有點麻煩了,我就得想辦法帶你們回長安,總之有我這個毛腳女婿在,就一定能保住你們平安無事。” 薛濤心中歡喜,伸手在他鼻子刮一刮,“真不害臊,你還沒有讓媒人上門求婚呢!就開始自稱女婿了,小心我爹爹用大棒子打你。” 兩人走出小巷。他們便松開手,相依而行,郭宋想起一事,對薛濤道:“還記得那個玉劍公子嗎?他被官府判處死刑,準備明年秋后處斬。” “為什么?”薛濤驚訝道。 “好像是殺妻,侯莫陳家找到了他殺妻的證據,他自己也供認不諱。“ “可是.....他是元家嫡孫啊!元家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嫡孫被殺死?” “元家當然不愿意,但事關元家的名聲,他們得給其他關隴貴族一個交代,況且女方是侯莫陳家族的嫡女,他家的勢力也很強大,侯莫陳家族堅決要求官府判處死刑,官府也不敢徇私枉法,只能按照大唐律公正判決。” 薛濤冷笑一聲道:“這下我娘終于死心了!” 房間里,韓氏一邊給丈夫涂藥,一邊小聲問道:“今天我聽濤兒叫郭公子居然是郭郎,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了?” 薛勛享受著藥物的清涼,笑道:“你平時不是蠻精明嗎?怎么在這件事上就變得糊涂呢?我一直以為你在裝糊涂呢!” 韓氏嘆口氣道:“其實我也早就看出一點點端倪了,像康保對張東主不屑一顧,我就懷疑他是郭宋派來的,小魚娘也是,說起來郭公子對咱們女兒還真是重情,居然從長安過來看望她,那個玉劍公子嘴上說怎么喜歡濤兒,他卻連一封信沒寫,人說日久見人心,這話一點都沒錯。” 薛勛笑道:“你現在覺得他做我們女婿不錯了?” 韓氏點點頭,“就憑他毫不猶豫回城把你救出來,我就認可這孩子了,他雖然被免了官,但有你幫襯著他,做個富家翁也不錯。” 薛勛淡淡一笑,“你這話說得太早了,郭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將來不一定誰罩著誰呢?” 薛勛卻沒有明說,他今天伏在郭宋背上時,親眼看見了郭宋懷中的金牌,他隱隱看見一個‘朕’字,他便知道郭宋絕不是被罷官免職那么簡單。 郭宋和薛濤在外面走了大半個時辰便回來了,幾名酒樓的伙計給他們送來了晚飯,晚飯后,韓氏把女兒叫進了屋內。 韓氏沉默片刻,對薛濤道:“看樣子,你對郭公子一往情深了,是吧?” 薛濤笑道:“回答母親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告訴母親一個消息,玉劍公子元宵被京兆府判處極刑,明年秋后處斬。” 韓氏大吃一驚,“怎么會?” 薛濤淡淡道:“他的罪名是殺妻,證據確鑿,沒有辯解的可能了。” “他那么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怎么會殺自己妻子,是不是有人冤枉他?” 薛濤著實有點無語,母親怎么就這樣不明白事理呢! “這人善于偽裝,裝出一副知書懂禮的樣子,迷惑了很多不了解他的人,實際上他就是一個荒淫無恥的卑劣小人,娘可以想一想,以元家的勢力,誰又敢冤枉他?” 韓氏無言以對了,半晌道:“看樣子人真不能只看表面。” 薛濤又道:“現在我可以回答母親的問題了,事實上,在兩年前我就對郭郎深有好感,并非是他對我們家的恩情,讓我必須要報答他,不是這么回事,我絕不會勉強自己去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那他有沒有打算什么時候請長輩來求婚?” “他說了,等年底回京,郭老令公會作為他的長輩來求婚。” 韓氏又吃了一驚,“他是郭子儀的親戚?” “他說只是同族,不過關系很好。” 韓氏見女兒眼中充滿了自信和坦然,可見她心意已定,不會再輕易動搖了。 韓氏只得嘆口氣道:“這次要不是他,你爹爹就沒命了,我們娘倆的命運也會很悲慘,娘雖然總希望你能嫁入豪門,但郭公子這種情深義重讓我也認可了他,娘不再反對你們兩人,如果他家來求親,我會答應你們!” 薛濤大喜,抱住母親的脖子,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韓氏連忙推開她笑道:“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孩子嗎?居然還對娘撒嬌。” 薛濤抱住母親的胳膊撒嬌道:“女兒本來就是孩子嘛!” 韓氏忽然有些傷感,女兒長大了,要嫁人了。 就在母親二人聊天的同時,郭宋卻在和薛勛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薛勛道:“所有的簡州官員和將領都有一個錯覺,他們認為自己只是在反對崔寧,而不是在反對朝廷,可事實上,他們就是在反叛朝廷,如果明白這一點,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再跟隨張瓊,尤其軍方將領,如果楊子琳攻占了成都還好,但如果失敗退回來,大家肯定就會有異心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輕易放棄。” “世叔可以熟悉的將領?”郭宋問道。 薛勛點點頭,“校尉馮遠就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父親去世,還是我幫他找的墓地,他肯定會站在我這一邊,我只是擔心他因為是我的人,已經被張瓊免了軍職,不過他家就在縣城內,你可以去找他,他比較熟悉軍中情況,能幫助到你。” 郭宋沉思片刻道:“我還希望世叔給我寫一封信,雖然世叔有傷在身,不能去陽安縣,但名不正則言不順,我用世叔的名義會更加能服眾,這對世叔也有好處。” 薛勛怎么會不明白,郭宋其實是想把功勞讓給自己,這孩子真是有心了。